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第二日,新一日五月微热的阳光已经将新房的院子铺满的时候,程锦方才幽幽转醒,只稍稍一动,便觉得自己浑身如同散架了一般,轻轻翻身,伸手一探,果不其然,身边的位置早就凉了。 移动网
程锦不禁叹了一口气,果然,大晟朝的规矩一点也不人性化,朝臣成婚,竟然连婚假都没有,今日楚睿就需要早早上朝了,不过虽是不满于大晟朝的规矩,程锦到底也不能如何,许是因为听到了动静,等候在外边的扶桑与木槿已经拿着早起洗漱的东西进来了,两个丫头的而面上都是抹不开的笑意,看着程锦依旧埋在床上,不禁开口一笑,“夫人,该起来了。”
程锦挑眉,看着将帘帐卷起来的两个丫头,翻开被子,“怎么,连称呼都改了?”
扶桑轻笑一声,“到了楚府不比在郡主府,自然不好再以谷主相称。”
程锦自然也是明白这一层道理的,只这个时代,出嫁了的女子,就只能冠上夫家的姓,不论在楚家以前,这个女子是如何,最后出去行走的时候,别人只会知道,她是楚睿的妻子,就算没有清乐郡主这一层身份,权势不如更高封号的命妇,可是,楚帅的夫人,依旧能让她在京城之中得到所有人的羡慕的同时也不会轻易有人敢对她有半分不敬。
程锦也只是打趣了这么一句之后,便起身,木槿将东西放下了之后,还为程锦选了一件浅淡桃粉色的衣裳为程锦穿上,一边展开衣裳一边笑嘻嘻道,“夫人今日看着起色真好,好看了许多。”
“是么?”程锦不在意,瞥了一眼小丫头,“木槿这张巧嘴,是想着讨赏呢吧?”
木槿嘻嘻一笑,轻吐舌头,“木槿说得是实话,扶桑姐姐,你说是不是?”
一边的扶桑在为程锦整理床铺,闻言转过身来,程锦却见她面上带着一抹红晕,神色有些不自然,语气有些疑惑,但还是打趣道,“扶桑怎么了?难不成夫人我真的变美了,让你这样惊艳?”
虽是这么说着,却见扶桑的双眼往已经折叠了被子的床榻上看着,原本还在疑惑而打趣扶桑的程锦,脸也忍不住热了起来,新婚之夜布置在床榻上的那块白布,因为昨夜的缘故,此时此刻,已经算是狼藉不堪,上边星星点点的红痕,尤为明显,也昭示了昨夜两人有多么孟浪,饶是程锦脸皮再厚,此时也不得不脸红了,只轻咳一声,木槿也顺着两人的视线看过去,当即“呀!”的一声惊呼出来,扶桑动作倒也快,在木槿的惊呼之中,快速抽出床榻上的白布,两个丫头也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加之两人皆是习武,耳力过人,昨夜自然也听到了一些微弱的声音,当即脸蛋都红得如同涂了胭脂一般。
程锦见此,倒是觉得愉快了,心中的那一分羞意早就因为两个丫头的反应而消失了,扶桑平日里算是沉稳,因此表现得并不是太明显,倒是井井有条地打理一切,倒是木槿,一张小脸红彤彤的,程锦忍不住笑道,“害羞什么,日后你们成婚,不也是一样的么?”
木槿为她系着腰带的手一抖,小声道,“夫人又在打趣木槿。”
程锦却是玩心大起,“木槿害羞了?”
“木槿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木槿还是脸皮薄的,只埋着头为程锦系腰带,程锦却是不放过她,“来,与我说说,是德济堂的兰大夫俊呢?徐伯的侄子俏?”
“哎呀!扶桑姐,你快救我!”
