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在大当家一声令下不得不退开的水匪,原本内心极为不甘,这块肥肉都要吞下了,却在临门一脚就又退回去,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大当家,为何要退?”
“大当家,我们冲上那官船,一定能大有收获……”
“……”
鼓动的声音一浪接一浪。
那披着斗蓬的男人却是朝那矮胖男子看了一眼,这可是一窝水匪里面的二当家,只不过没有大当家那么有威严罢了。
矮胖男子微沉吟,尤其看到老大一意孤行,遂冷声道:“大当家,你若怕事就且退下,兄弟们还想要做这一票大的好过个肥年,等严冬时节一到,到来年开春,这河道都要结冰,到时候兄弟们吃什么?”
“没错,到时候兄弟们岂不是连谷种都没得吃?”
“大当家,我们不退,我们的船数是他们的三倍,这一君官兵不会是我们的对手,有这大好机会在,我们要做票大的过肥年。”
“……”
在矮胖男子的挑拨下,一众水匪又君情高昂起来,在他们看来,这完全是占据上风的事情,正好可以再下一城夺得银子与美人,何乐而不为?
大当家的脸都气绿了,死死地盯着矮胖子道:“你要夺权?”
“大当家说得真难听,这有能力者当之,是为了兄弟们更好的生活。”矮胖男子一擦泛油的鼻子冷冷地道。
大当家死死地盯着这昔日一起落昔为寇的好兄弟,现在居然反目成仇真是始料未极,“好,你真好,不过这是带着兄弟们找死,我绝不同意,兄弟们,听哥哥一句话,我们现在撤还能有好日子可过——”
“他这是危言耸听,兄弟们别听他的,我们往前冲,前面有银子和美人——”矮胖男子也一举手打断了昔晶大哥的话。
一群没有读过多少书的水匪哪有可能听得进去大当家的分析,立即举起手中的武器有心人的指挥下高喊,“听二当家的,听二当家的……”
披着斗蓬的人讥嘲一笑,果然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乌合之众,不过王爷说得对,这君乌合之众若是利用得好也能助他们成事。他的目光透过夜幕看向官船上的叶旭尧,今天这儿就是襄阳侯的葬身之地,到时候这人的死讯传回京城皇帝老儿的耳里,只要嫁祸在汝阳王的身上,何愁这天下不会大乱?
他在这夜色中打着如意算盘,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一群水匪的争论很快就有了结果,大当家已被杯葛,二当家即矮胖男子顿时登高一呼,带领一群目光短浅的水匪朝着官船而去,他们都目露凶光,恨不得做下一笔大的。
正在此时,官船上的信号弹朝空发射,一朵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显得是那样的华丽与璀璨。
正在经历权力变更的一群水匪看到这抹烟花的时候,顿时眼睛都睁大了,只是他们的船现在离官船是越来越近了。
大当家的预感成真了,他气急败坏的大叫,“还不撤,想要成为别人锅里的为水饺吗?”
二当家彻底傻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披着斗蓬的男子更是看得惊呆了,这襄阳侯早有准备?这怎么可能?他是如何得知他们的计划?这可是河床最深处,两边都不靠岸,一旦落水是九死一生。
只可惜没人给他答案,他把斗蓬拉得更紧,看来要谋定退路了。
一群紧急撤退的水匪早已无路可退,在这最佳埋伏地点的水路上,正在上演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数十艘船在埋伏地点驶出,燃亮的火把几乎要把夜空照亮。
他们的船上都有着大顺朝的旗帜,很明显这是官船,呈包围状态将水匪的船只围在中间,大当家的脸已是青紫不已,刚享受权力没有一刻钟的二当家当即吓得尿湿了裤子。
“拿起武器,兄弟们,我们杀出一条水路。”大当家握紧手中的大刀,这会儿除了杀出一条血路外,已是没路可走了。
