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的林珑死死地抱住叶蔓籽,不过停下来时,好在她的身下是软软的肉垫,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她忙看向那紧抱住她与叶蔓籽的男人,顿时一愕,随后一喜“你怎么来了?”
“没事吧?”叶旭尧答非所问,声音里面有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若非是他环抱住林珑与叶蔓籽的手臂在打着颤,出卖了他真实的情绪。
林珑还没来得及回答,叶蔓籽看到自家兄长出现,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心理的防线彻底奔溃,就算她一向怕叶旭尧,此时也似找到主心骨一般,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她以为她要到地府里面去报道。
“给我闭嘴。”叶旭尧看了眼这小妹,非但没有安慰,神情严肃地低喝了一句。
叶蔓籽不敢惹他,只得收敛那哭声,低低地嘤嘤哭声更见凄凉。
林珑对于她此时的哭声也是头痛多过同情,打内心深处,她始终认为这未来小姑是咎由自取,更不可能去安慰她。
叶旭尧迅速爬起来,然后扶着林珑与小妹从地面上起身,看到她身上的肘关节与膝关节的衣物都有不同程度的破烂,破烂处的擦伤泛着血丝,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哪怕有他做肉垫,仍是让她不可避免地受了伤。
“不碍事的,只是皮肉伤。”林珑笑了笑道。
叶旭尧的眉头得更紧,顺便地察看了一下小妹的情况,与林珑差不多,毕竟在地面上滚了好几滚,这些伤势是难以避免的。
林珑正要说些什么,听到尖叫声此起彼伏,靠近河面那一方有众多贵女云集,这时候才记起那响彻云霄的尖叫声,扯了扯叶旭尧的衣袖,“我们过去看看。”
叶旭尧面色冷然道:“有什么好看的?”
“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林珑皱紧眉头,她记得在避开那匹冲过来的马之时,那马儿迅速地转了方向,不会造成什么人员伤亡吧?
叶旭尧这才与她走到那一方去,把叶蔓籽交给匪鉴照料,推开了人群,待看到里面的情景,林珑差点也要尖叫,好在迅速地掩住口阻止自己发出声音来。
倒在血泊中的霍香玉满身是鲜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明显是出气多入气少,而那匹发疯的马却是止不住煞势连带马车与车夫都掉进河里面。
霍家的两名侍女面色苍白地吃力扶起霍香玉,那无力的双腿空荡荡的,可见腿骨被马匹踏碎了,而慧明郡主苍白着神色倒在另一边,半天回不了魂。
她记得当那匹失控的马冲过来的时候,她吓得惊呆了,后来,后来她及时反应过来,一把将身边的霍香玉推出去,自己的身影往旁边一闪,还是没能完全避开,一边的小腿被马蹄踢中,当时并不太疼,现在却疼得入心入肺。
画舫靠岸,九王爷迅速跳下船,冲进去一把抱起自家侄女,看到叶旭尧时愣了愣,不知他为何会来此?
叶旭尧抱拳行了一礼,指了指身边的林珑,“来接未婚妻回府,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九王爷有几分了然地看向林珑,一眼就认出她是护着闯祸的未来小姑的少女。
林珑微靠向叶旭尧避开这什么九王爷的目光,看到他收回视线,她这才轻吁一口气。
“我们走吧。”叶旭尧不想去多管闲事,更何况这人还是霍香玉,没得又要惹一身腥。
林珑轻“嗯”一声,正要转头的时候,听到高四姑娘唤她,忙抬头看她。
“林姑娘没事就好了,当时可真吓人。”高四姑娘由侍女扶着过来,看到叶旭尧的时候,自然一眼认出他来,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叶旭尧微晗首算回礼,并未离开林珑左右,就怕还有意外发生自己来不及阻止。
“好在老天庇佑。”林珑笑道,当然波光潋滟的目光却是瞟向了叶旭尧。
高四姑娘也看到了全部事件的经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姑娘是个好命的人。”
林珑淡然一笑道谢,好不好命她不知道,只知道这次能逃过一关都是靠了叶旭尧,与高四姑娘说了几句话后,方才各自告辞离去。
叶旭尧与林珑回到自家马车前,他大掌一握不避嫌地扶着林珑上了马车,在这发生了伤人事故的时刻,早已没人留心这一小小不合礼的举措,纷纷心绪不宁地上马车赶紧离开。
马车里的叶蔓籽端着热茶在喝,这才稍稍止住自己狂跳的心,看到自家大哥扶着林珑进来,她神情一黯地自觉退到一边去,大哥的眼神越发地寒碜人。
两人坐定后,车夫扬鞭起程,马车一晃,随后就稳步驶向前方。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过来了?”林珑皱眉再一次问他,看到他只是回瞥她一眼并不答,正要嗔他几句,忽而想到那张被翻开的请帖,原来那个好事之徒是他,眉目间略有些惊喜。
叶旭尧看到她猜着了,这才淡然承认,“好在始终未能放下心来过来一瞧,不然只怕要追悔莫及。”说这话时,他凌利的双眼看向了不敢作声的叶蔓籽。
林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到叶蔓籽的脸色仍是苍白的,也没有开口为她求情,自个儿都还惊魂未定呢,哪里还能顾得上这帮凶?