木槿已经羞得不不成样子,程锦之所以知道这两个人,还是因为程锦某一次去德济堂的时候,那两人都问了木槿,徐伯的侄子因为药王谷的事物长久奔走在外,兰大夫也是生性比较腼腆,这两年方成为德济堂的一位坐堂大夫,只是想不到,竟会有这样的遭遇。
程锦见此,只咯咯笑道,“你害羞什么呀,与我说,我还能为你备一份好嫁妆呢。”
程锦的笑声也算是欢快的,房中正在热闹着,外边却是响起了楚睿的声音,“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说着已经含笑进来,看见程锦一张艳生生的笑脸。下朝回来,才刚刚踏进院门,便听到了程锦欢快的笑声,这常年冷清的主院,突然变得如此暖和,楚睿甚至有一瞬间不真实的感觉,从院门口跨入屋门的这一小段路,竟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之感。
扶桑与木槿见楚睿回来了,倒是收敛起了一些神色,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不过却也暗自呼出了一口气,夫人该不会继续打趣她们了吧。
程锦见他一身朝服回来,只迎上去,笑道,“在说木槿呢,木槿快要嫁人了。”
这话一说出来,木槿的脸埋得更低了,楚睿也挑眉,看了一眼两个将头埋得低低的丫头,再看程锦眼中的笑意,声音也带了一抹轻扬,“哦?这么说,阿锦是要备妆了?”
“当然了!”两个局外人似乎在一瞬间已经商量得很清楚了,木槿就是再害羞,也忍不住讨饶了,“夫人,你就别打趣木槿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看向楚睿,“姑爷,夫人还未洗漱!”
果然,楚睿很受用这个称呼,低头看了一眼程锦,笑道,“去备早膳吧。”
扶桑与木槿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程锦不满地看了楚睿一眼,也阴阳怪气,嗲声嗲气地道,“夫君,妾身还没有洗漱呢。”
楚睿被她嗲声嗲气的声音激得浑身一抖,面色惊恐地看着她,程锦却是扬声一笑,“你将她们两个叫走了,谁来帮我盘发?”
楚睿听她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方才低头打量着程锦,只见程锦今日穿了一身抹胸长裙,外罩一件粉边白料的外袍,楚睿眼中中晦暗不明,程锦被她看得眼中升起疑惑,“怎么了?”
楚睿掩唇轻咳了一声,带着磁性的声音微微沙哑,“阿锦,今日换一身衣裳吧。”
程锦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件衣裳不是很好看么?”
大晟的少女、少妇的衣裳也是有所差别的,如今她已经成婚,几乎都要因此而改头换面一般,楚睿眼中很是赞同,不是却是抬手触上了程锦锁骨处的痕迹,“是很好看,只是,我怕阿锦护害羞。”
这话语气有些暧昧,加之楚睿的动作,程锦脑袋嗡的一声,明白了什么一般,想起昨夜某人不论她如何求饶都孜孜不倦的样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出声,“楚睿!”
楚睿明显心情很愉快,一点也不被她所震慑,笑道,“我去给阿锦寻一件合适的,今日,可能还有一些人来府中与你道别。”
程锦似乎被气笑了,只坐在镜前看着楚睿为她选衣裳的背影,突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自己怎么就这样成为了另一个人的妻子,若是让一直念叨她整日与尸体为伍恐怕是嫁不出的老母知道了,肯定会乐得从病床上起来,向全世界宣告吧?
心中产生一些甜丝丝的感觉,程锦突然起身,披散这一头柔软的长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蹲下身子为她寻找衣裳的楚睿,楚睿的动作一顿,唇边带着柔和的笑意,伸手覆上她放在自己身前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楚睿……你真好!”