战斗一触即发。
大船上的叶旭尧背着手如一根旗杆一股坚定地站在那里,墨黑的眼眸看着此时的双方交战,战鼓声敲得极响,很明显一群水匪在做困兽之斗。
尉迟士朝叶旭尧道:“叶侯爷,我要下去参战。”
叶旭尧微眯眼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的底细他是查出来了,一如他与妻子的说的那样没有问题,可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开始对这个男人的底细产生了疑问,或者当初推荐他的静王爷会知道点什么。
他用手指着水匪船中的那个斗蓬人,“我希望能抓活口。”
尉迟士也早就发现了这么个特殊的人,这人不像是水匪,那么就很可疑了,他郑重地一点头,“叶侯爷放心,属下会幸不辱命。”
话音一落,他就跃上大船的边缘,跳到下面的小船上,准备去迎击水匪。
由皇帝派来的侍卫以及襄阳侯府本身带来的人早就严阵以待,有一部分人跟随尉迟士一道跳到下面的小船。
战事进行得越发激烈,打斗声十分的吵杂,船舱里面的如雁和如眉两人都吓得瑟瑟发抖,看了眼床上的自家主子,在这样声响中,自家主子还能睡得着?她们现在无比的佩服林珑。
辛大娘却是看了眼帐幔里面的女主人,眼里同样有抹佩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睡着,可见她是对她家男人有多信任。相比自己,同为女人,挑选男人的眼光却是差得太多,想到那如狼的枕边人,她又握紧手中的软剑,哪怕这人已经做古了,她还是一想起就咬牙切齿。
林珑的呼吸还是那么绵长,她是真累了,这是由生理决定的,再加上叶旭尧宽慰她的话,就更是放心入睡,翻了个身,全然不管那如雷的战鼓声,她又睡了过去。
临近天亮,这一场鏖战才告结束。
叶旭尧坐在圈椅内,看着那被五花大绑的水匪头头,冷冷一笑后道:“本侯给你们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不然过期不候,说,那个鼓动你们前来劫官船的人是什么身份?”
大当家没吭声,倒是二当家那个矮胖男人却是抢先开口,“大人,小的们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知道他自称是赵先生,自愿投进我们的行伍里面,然后就提供了大人的船只,小的们才会铤而走险……”
“没错啊,大人,小的们知道的就这么多……”
其他的人都开口附和二当家的说辞。
叶旭尧的目光却是落在大当家的身上,比起这几个人,这个男人显得有意思多了。“你呢?身为水匪头头,你又如何说?”
“大人,请您告诉我,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们会在此行动,然后早早布下这陷阱引我们掉下去?”大当家直起腰看着叶旭尧问道。
他到现在也没有明白,为何官兵的船会来得如此快?这不符合他的认知。
叶旭尧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男人,这个水匪头头落草为寇可惜了,有这般的见识可以做出更大的成就,而不是把头提在裤腰带上,与他对视一会儿,他轻拍拍手,算是满足他的愿望。
“你要知道不难,可你也得告知本侯,你这次行动的消息来源?还有那个什么赵先生是什么人?”
“大人放心,只要大人为我解惑,我必也会满足大人的问话。”
大当家一言九鼎地掷地有声。
叶旭尧的眼里欣赏之意渐浓,朝匪石和匪鉴轻点了一下头,两名小厮立即展开手中的地图,这正是大顺堪舆图。
大当家睁开大眼睛看着这幅图,不知道这朝廷官员让他看什么。
叶旭尧的手轻轻地在地图上一指,“这里知道是什么地方吗?”看到对方皱眉,他又冷声继续道,“这里就是我们现在身处之地,这里正好是个盲点,有大批的芦苇生长,又借着一处天然屏障,你们要动手只会选择这里,而本侯此行正好有个敌手,他焉会放过此处?”
