自从♀星网游开行,城市大街上的人流明显稀疏许多。电子网游仿佛一夜之间转了性,不再是“玩物丧志”,“毒害青少年心灵的电子可*卡*因”,幡然成了整个社会的正经事之一,比看电影拍戏,玩扑克下棋还要正经的事,提升到国家经济战略,等同股票,虚拟货币的正经事。电视新闻评论说,人类历史上能够划时代的标志性的事件凤毛麟角,♀星网游算上一个。
♀星世界完全颠覆了传统游戏定义,从未接触的众多新生概念,强烈冲击了以往的固定框架,超越了人类的现有认知。生命,死亡,串联的灵魂,精神不灭,生存表象,幻镜衍射,同阵波世界,时间折角,宇宙涡流感,虫洞传递,……人类傲天恃物的那点小聪明突然间不够用了,思想版面临升级,哲学范畴亟待刷新。
♀星网游横空出世,不啻当代一大奇观。当褒者居多,反贬者言辞激辩,大有国将不国,原有秩序的冲击和坍塌,民族虚拟化前景堪忧。人类发展的进程里总是由于某个重大事件影响了速度和跨度,甚至打破了人类思维的惯有定式。
人少垃圾少,环卫工们高兴,直接证明了国人制造垃圾者。地头混混闲逛的少了,治安往好转,警*察高兴。大商场专卖店愁眉苦脸的不高兴,原本电子商务抢去一大块,人烟趋少,现在雪上加霜。饭店的翻桌率低了,但外卖数量大增,名高酒店迫不得已,打广告推出高档外卖套餐。快递服务中,方便食品占据相当大额。报纸上网上的热门话题,翻来覆去谆谆教导人们吃正餐有利健康,细嚼慢咽有利长寿,告诫玩家们不要图懒省事,总吃快餐食物。还有颠来倒去说戴游戏头箍的时候,头朝东西南北方向最好,仰躺俯卧左右侧最好,反正公说公的好,婆说婆的调,合一块,都能说全乎了,滴水不漏,反正怎么着都不对怎么着都对。
初春天里了,人防招待所那个土包包,远远的看上去浅浅绿,像秃顶人的毛茸茸稀发,千万别到跟前去看还满有诗意的。
洞房饭厅里,打金工们正聚在一起吃饭。不论碗碟单论盆,一人一个小塑料盆,各个色,鲜艳的刺目,是整个暗灰色调环境里的唯一亮点。饭菜都盛在一起,方便快捷,又不是吃大请,还有个讲话程序,相互欣赏个吃相,不用!直接开吃,“吧唧吧唧”一片响,声声入耳,直入耳朵眼里躲都躲不清净,绝不是风声雨声中的蒙童朗朗读书声,更不是诗情画意里清清溪水浣衣女的轻轻捶打,如同进了猪圈的一片嘈杂。
这个说:“哟嗬!改善生活了?吃了一个星期的罗卜炖粉条,今儿改白菜炖粉条了。”
那个说:“改什么也没把粉条改掉,整个一塑料绳,拽不折咬不断,放到游戏里捆个土匪什么的,保证解都解不开。”
有个谁说:“唉,在人屋檐下哟。”
有个谁谁说:“恩?麦高!”
麦高静静出场,默然无言,端起饭盆和大伙谷堆在一块吃起来。
这段时间里,黑大汉在众人群里露出头脸,个子大,性情豪爽,遭人待见。黑大汉问:“半天不见你出游戏,探洞还顺利吧?”
“唔,”麦高斟酌的说:“碰到一个矿贼,没打过,跑了。跑到山那边,挖了一点矿,就这。”麦高真心不想提新矿的事,自己千辛万苦的,命都差一点搭上,不过所负众人托,轻描淡写的总要说一点。
有个谁听出点门道,眼睛一亮,“找到新矿了?”
麦高来上一句,“就是有点远,距离老矿洞至少十里地。”
哇!众人刚兴起的热火被泼了一盆冷水,老矿九里加新矿十里多,足足二十里地,十公里,奥运会主打赛事万米长跑,人家只穿着裤头背心跑,就那裤头背心还短的不能再短,恨不能脱*光了跑,女的露*脐装跑,恨不能直接顶俩乳*扣,勒个丁*字裤跑。跑的又是平地,平的不能再平的地,连一丁点土坷垃都没有。可咱们这些个灰头土脸的主,穿一身粗布衣裤,背一个粗陋背包,不是空的,至少二三百个铁矿石,还崎岖不平的山路,唉,这人比人的真心不敢乱比,比的不好比死人不偿命的!