楚睿无声而笑,没有多说什么。
最后程锦还是换了一身衣服,将自己锁骨以下的皮肤包得严严实实的方才与楚睿出门,看着扶桑与木槿眼中升起一抹诧异,好端端的怎么换了一身衣服,明明是前面那一间颜色比较明艳与喜庆嘛。
程锦才不理会两人的神色,只在楚睿含笑的眼眸中坐下一道与他用早膳。
前来参加程锦与楚睿的婚礼的武林世家之人,并没有在京城多呆,大婚的第二日,便有人纷纷的,无声无息,悄悄离开了,皇城之下,本就不是能够让他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地方,程锦与楚睿了解这一层,因此,一开始便没有出言挽留,这些人来去自如,只有几个与旁煜年纪相仿的人会去郡主府与旁煜告别,或许还有几个年轻的小辈,因为仰慕楚睿的威名而来楚府进行一番道别,只是这大清早的正待楚睿与程锦温馨地享受新婚之后的第一份早膳的时候,楚叔却是来报,明狱尊主白玉来访。
这倒是让程锦有些讶异了,“不是说连进楚府喝一杯喜酒的时间都没有了,怎么今日还没有离开大晟?”
刚刚这么说着,外边便已经响起了白玉的声音,“程谷主,这是要将本座赶出大晟么?”
随着这朗盛而来的声音,白玉人已经出现在楚府之中,周边的暗卫闻声而动,纷纷出现,白玉看了看周边的形势,挑眉看向坐于堂中用膳的两人,“这是待客之道?”
楚睿见此,只挥了挥手,周围已经出现的人再次消失,程锦冷笑一声,“这是白尊主的访客之道?从天上下来的?”
白玉笑了一声,“便是成婚了,程谷主还是这么伶牙俐齿,不知楚帅能否受得了?”
程锦神色不动,懒得理会人,白玉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个地方,只依旧自顾自用膳,楚睿见此,再为她添了一碗粥,语气幽幽,“与白尊主何干?”
幽幽的鳄鱼漆,泛着一股阴冷,白玉见此,神色微微僵住。
楚睿也只是这么一说,倒是没有理会白玉的意思,在外人看来,这夫妻恩爱的局面当真是不该被打扰的,何况,哪有新婚第一日就有人上门来挑衅的。
便是一旁的木槿看着,看向白玉的神色也带了一些不满。
白玉见此,面上竟然微微僵住的表情已经放开,又附上一抹笑意,没有什么尴尬的神色,只兀自寻了一个椅子坐下来,就坐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处,眼光只略略扫过程锦一眼。
比起当日在陶庆群将程锦带走的时候,那时候的程锦,面色还不如现在光彩,但已经是灵慧动人,气质天然,只是,时隔一年再见,程锦的确是变化了很多,气韵也更加凝稳,举手投足之间,早已是大家风范,何况,有或许是新婚燕尔的缘故,如今,气韵之间更见那一抹隐含于眸,无意而露的妩媚之感。
然而,白玉也仅仅是这么淡淡一扫,也归于平静,似乎是长长的感叹了一句,“两位就是这么不待见本座么?”
而后又看向程锦,第一次改变了称呼,似笑非笑一般,“楚夫人这是还在怪罪本座一年前将你带走,让你不小心坠崖?”
程锦吃饱之后,拿起手帕淡淡地擦了一遍嘴唇,“白尊主旧事重提,这是来赔罪的?”
哪知白玉却是朗笑一声,“不,本座是来讨礼的,当日若不是本座无心之失,岂会造就今日两位一番姻缘,难道本座不该来讨礼么?”
程锦听此,貌似思考了一瞬,而后看向楚睿,“你觉得呢?”
楚睿早已吃完,听此,认真地点点头,“的确该赏赐……只不过,我记得阿锦说过,要将明狱毒了,不如就此一赏如何?”
“嗯,倒是个不错的主义,毕竟,药王谷的药物,可是世间难得。”程锦沉思道。
“嗯,能得阿锦赐药,也当三生有幸。”楚睿附和。
两人这么旁若无人地说要给还坐在眼前的人下毒,并且还是毒死别人整个组织,便是白玉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两位可别忘了本座还在这里。”
程锦却也懒得在此处打太极,只转头与楚睿道,“我先回了院子。”
楚睿点点头,程锦方才看了一眼白玉,“白尊主自便,我不奉陪了。”
白玉见此,只弯了弯唇角,看着程锦离去的背影,楚睿的声音方传过来,“白尊主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来打扰本帅新婚?”