在出发到汝阳王府这一段水路上,他很早就知道不会安宁,那时候大妹之所以没有受到袭击,是因为对方知道汝阳城王世子必死无疑,所以才没有对大妹出手。而且与胡老先生一席谈之后,他就更确定自己很有可能会遇到袭击,所以早早就布下了防线,就为了一网打尽这一群人。
天色渐渐明亮,大当家也看得更加仔细,这会儿他算是输得心服口服,朝叶旭尧道:“大人,小的被抓也在情理当中。那位赵大人,小的确实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
“不过什么?”叶旭尧追问。
“小的曾见他与人通过信鸽联络,而且他与人联络都会画下一个符号,这个符号代表什么,小的也是一概不知……”
“给他纸,让他画下来。”叶旭尧微抬下巴道。
大当家立即被松绑,匪鉴已经把纸铺在他面前的地上,而且把墨也磨好。他揉了揉手腕,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拿起画笔细思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勾勒图案。
而与大船上正在进行的审问不同,此时的尉迟士正在与那斗蓬人进行殊死搏斗,斗蓬人本来意图逃跑,结果却被尉迟士斩断了退路,他不甘心只能奋力一搏。
最终尉迟士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见到大势已去,他打算服毒自杀不留活口,哪知尉迟士似乎知道他的打算一般,当下就卸去了他的下巴,令人将他绑起来。
收起长剑,尉迟士冷笑地看着这阶下囚,“想死?没那么容易,你最好供出幕后主子来,要不然,哼,有得你的苦头吃。”
斗蓬从那人的头顶上滑落,露出一张枯瘦的面容,以及带着不屈又有几分恐惧的眼睛,显然正处在水深火热的煎熬当中。
“押着他回去。”
尉迟士在把赵先生嘴里的毒牙找到拔出手,立即一声令下,众人立即将这最后擒获的斗蓬人押到小船上,准备往大船上而去。
其他的人都在打理战场,数十只船只正在围拢过来。
在尉迟士押着这斗蓬人上船的时候,叶旭尧正在仔细打量着那大当家画出来的图腾,没错,正是图腾,这是他第一眼看到就能感觉出来的东西。
大当家反而一脸坦然,二当家等人却是惴惴不安,他们都知道落在官府的手中必死无疑,可有生的机会,没人想死啊。
当赵先生被押过来的时候,二当家一脸希冀地看着这个斗蓬人,“赵先生,您快把您幕后的主子供出来吧,救救兄弟们,我们可是上有老下有小死不得啊……”
“没错啊,赵先生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只要你招供了,我们也能免除一死……”
“……”
赵先生被卸了下巴,一句话也回不了,被踢跪下来,他恶狠狠地回头看了眼押着他的兵士。
叶旭尧看到尉迟士走近,把手中的图腾给他看,“尉迟侍卫,此物你可认得?”
尉迟士接过细细打量了好几眼,最后眯眼皱眉道:“这似九王爷府里的标志……”
叶旭尧在听到九王爷三个字时,目光紧紧地盯在那斗蓬人的身上,见到对方眼里划过一抹不可置信,这会儿他更有把握他并没有猜错这图腾的来历。
尉迟士在说出这答案的时候,却是立即会意地看向叶旭尧,果然没有在这男人的眼里看到惊讶,很显然对方已是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九王爷,自己这回话显得又直又白,竟是落于下风。
因而他的脸上顿时紧绷,叶旭尧这该死的狐狸。
“至于是不是你口中的九王爷,这答案尉迟侍卫要自己去找了,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说完,叶旭尧站了起来。
尉迟士先是错愕,随后心里大骂起来,这个冰块男一定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把这人押进来审问。”他的手一指那赵先生。
赵先生挣扎不已,只是现在的他没有反抗的本事,又来不及服毒自杀,等待他的必是不好的将来。
正在接待前来接应官员的叶旭尧眼角瞥到这尉迟士的行动,心里渐渐有了计较,这个尉迟士一定不会是那么简单之人。
林珑醒来的时候,身子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她扇了扇眼睫毛,微抬眼就看到叶旭尧沉静的睡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到卧室的,也不记得那嘈杂的战斗什么时候结束的,这会儿一醒来,已是风平浪静。
她伸手轻摸他的脸庞,自从生了那俩小子之后,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围着孩子转,已不知道有多久没好好地看看自家男人了,手指沿着他英俊的脸庞慢慢游走着,这个男人比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又俊帅了不少。
她在晨光中看着自家男人,然后又笑着缩在他的怀里,这世上没有比这处更能给她安全感了。
忙碌一夜的叶旭尧此时已经睡着,睡着的他面部线条柔和了不少。
直到过了晌午,他方才睁开眼睛,看到妻子早已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绣着帕子,他的眉眼间全是暖意。
林珑感觉到丈夫的视线,放下手中的绣活,“呀,你醒了?”