“那马车是不是霍香玉指使的?”她仍有疑问,不过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最后又会冲向霍香玉,还将她伤得那么重?也不知道她这次能不能活下来。
“我想有人比我更清楚。”叶旭尧亲自倒了碗热茶给林珑,两眼仍是看向自家小妹,显然是已经怀疑上她,“喝碗茶压压惊吧。”
“我……我不知道……”叶蔓籽也不是真傻,她自然知道大哥口中那个应知情的人指的是谁,忙开口为自己分辩。
叶旭尧只是冷冷一笑,也不与她做口舌之争,径自与林珑道:“先回襄阳侯府上药换身衣裳再回去吧。”
“好。”林珑欣然允诺,这样回去只会吓坏绿姨娘与小妹等亲人。
随后的行程,她没再说话,而是静静地挨在软枕内精神不济地睡了过去,气息悠长而沉稳,惟有擦破的衣裳显得有几分狼狈。
叶蔓籽虽有心事,但也架不住今天受到的惊吓过多,精神不稳,挨在一边也沉沉睡了过去。
路上马车一个颠簸,她的头撞到一边的车壁上,发出轻微的“咚”一声,微睁开眼睛,竟看到她家大哥倾身用手挡住林珑的头,不让刚才那颠簸吵醒她,眼神似乎柔得能化开水来地轻轻将林珑鬓边那络调皮的碎发别到耳后,而林珑的头一歪倒到自家大哥的怀里。自家大哥也没像平日那般嫌弃,而是轻搂着她让她睡得安宁些。
感觉到大哥的视线要看过来,她忙闭上眼睛装睡,心底的震憾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这样的大哥陌生到她不敢认,万万没想到他们私下是如此亲昵的,她的心又一阵心乱如麻,如果大哥知道她做的事情,那她该怎么办?
一时间只能抓紧自己身下的软垫,她万分后悔帮了霍香玉那口蜜腹剑的贱人,通过马车上的窗户,她也看到霍香玉浑身是血地被人抬上马车,莫非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一想到这,她再也睡不着,心底的恐惧只有自己能知道。
马车驶进襄阳侯府的时候,林珑这才幽幽地转醒,眼睫毛扇了扇,正要睁开眼睛,耳边却听到车帘子被人一掀,随后传来叶钟氏贴身侍女绣缎的声音,“籽姑娘回来了吗?太太让您赶紧过去。”
叶蔓籽刚揉着眼睛坐起来,听到这侍女的声音吓得差点失礼地坐在车板上,眸子惊疑不定地转动着,握紧自己的粉拳,“我不过去,我要到老太太那儿……”
叶旭尧冷声打断她的声音,“把她押到太太的院子去,她若反抗,不用顾忌,直接绑了了事。”
“大哥。”叶蔓籽咬着唇看他。
叶旭尧不看她,低喝一声,“还愣着做甚?”
绣缎与另一大丫环忆绵对视一眼,道声“得罪了”,立即上马车将愣然的叶蔓籽抓住,不客气地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下马车,然后与忆绵一左一右地押着叶蔓籽急忙赶回去向叶钟氏交差。
林珑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是之前那场面她不想掺和进去,所以一直将眼睛闭得死死的,耳边再听到叶旭尧吩咐素纹的声音,“你,跟过去,把今儿个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与太太禀报,如果没说,你知道后果的。”
素纹最怕这大爷冷脸,现在听到她的吩咐,忙应声,“是,奴婢晓得。”行礼退出马车打算第一时间跟上绣缎等人。
叶旭尧也以同样的理由吩咐叶蔓籽的大丫鬟,那个大丫鬟同样忙不迭地点头,急匆匆地下了马车。
没有了闲杂人等,叶旭尧一把掐住林珑的鼻子,林珑呼吸不到新鲜空气,一把打落他的手,眼帘一掀,正对着他此时有几分戏谑的眸子,佯怒道:“坏死了。”
“不装睡了吗?”