白玉将直线转回来,看着楚睿,神色之中也多了一抹认真,“为北齐,本座不得不来。”
这一日白玉在楚府并没有多呆,程锦回了院中不待多久,便听见了楚府的上空传来武艺切磋的声音,只皱了皱眉头,出了门便见两人已经打得如火如荼,神色中似乎也多了一抹了然。一场切磋最后还是以楚睿胜出而结束了,只不过,待楚睿回房之后喷涌而出一口鲜血的时候还是将程锦吓了一大跳,幸好也无大碍,见此也不由得埋怨几句,不过两人也来不及享受多久的新婚之后的甜蜜时光,因为离开京城而来与程锦和楚睿告别的人,便纷纷上门进行告别,但主要还是因为有不少人见识到了楚睿与白玉的这番切磋而兴趣升起,想要一探究竟罢了,因此原本预想中应该是不怎么多的人,最后竟是断断续续来了不少。
不仅仅是一些同龄的小辈,还有不少资历较深的长辈,只不过,无论在年龄上的差别多大,程锦这个药王谷的谷主在武林中的辈分,已经算是高的了,按照药王谷的能力来看,绝对能够一呼百应,无怪乎承顺帝会如此忌惮,如今皇室衰微,反倒是江湖的声浪变大了,哪个做皇帝的能够坐得心安理得。
一帮江湖之人,哪怕是来楚府告别,却也从来到京城开始,便从未开口谈及朝廷之事,倒是天南地北,海扯一通,这么一天下来,倒是不好消停了。
不觉一天已经过去,晚间楚睿从府中的书房回到主院的时候,却见平日里总是能发出一些笑声的主院似乎比寻常的视乎平静了一些,他自用过晚膳的时候便已经与程锦说过,会在戌时之后方回来,不过最终还是提前回主院了,刚刚踏进屋中,便见站在程锦旁边的扶桑似乎是吓了一跳,而后又赶忙行了一个礼,“元帅。”
扶桑的反应虽然是极快恢复了过来,可楚睿的眼神是何等凌厉,扶桑微小的动作岂能逃过他的眼睛,不过,他也只是看了一眼扶桑而已,并没有多说什么,反是程锦软塌塌倒在榻上,脚步没有停顿地往前走去,“阿锦怎么了?累着了?”
“是啊……”程锦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怪怨,一手放置在小几之上,握着一杯茶杯,“当药王谷的谷主已经很忙了,成了楚夫人,还要替你揽府中这么多事物!”
说着还不忘瞪了楚睿一眼,神色中并无别的异样之色,扶桑见次,抿唇一笑,而后却又轻轻退下了,楚睿走向程锦的旁边,看她面上神色似乎并不是很好,也不由得泛起一抹凝重,“怎么累成这样?”明明今晚用膳的时候,还好好的样子。
程锦却是往楚睿的怀中钻过去,放在他背后的另一只手,微微远离了楚睿,并没有碰上他,却是控制不住的小幅度颤抖着,“不是说戌时之后才回来么?怎么这么早?”
楚睿抚了抚她的后背,听着她声音中略带的慵懒,笑道,“早些回来陪你不好么,阿锦竟还嫌我早了?”
“当然好呀,可是你那么忙,楚叔已经不止一次跟我说要让你好好休息,军务总是忙不完的。”程锦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出卖了楚叔有何不对。
可她说完这话,心中却早已想象到楚睿听完之后,定是皱了皱眉头,不赞成楚叔如此,但也偏偏无可奈何,楚睿只将人从怀中拉出来,见程锦神色已经恢复了许多,心中的担忧放下了一层,只道,“后边的日子,可能需要常常去城外的军营。”
程锦是明白的,长长哦了一声,继而又期待道,“可以带上我么?”