“什么时辰?”叶旭尧耙了耙头发,坐了起来。
“寅时三刻。”林珑回答,起身吩咐侍女把洗脸水端进来,“饿了吗?我有给你留饭菜,这就去让他们端进来……”
“别去忙这个,我不饿。”在回房休息之前,他已是吃过了一顿。
叶旭尧伸手拉住林珑,林珑倒在他的怀里,两人对看一,他就亲了下去,搂着妻子开始求欢。
林珑气喘吁吁地轻推着他的胸膛,“我那个还没有结束……”
“我又没说要干什么,就是想亲亲你。”叶旭尧伸出食指轻勾她的俏挺鼻梁。
林珑推开他的手,娇嗔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勾得叶旭尧心痒痒的,真恨不得立即压她在身下行欢,只是碧血洗银枪的行为要不得,她会得病的,遂只能恨恨地再度攫住她的红唇发泄着过多的欲火。
夫妻俩恩恩爱爱的行径,如雁和如眉看到,早就脸红地立即退了出去,就算到了门外,这双颊还似着火一样。
正要来寻找叶旭尧禀告事情的尉迟士正要侍女通传,结果听到里面暧昧的声音,尴尬之余,他的眸子里面盛满了说不清道不出的东西,没有让人通传他转身就离去。
似乎用逃的才能离开这显得幽暗许多的船舱,一到了甲板处,他就深呼吸一口带着水汽的冰冷空气。
“禀告叶侯爷没有?我们已经从那位赵先生那儿得到重要的口供……”
有人走过来急切地问道。
尉迟士看到对方穿着正四品的地方武将官员的衣服,整肃了一下面容,“还没,他的侍女说侯爷仍没醒来。”
“那没办法,我们只好再等等了。”那四品武将不敢表达出什么不满,再说现在面前这个二等御前侍卫,他也得罪不起。
此刻的叶旭尧在温柔乡中沉浸了一会儿,最后拧干弄湿的帕子给妻子擦干净手,又舍不得地搂着她亲热了好久,方才重新梳洗。
林珑的双颊泛红,侍候丈夫换下身上睡得皱巴巴的衣物,“外面的事情都妥了?”
“不是告诉你不用担心吗?你且安心地待在船舱里面到达汝阳城即可。”
“得了,我不过就是好奇问问,你呀,什么都不跟我说。”
林珑瞪了眼丈夫,一副他坏透了的样子。
叶旭尧轻笑出声,揽住她的柳腰,“我这不是怕你担心罢了,好了,别这么看着我,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来问我。”
林珑一副这还差不多的表情,与丈夫一道步向罗汉床,如雁和如眉二人已经把膳食都摆好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坦白道来。”
看到妻子那霸道的样子,叶旭尧轻笑出声,这回没有再隐瞒她,把他之前布署的事情都一一说难她听,最后道:“怕你担心,所以才会什么也没有跟你说。”
林珑轻吁出一口气,好在丈夫早就有布署,不然现在必是让对方得手,“真是九王爷布的局?”
一提起九王爷,叶旭尧冷笑一声,“除了他,还能有何人?”
林珑轻掩酥胸平复震惊,“他真是胆大包天,现在天下太平有什么不好?就连圣上也没有对汝阳城用兵,可见陛下也是不想看到生灵涂炭的一面,九王爷好生糊涂啊。”在给丈夫布了几个菜,她又感慨地道:“想当初第一次游湖见到九王爷之时,我还觉得这人当个闲散王爷真可惜,现在才发现他若是安于一辈子当个闲散王爷,那是国之幸,家之幸。”
“人心不足蛇吞象。”叶旭尧冷声地评了一句。
林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对了,现在我们审出的这些证据都要呈到君前吗?”
“那是必然的。”叶旭尧并不打算为九王爷擦屁股,好不容易才搜集到他这零星证据,可不能就此功亏一篑。
林珑闻言,没再说什么,这九王爷做出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等到这一顿迟来的午膳用完了,叶旭尧才重新出现在人前,这会儿他的身边还带着妻子林珑。
“见过侯夫人。”那前来增援的地方四品武将立即给林珑行礼。
林珑客气地让对方平身。
叶旭尧却是听着尉迟士的禀报,好半晌,方才一拍尉迟士的肩膀,“做得不错。”
尉迟士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轻微晗首算是回应。
叶旭尧这才走向那四品武将,掏出出宫时皇帝朱翊给他的密牌,那四品武将立即跪下行礼。
叶旭尧把密牌收起,亲自扶着此人起来,“你此番要押着这一等人犯进京,且记本侯的话,一定要小心又小心,切不可泄露了珠丝马迹,要不然你不能活着进京。”
富贵险中求,那四品武将也很是在珍惜在乎这个机会,一拱手道:“叶侯爷放心,下官必不会辱命。”
“好,皇上必定会论功行赏。”叶旭尧豪情地一拍他的肩膀算是鼓励。
惟有这样,这个中年武将才会把这桩案子放在心上。
那四品武将心头一阵荡漾,全是功成名就后的快活日子,他等来这么个机会并不容易,遂更加惟叶旭尧马首是瞻。
赵先生与一众水匪都被押下了大船。
叶旭尧背着手走近那个大当家,“你倒是个汉子,这样吧,只要你改邪归正,本侯可以为你写封求情信,他日做点别的什么营业也可,或者是投军西北为国效力也行,终归好过落草为寇。”
那大当家一脸意外地看着叶旭尧,这个男人在他的认知里面相当不好惹,而且时常面无表情,现在居然愿意帮自己?也难怪他会吃惊了。
“谢过叶侯爷再造之恩。”大当家当即感动地跪下。
叶旭尧道:“改过自新也未为晚矣,他日好自为之。”
大当家立即应“是”。
林珑站在甲板上看着丈夫的施为,终究丈夫还不是十分放心那个四品武将,有这水匪的原大当家的倒戈,这赵先生被送到皇帝陛下的面前又多了一重保障。
大风将她的身上的披风吹翻起来,她发现的时候,正要命侍女把几步远的披风捡起回来,就有一个高大身影的男人将这披风拾来还给她。
“谢过尉迟侍卫。”林珑并没有亲自接,而是示意如眉上前把这披风接过,眼神极度复杂地看着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以前她没这么想,不然必会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胡思乱想,可现在她却是不得不朝这方面想。
“尉迟侍卫妹妹的病情在我们启程时好些了吗?”