众人都问怎么办?说实话,从新矿洞到村里,足足二十里山路,整天别挖矿了,所有时间都拿来跑单帮得了。两个人合作貌似不错,一人挖矿一人专管运输,但是效率减半,没人干。麦高也没什么好办法,没提精铁矿的事,因为自己也没把握究竟新矿洞里面有多少精铁矿,那就只好每个人自己选择了。
造句话说。
一个人的命运是一个人自己选择的结果,好在自己一个人做主。
一群人的命运是一群人共同选择的结果,不好在总是少数人替多数人做主。
众人选择的结果是,微胖,黑大汉,矿工戊,愿跟麦高前往新矿洞试试,其余人留在老地方。结果总是好的,人少了,分母小了,搁两块哪块都有利。
匆匆扒拉完饭菜,四个人相约上线。
第一次走往新矿洞的路上,麦高说三个人今后走道小心点,这一片荒凉地带不比老矿区人来人往的,闹土匪,还有野兽也说不定。三人闻听皆惊,步履不禁拖慢,矿工戊时不时扭头望来路,不停盘算回去的路程长远。麦高不理,顾自前行,哼!土匪?我还怕像买彩票一样的碰不上呢,浑然已经忘记自己打土匪是靠地形给力,还有虎子帮忙。
杳无人烟的大裂谷,瑟瑟冷风吹过摇曳的树林和蠕动的草丛,寂静里隐隐透出未知的恐怖阴影,三个0级战1渣心神忐忑。
啊哦
啊哦
啊嘶嘚
啊嘶嘚
呔卟啲呔卟啲呔卟啲呔卟啲呔卟啲
呔卟啲呔卟啲呔卟啲呔卟啲呔卟啲
啊咿啊咿呦
咳咿呀咿呦
咳呀
啊哟
四人行,都忐忑。
越往前走心里越寒颤,原始的荒野,荒凉的没边没沿。寂静的山林没点声音,猛地出来个声音能把人三魂吓掉两魂。跳过“三点水”,麦高垒的点式桥,矿工戊战战兢兢如同一只惊恐的小白兔,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跟大伙一块走,想回去已然太远。
终于磨蹭到新矿洞口前,三个人看不出是洞口,非典型,大斜拉子山缝,歪着个脖子钻进去,拐过没膝的蒿草和不知名的灌丛,还有不少星屑小花偷偷怒放在阴角旮旯里。
再往里走,仄仄瘪瘪的小径,四人鱼贯而入。
“你id叫什么?”黑暗中麦高打破行走的静黙,以后大家常在一起,总不能黑大汉,黑大汉的黑叫。
“太阳黑子,叫我黑子好了。”黑子在黑暗里回答,狭窄的通道里瓮声瓮气的。
“太阳黑子的简称应该是日黑子,叫着听着都舒服。”看来微胖跟黑子混得挺熟。
“我太阳个你妹,”黑子反击,“你懂天文学吗,我太阳黑子直接掌控着近日行星的命运,特别是地球。”
微胖不屑的说:“当我没查过字典?太阳黑子的解释是,长像太阳的脸,上面有黑子。”
谁家字典如此逗比,除非烹饪字典,整一张刚出烤炉的黑芝麻烧饼!当然,俊朗的黑子比黑芝麻烧饼长得好看。好嘛!不带这样比的。
“那你呢?”麦高问到矿工戊,印象中,矿工戊不大在众人中积极发言和表现的。
“李元芳。”
“元芳?”麦高一个愣怔,顺口没刹住车,“你怎么看?”
李元芳没有转过思想弯道,呆呆的问:“看什么?洞里面黑漆麻糊的什么都看不见。”
“哦!内个,……没什么,说顺嘴了。”
撇过三两个岔道,麦高停住步子。
“大概就这里了,”麦高打量着四周说:“这里有精铁矿。”
一句话惊悚三人!精,铁矿?真,假的?
麦高解释说:“在洞房吃饭的时候没跟大家伙说精铁矿的事,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还有多少。”
精铁矿!5倍效率!一年期卖身合同缩减到俩仨月的事。
“元芳,”麦高问:“你怎么看?”
没有人抱怨天上掉馅饼干嘛偏要往头上砸呀?更何况这人不是别人。元芳说:“好,好事呀,不,我的意思是说,不好说,……咳,我这么着跟你说吧,咱们哥三个谢谢你,将来万一得到什么好,一定不忘回报你。”
黑子附和道:“兄弟,你真够意思,我们仨欠你个大人情,现在还不了,只能等将来还喽。”
微胖刚想开口还没开口。
麦高摆摆手,说:“不用谢我,决定来这里挖矿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如果挖到,那是你们的运气,如果挖多,那是你们的福气。”
李元芳道:“好,老大就是老大,豪气爽亮,从来不唧唧歪歪的,天大的好事,举重若轻,当初我看你独胆往深里闯矿洞的时候,就佩服你,就高看你,我也不好说话,以后就跟你混吧。”没说大美女来找的时候。
妥!咋不咋滴就收了一个小弟。
麦高调笑说:“你胆子不小,不怕跟着跟掉沟里去了,深沟!马里亚纳海沟也说不定。”
李元芳腼腆着笑了笑说:“不怕,只要你别嫌弃,我可是什么都不会的哦。”
麦高窝下腰,“咣咣当当”紧着刨两下,拣起个精铁矿递给李元芳。
李元芳瞧仔细了,惊呼道,真的是诶!捧给黑子和微胖验别。三个人在黑黢黢的矿洞里头碰头碰到了一头。
麦高跟大家打个招呼,“你们先开挖,我去去就回来。”
李元芳倒有了做小弟的觉悟,问道:“老大,你去干嘛?”