楚睿挑眉,“阿锦想去?”
“毕竟没有见过嘛。”程锦笑笑,“虽然去过了狮虎营,不过,你的四路军我可没有见过,到底有多么勇猛。”
“好。”楚睿倒是没有反对之意,说着,很是自然而然地将程锦的已经恢复正常却有些微微泛白的左手拿到手中揉了揉,楚睿的手干燥而温暖,指节分明,带着让人觉得心暖的力量,程锦见此,却是眼眸低垂,任由楚睿的动作,似是沉默了一瞬,有似乎是没有,“楚睿,是知道昂人么?”
楚睿听此,视线从程锦的手上离开,抬头,“阿锦怎么这么问?”
“当年不是说,昂人是骠骑将军带人平定的么?”骠骑将军是楚睿爷爷一辈,楚家的男儿依据军功得到的封号,昂人被灭,也是楚家的功劳。
楚睿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虽然昂人亡于祖父的刀下,不过,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自然不太明白,待我出生,懂事的时候,早已过去,也只是从后来人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并无太多的了解,何况,昂人不应不足为患,自是不必上心了,阿锦,今日怎么又提起了这件事情?”
“听说昂人的秘术很是神秘啊,我想知道嘛。”程锦笑笑。
可楚睿却是有些微微皱眉,语气有些严肃道,“昂人秘术的确神秘,据闻当年祖父也险遭毒手,并且,那秘术也以巫蛊为主,除了昂人族长一脉深谙其道,其余的昂人也只是得了一些伤害不大的皮毛而已,原本昂人是不欲将这等东西传出来的,最后也是被逼急了。”
楚睿话语倒是客观,程锦想了想,“巫蛊医本就是一家,我倒是很感兴趣。”
楚睿见此,神色中有些无奈,程锦的确是好奇心极重的一人,当然,她的好奇心也仅仅限于专业的领域之内,虽是如此,楚睿的语气中却是有一些不满,“阿锦的兴趣难道不该对我?”
诚信掩唇一笑,眉眼弯弯,“大元帅怎么对什么都吃味啊……”
楚睿眯眼,猛地将程锦抱起,在程锦的惊呼声中继续道,“为不对其余吃味,只能飨食阿锦了!”
“啊喂,哪有人吃醋也吃得这么光明正大的!”
“难道要偷偷摸摸么?”
这话似乎好又道理,可偏偏又觉得哪里不对,还不待程锦想透,却是已经没有了思考的心力。
深夜时分,程锦已经带着满脸疲惫,以及掩盖不住的春意沉沉进入了梦乡之中,楚睿却是尚无睡意,虽是月初,可许是因为天气晴好的缘故,星光的亮度依旧能够将整个房间照得半明半暗,程锦沉静的睡颜就这么映入了楚睿的眼中。
楚睿的眸中,说不出饱含了多少柔意与深情,半支起身子,盯着程锦不放,将覆盖于她面上的碎发轻轻拨开之后,在她眉心印下爱怜一吻,只是,一只手却是抓起了程锦的左手,动作轻柔,只是眼眸之中却是带着一抹深思,细细打量着那只因为主人沉睡而绵软无力的手,程锦不知是做梦还是真的感觉到了什么,只语气含糊,轻轻呢喃了一句,“楚睿……”
而后又翻了翻身子,似乎是如往常一般想要往楚睿的怀中钻去,楚睿见此,只见程锦的手放入了被中,而后轻轻在她身边躺下来,将人揽入了怀中,让程锦靠在他颈窝处,在她散发幽幽药香的发上印下一吻,一手轻抚她的后背,语气轻柔,“睡吧……”
繁星满空……新屋入梦。
大婚之后的第三日,是程锦回门的日子,她所谓的回门,其实也是回郡主府而已,郡主府是承顺帝赐给程锦的,自然是不会再收回去,哪怕是程锦已经给嫁人了,可郡主府依旧还会留给她,但是,程锦离开,对于旁煜与旁子瑜而言,郡主府也就没有了多少用处,只待程锦回门之后,旁子瑜等人便会搬离郡主府,住在京城新置的宅院之中。
回门这一日郡主府可谓是热闹的,只是,让她感到诡异的是,本是她好好的回门,展蔺却是已经在郡主府之中了,不过不用她多想也知道了怎么回事,迎上她狡猾的笑意,花听双便是再冷清的性子,也起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程锦与旁煜笑闹了一会儿,在旁煜表面不满实则心中却是很愉快的傲娇之中,便与花听双离开了院中,只留下楚睿与旁煜以及旁子瑜在那边叙话,却是神秘兮兮地拉着花听双出去了,对她挤眉弄眼,“双双,你与展蔺……?”