听到林珑提及妹妹,尉迟士微微一怔,“已经好多了,不过她那是老毛病,天气一冷就会重犯。”
“那还是身子弱呢,我在太医署那儿有相熟的太医,要不要我为尉迟姑娘引荐了一个诊诊脉?”林珑似一脸关心地问。
“无须如此麻烦,舍妹这病小时候也看过不少大夫,都熬成了药罐子也没见到病根除了,侯夫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尉迟士想也没想就拒绝掉林珑的提议。
林珑做出一副可惜的样子,“不过既然尉迟侍卫认为没有必要,那我就不多费心了。”顿了顿,“他日尉迟侍卫与令妹成亲一定要给我派张喜帖,我好恭贺一番,算来我与尉迟姑娘只是见过一面,却是十分的投缘。”
尉迟士不知道林珑为何老将话题围绕着妹妹转,那日她们会面的气氛并不太和谐,他以为林珑已经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没想到却是如此的在意,嘴角一扯地随意应声了。
林珑一看他的表情并不是太有诚意,这个尉迟侍卫无全颠覆她的认知,有哪个人会轻易拒绝她?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巴结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可眼前这人却是反常得很。
有句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珑按下心中的疑问,细细地打量这尉迟士的表情,若非这表情真是自然到不令人起疑,她会以为此人必有易容。至于知道易容这事,她还是听辛大娘提及江湖趣事时听来的。
“我那日就说过尉迟姑娘与我的一位故人极为相似,那姑娘真是命运坎坷,其姐原是宫里只手遮天的贵妃娘娘,姓高……”一边用似叹息的声音提及高四姑娘的往事,一边仔细面前之人的表情,看到对方并没有过激的反应,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看我,跟尉迟侍卫聊这个有何意义?这都是过去的事情……”
“没,侯夫人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尉迟士答道,“故事里面的姑娘也是命苦,能得到侯夫人的同情实乃她之幸。”
“尉迟侍卫不会以为我是多管闲事?”林珑微挑眉问道。
“是不是多管闲事?倒是轮不到在下置喙,毕竟在下不是当事人。”尉迟士表情有点**地道。
林珑正要再说什么,那边厢办完事的叶旭尧缓步走近,“在聊什么?”