麦高从鼻子里轰出一口怨,“哼!报仇雪恨!”
“用不用我跟着?”
“没用,哦,不是说你没用,是用不着。今天的我和三天前的我,哼!且叫他刮目相看,矿贼矿贼矿矿贼,……”麦高给自己打起鼓点,支楞个武生膀子,横斜着矿镐,亮相当场!然后,一路京韵京范奔洞深去也。
李元芳两眼闪满小星星,拍手欢呼道:“哇,贼矿贼矿贼贼矿,……”
微胖权威性评语,“姿势优美,动作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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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黑的矿洞搅乱一切方向,不提示任何可能的发生,神秘,恐惧,带着人类最原始的洞穴记忆,吞噬所有,甚至,时间。
麦高搜索回忆往估摸的方向寻找矿贼。新矿洞顶多两三条岔道,谅那矿贼不难找。果然,走不一会,麦高看到不远处晃动着一个影影绰绰的贼样子,就他了!究竟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他,麦高也不确定,反正那些矿贼在麦高看来长得都是一个模样,别说麦高种*族*岐视哟。
矿贼也发觉这边,晃晃悠悠走过来。
麦高稳住神,徐徐喘口气,喃喃背诵:“静如休眠熊,动如逃命兔。”遵照基础力学所讲的三大定律,八大注意,十八大模式,另外还有力的三要素,力的三角度,矿镐横出,“呔!”尼玛,理论想太多,打空了。一个大大的趔趄,身子整体已然失重,就像那跳高运动员,头,颈,肩膀,腰,屁股都过杆了,脚后跟“啪”的一声碰倒了矿贼。
草榻!这个家伙上次被麦高打得只剩下一滴血!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麦高获得经验值100点。
草榻!一个1级的小矿贼。
还继续找矿贼打么?麦高寻思还是算了,这个只剩1滴血的1级矿贼就差点让自己大意失了荆州。看来有时间还得好好的琢磨琢磨基础力学,努力提高武艺适才上算。
♀星世界升级找经验当真不好找,麦高入了级的人了,打一个最弱小矿贼差点栽死,还打得晕头转向找不到东西南北,当然也是因为洞里太黑。
麦高这两天没少习诵“基础力学”,摇头晃脑的背经背典,没曾想,一遇实战,前言不搭后语,完全脱节的说。唉叹一声,本应像个斗胜公鸡的麦高却耷拉个膀子。
打起精神,回到掌子面。
黑子见麦高回来,直起身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关切问道:“怎么样?”
麦高一个相当臭屁的亮相,“得胜——还朝!”那腔调拖得硌意死人不偿命。
李元芳一副未卜先知的样子,“我就说嘛,老大出马,一死死俩。”
这话搁别人听着是恭维话,搁麦高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呛实。
麦高问他们哥仨,“怎么样啊,挖出点了什么吗?”
三人嘿嘿的笑,那种贼笑,那份自*摸得意贱呀,听着骨头都哆嗦。
黑子说:“全都精铁矿。”
“先说好,谁都不准说出去。至于麦高……”微胖瞥了一眼麦高,然后说:“我可管不了。”
麦高心里挺坦然,偌大个大山,反正自己一个人也挖不完,顺便落个朋友,利人利己的事,何乐而不为?
这条矿脉可真肥呀,镐镐不走空,甚至一镐两三矿,四五矿的都有。
麦高“咣咣当当”的靠近正在“当当咣咣”的李元芳,停下手,观察了稍刻,说道:“你憋那么大的气干嘛呀,玩潜水么?”
李元芳抬起身子长出一大口,“我这不是憋着劲干活嘛,平常人不都这样。”
平常大多数人憋着气干活都是毛病。
“不对,”麦高边做示范边说道:“要注意掌握呼吸节奏,意念在调节气息,在别人看来你是在喘气的样子,实际不是真累到那种程度。掌握好力的输出量,输出量是个变量,千万注意不是越大越好,最合适才是最好。全身的劲道都灌注在镐尖上,镐尖硬碰硬的瞬间是个弹,是个逮劲,逮的意思是猛一甩。随时感觉着全身阴阳经络是不是通畅,如果不通畅,找到阻力点在哪里。……”
“我的老大诶!”李元芳心里面透过一束光亮,“真有你的,挖个矿还被你挖出功夫挖出潜力来了,你少林寺伙房出来的么?”
“再告诉你个秘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麦高凑近李元芳的耳朵,“运矿的时候,把矿石装到极限,然后把速度提高到尽可能,你就可以永久增益力量和速度!虽然数值不太清楚,估计着不会太小,要看你的造化喔!”
李元芳无语,黑暗中亮起四片眼白,点头如小鸡叨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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