花听双听此,也轻咳了一声,说不出什么来,程锦听此,却是一乐,“嗯,还不错!”
无须多说,两人眼中已经明白了一些,眼见着周边无人,加之两人之间相处,也不仅仅是上下属之间的关系,花听双也轻轻感叹一声,“以前刚刚认识的时候,觉得他不过是一个纨绔公子,后来渐渐接触了,方才知道,纨绔背后,不过是另一层无奈罢了。”
展蔺与楚睿不一样,许是自小家庭的原因,自小无母,父亲虽是也疼爱这个唯一的儿子,但总归是军人出身,自是有其一套严厉的方式,加之展将军正当壮年之时却是已经受到皇帝暗中打压,颇有抑郁不得志之行,可军人之家出来的这位展少将,血液之中怎么可能这般纨绔或安分,但偏偏时不与我,表面纨绔风流之下,不知有多少辛酸是不得而知的。
程锦自然是知晓这一点的,只是,“难得听到从你口中说出这么一番话。”
依照花听双的清冷的个性,若不是得到了她的认可,岂会轻易从口中说出这么一段话?
花听双却是感叹一声,笑道,“有时候觉得真是世事奇特,不知怎么的,就会有了这样的遭遇。”
程锦心中突觉得一阵怅然,“是啊,世事真是奇特……有些遇见,是不可言说的。”
这声音过于悠远,花听双听了,眼中闪过一些疑惑,却是见程锦道,“可我看展蔺如今的样子,这般殷勤的模样,你打算将他晾到何时?”
说到此处,花听双原本平和的面上却是升起一层阴霾,“谁不知道展少将红颜知己遍布京城,一团乱七八糟!”
程锦听着她难得的语气,忍不住咯咯笑出来,却是看得花听双眉间更加抑郁了,却是这个时候,从另一边传来了旁子瑜的声音,“何事笑得这么开心?”
连带声音也多了几分轻松快意。
“这是女子之间的秘密。”程锦停了笑声,但面上的神色却是掩盖不住,笑道,“师兄怎么过来了?”
旁子瑜对于两人这番秘密之词,显然也没有更深的兴趣,“楚帅在与旁爷爷下棋,我便出来了。”
程锦听罢,嘴角一抽,想起两人也许真的可以心平气和的坐着,但棋盘之上也不知是何等模样了。
但程锦也不会去打扰,师兄妹三人也只坐在院中的一座亭子之中,说起一些日后搬离郡主府的安排。
而后再加入一个自来熟的展蔺,更显得热闹了一些,楚睿与旁煜在棋局中进行了一番厮杀之后,来到这一处院子,看到的就是这般和乐融融的画面,心中竟然生了一种太平安稳的感觉。
时至今日,这位老谷主也是第一次和颜悦色地对自己的外孙女婿,楚睿眼中泛起一抹柔和,便是旁煜,都满脸畅快之意,两人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如同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题外话------
第三卷了,这卷可能是尾卷也可能不是,不是的话肯定也不久远,但总归是要风云乱起了,嗯,说过,这章的基调,可能会比较沉……比较沉……比较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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