“夫君。”林珑一看到丈夫,忙莲步轻移地上前与他并肩站着,“没聊什么,只是有幸与尉迟侍卫的妹妹见上一面,这才问了问尉迟姑娘的近况。”
她三言两语地把两人交谈道出来。
叶旭尧自然不会误会妻子与这二等侍卫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情,只是单纯不太喜欢有人注视着妻子,这尉迟士的目光,不知道他自己发现没有,反正他是看出来了,这人对他妻子似乎有着不切实际的念想。
尉迟士避开叶旭尧探寻的目光,朝两人拱了拱手,“在下先行告退了。”
语毕,转身就走。
林珑看着他离去,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所想,这就会横看成岭侧成峰,这尉迟士与高志的身影重叠起来,若是换身华服,不看正面,这人活脱脱昔日一个高国舅。
“娘子。”叶旭尧不喜欢妻子的目光注视在其他的事物上,轻掐住她的下颌让她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我觉得我有必要听听你的解释。”
林珑轻拍下他的手,“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解释?你呀,别将审犯人的那套用在我身上。”
嗔完这句话,她就带着两个侍女转身离开,有些事还没得到证实她并不想与丈夫开诚布公地谈,再者万一这尉迟士真是高志,她到底是说好还是不说好,这心底两边拉锯战个不停,毕竟高志不等同于高四姑娘,一个姑娘家家,反而容易让人轻易放过,可一个大男人就另当一回事,所以这解释还是提前想好为妥。
叶旭尧只是目送妻子离开,摇了摇头,还是先忙正事吧。
夜里,夫妻二人终于可以并排躺着,林珑缩在丈夫温暖的怀抱里,锦被下的小脚轻轻地摩挲着丈夫的小腿,感觉到全身一阵酥麻,她挨得他更近。
叶旭尧却是伸手按住她做乱的腿,眼里的温度在上升。
这双墨眸里面是什么意思,当了一年多夫妻还生了俩双生子的林珑岂会看不明白?“好了,我不逗你。”
这回她规矩地躺好。
“对了,你的解释呢?”
一听这话,林珑就知道丈夫还没有忘记下午之事,反正她早就打好了腹稿,这会儿不过照本宣科罢了。
“这么说你就是去送还帕子的?”
“当然,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这尉迟士是让人起疑,可我没找到有力的证据,一切就不好说了,他那妹妹我也不认识,当时差点摆了乌龙。”
林珑轻描淡写地将认错人之事道出来。
叶旭尧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正色看着她,“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轻易掺和,你现在是俩小子的娘,得要为他们着想,万一真有危险呢?我们都不能失去你。”
“知道啦,我还不想将你让给别的女人,或者让别的女人享用我辛苦赚来的钱财再打我的孩子们,我啊一定会活得长长久久的。”林珑轻拍丈夫的胸膛道。
“又在胡说八道,哪来的女人与你争?”叶旭尧躺平伸手揽紧她,她真是他命里的克星。
林珑在他的脸庞上印上一吻,“就是没有才放心,若真有看我还饶不饶不过你?”
“真霸道。”
“就霸道了,你怎么着?”
看着她微翘的嘴唇,他笑着一个翻身压她在身下,“就这么办,如何?”
一低头,以唇封唇。
这遇上水匪平安渡过之后,接下来的行程就简单得多了,只是越近汝阳城的地界,这天气就越冷,似乎连河水也有结冰的趋势。
林珑这会儿已用上了暖手炉,好在出门时所有的东西都齐全了,不然这会儿就要吃苦头了。
这日,她披着厚厚的纯白狐做成的大氅,头上还戴着一顶软软的纯白卧兔儿,在卧兔儿的中间镶了一颗璀璨夺目的红宝石,衬得那张小脸越发娇艳妩媚。
“前方就是汝阳城的地界?我们是不是准备要弃舟登岸?”
说到这个,她一脸的期待,坐了那么久的船,再有兴趣都变得没有兴趣,这会儿她特别想要脚踏实地好好感受一番。
“没错。”叶旭尧背着手站在妻子的身边。
林珑看了眼那萧瑟的冬景,尤其看到光秃秃的枝丫上有着霜,看来这严冬将至,怕是等他们进汝阳城的时候,天气会更冷。
“我想小姑见着我们一定会开心坏了。”
叶旭尧倒是想象不出一向端庄的大妹高兴坏了会是个什么表情?一转头看到妻子红扑扑的面容,显然她中十分期待汝阳在之旅的,尤其是这段时间,没有家事阻拢,没有孩子们要照顾,他们倒是难得地腻在一块儿,有初婚时的甜蜜。
他伸手将妻子身上的大氅拢好,不让冷风灌进去,“做好准备,我们最迟在午时就会登岸。”
“嗯。”
林珑兴奋地回应,忙转身,轻快地吩咐下人开始打包好行李。
哥嫂登岸的消息还没有收到的叶蔓君,此时人置身在汝阳王府,这汝阳王妃置办的赏梅宴,她最终并没有推掉。
看着这一拨又一拨的美女吧?
她又怎会看不出来汝阳王妃朱陈氏的意图?
“叶姑娘看看哪家姑娘的容颜好?这可是为了给子期挑选合心意的妾侍,不但要侍候子期也要侍候叶姑娘,可不能马虎了。”
朱陈氏笑得和蔼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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