“我哪有装睡?净给我安罪名。”
林珑轻驳他的话,随后被他扶着手腕拉下马车,“先到我的院子去上药。”
这会儿她惟有点点头,到客院不太妥,此刻她又不想到叶钟氏的院子,那就只能到他的院子去,光天化日的,应该也不会有碎嘴的人。
与林珑的待遇有天壤之别的叶蔓籽,被绣缎与忆绵二人不客气地架到叶钟氏的院子,一路上她都有大声嚷嚷“放开我”,就是想要引祖母过来救她。
帘子几掀,她被带到正房的暖阁里面,此时屋里点着安神香,可是没人能安宁,叶钟氏转动佛珠的手在听到门帘响时重重一顿。歪躺在罗汉床上的叶蔓君脸色发白有气无力,她被折腾了一早上,吃了药,至此才算是有点精神,看到自家小妹被架进来,她长长的睫毛扑扇了一下,哪怕看到一身狼狈不堪,她的唇也紧抿着。
叶钟氏一拍桌面,怒喝,“孽障,你给我跪下。”
叶蔓籽被生母这一喝,差点灵魂出窍,在绣缎与忆绵松开手之际,她膝盖软软地跌跪在地。半晌,回魂,她道:“我没有做错事,你不能这样对我……”
“没做错事?”这回出声的是叶蔓君,看到妹妹那还要争辩的面容,她的气愤不由得升了一个阶梯,这些年来她待这妹妹不薄,有好的次次都让她,她当她是姐妹,是手足,她当自己是什么?竟是越想越寒心,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她会隐忍却不代表她是烂好人,把桌面上的纸包愤然地甩向她,“这是什么?睁大你的眼睛给我看清楚。”
叶蔓籽任由她将黄色的药包甩向自己,顿时散得她一身都是白色的药粉,仗着长姐多年的疼爱,她梗着脖子应声,“我不知道……”
“不知道?”叶蔓君这会儿提高声音,“叶蔓籽,你太让我失望了,敢做为何不敢当?这是你在我早膳喝的粥里下的药,是在你的屋里搜到的,你还有何话可讲?呕——”说到一半,她又想要吐了。
“君儿。”叶钟氏心疼女儿,忙起身给大女儿拍背,折腾了一个早上还没完,看得她眼眶也要红了。
“姐?”叶蔓籽担心地看着她,这该死的霍香玉给她的都是些什么药?看到长姐白里发青的神色,她难得开始内疚了。
叶蔓君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清水漱了口,把那带着苦胆汁的水吐到疼盂里面,这才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淡淡地瞥了眼妹妹。“我当不得你的姐姐,为了阻止我去游湖,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还有脸唤你姐?”叶钟氏神情严肃地从牙齿缝里面挤出这句话来。
“太太,”素纹掀帘子进来,屈膝行礼,“奴婢有事要禀奏。”
叶蔓籽看到她,顿时心神不宁。
“奏。”
素纹得到太太的命令,立即将在画舫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甚至连后面的疯马伤要事件也一一道出。
叶钟氏在听到临沂伯府的霍香玉很有可能命不保的话时,心脏狠狠一跳,如果那会儿儿子没有出现,这后是真是不堪设想。
叶蔓君更是吃惊得口大张,少有的失仪,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这回看向小妹的目光更为冷彻,“我以为你以前是年少无知胡闹罢了,籽儿,我从来没有想到你是这么坏的,那是毒药,你也敢拿来害人?你不怕王法,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我……我不知道那是毒药……”叶蔓籽低声分辩,并且开始嘤嘤地哭出来,“是……是霍香玉她给我的,她没说是毒药,给姐吃的药也是她给的,我……我没想到会这么厉害……”这会儿她的泪水没有半分做假。
屋外偷听的柏姨娘与洪姨娘都倒吸一口大气,这大房的女儿真是吓人,居然连这都敢做。
柏姨娘却是捏紧手帕,这霍香玉真的会死?眉尖紧蹙,她还暗地里放出风声去毁霍香玉的名节,好让自家儿子有机会抱得美娇娘,这会儿若是死了,那就真可惜了。
趁洪姨娘不注意,她悄然避开到一边,朝自己的心腹侍女道:“赶紧去打听一下临沂伯府的大姑娘伤成怎样?”
心腹侍女点头即退下。
她正要转身却差点撞上匆匆赶来的老太太叶秦氏,看到老太太严厉又厌恶的目光,她眦了眦牙退开到一边去。
扶着老太太前来的三夫人叶肖氏瞪了一眼柏姨娘,“这儿没你的事,赶紧退下吧。”
柏姨娘在她们过去后,朝她们的背影吐了口口水,“呸!”
同样被赶的洪姨娘看到她的动作,也跟着骂了声“呸”,这些个人也不见得比她高贵多少。
叶秦氏着儿媳妇急忙掀帘子进去,看到叶蔓籽被押在地上,正由粗壮的仆妇动刑,忙怒喝一句,“都给我住手。”
叶蔓籽挨了几棍打,屁股疼到不行,脸更是哭花了,听到是老祖母的声音,忙爬过去抱住叶秦氏的大腿,“老祖母快点救救孙女儿……”
临沂伯府,因为霍香玉的伤而忙乱成一团,霍周氏一脸的紧张,生怕这孙女就此死去,霍堰更是一拳打在红柱子上。
“大夫,你一定要保我们家玉姐儿的命……”霍周氏抓着大夫的手求道。
那大夫忙应声,“老太太放心,在下必定会尽力。”
“拜托了……”
霍周氏这才放手让这大夫进去,心乱如麻地在屏风外头转来转去,一旁的儿媳妇们相劝要她安心,什么吉人自有天相的话都出来了,她也只是瞪了一眼,哪里真坐得住?
霍家不少人都聚在这儿等侯消息,霍堰却是打发人去淮阴伯府唤权美环回来,如今府里出了事,她倒好躲得远远的。
约莫一个时辰后,大夫出来,皱眉看向围过来的霍周氏与霍堰等人,叹息一声,“令千金的命现在很悬,就算保住命醒过来估计也将不liang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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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这么多吧,我再去码二更,估计也要很晚,约莫十一点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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