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
手**击。
雷哲身不由己地先后跌退,却趁机借力转身飞逃,只觉一道寒气,由后袭近,当即全力加,往前冲去。
背后寒气有增无减,使他清楚感到自己全在对方利器的笼罩里,不由暗暗叫苦。
恰在此时,雷哲感到渐渐恢复知觉的右臂里竟有一丝奇寒无比的劲气,正沿着经脉一路游走,直往胸口而去。
雷哲骇得魂飞魄散,若给这丝寒气攻入心脉,保证立时一命呜呼,到这时他才知道对方的内劲别走蹊径,阴柔之极,与自己所熟悉的雷氏一族的刚烈内劲截然相反,可惜知道的已经太迟了。
闪念间,雷哲一边大叫着:“我投降……我投降……”,一边缓缓减,之所以不敢立即止步,只因害怕对方一时没收住手,一剑将他穿背而过。
背后寒气应声而消,但冰凉的剑刃却架在了他脖子上,可他却顾不得多说一句,左手飞快地从腰带里摸出三枚金针,并一一刺入右肩窝处的三个穴位。
直到经脉里那丝奇寒之气给三枚金针截断、分割,又给自身气血冲散化解,他这才长舒了口气,抹了抹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小心翼翼道:“姑娘,有话好说……”
银铃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些微惊讶:“你会医术?”
雷哲故作谦逊:“家传小术,略通一二,让姑娘见笑……是你?”说道最后他忽然反应过来,这银铃般声音的主人岂不就是那个险些成了自己便宜老婆的山蛮新酋长阿罗莜吗?
当即心里暗暗叫苦,若是给她抓回部落,得知是自己杀了山甲,说不得会将自己扒皮抽筋还是千刀万剐……
“咦?”阿罗莜显然也觉得他声音耳熟,“你转过身来!”
雷哲伸出手指挡住架在脖子上的锋利剑刃,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身,入眼果然是阿罗莜那冷傲的脸蛋儿。
阿罗莜看清了他的面貌,不由神色遽变,“你如何逃出来的?”
雷哲苦笑道:“族中部曲趁夜施救,二十余子弟皆已脱出樊笼,唯有我失足滚落山坡,夜色下不辨路径,跑到此处来了……”
阿罗莜闻言脸色更差,即使对方略过不说,她也猜得到部落的情况不是很好。
此次截杀雷氏族长一事功败垂成不说,现在还给人趁虚而入破了老巢,这让她更加肯定了此前的一个猜测——此番一连串事件,她和麾下山蛮部都给一只幕后黑手利用了!
思忖片刻,阿罗莜收回宝剑,冷冷道:“你随我来!”
雷哲一怔,暗暗松了口气,又指着之前杀死的那四头灰狼,喉咙滚动,恳求道:“能不能带上它们?我饿得都快走不动了……”
“不行!”
阿罗莜毫不犹豫地拒绝,率先转身迈步向着山沟上方走去,丝毫不顾忌背对着雷哲,显是自信不怕他偷袭。
雷哲恋恋不舍地看了那四头灰狼一眼,不情不愿地紧随而去。
左拐又绕,一团火光在前方蓦然闪现,昏黄的火光照耀出周遭岩壁狰狞可怖的轮廓,竟是一个浅浅的山洞。
老妪酋长的身影映入眼帘的一刻,雷哲眸光一闪,同时脑中响起“大哲”贱贱的声音:“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小哲,你本色演出的时候到了!”
在此见到雷哲,老妪酋长也是一惊,旋即目中了然之色一闪而过,又平复如常。
阿罗莜刚欲开口诉说部落遭袭的事,老妪已然轻轻摇头,平静道:“意料之中……阿罗莜不必担忧,此番看来,雷氏一族亦是内讧激烈,不大可能倾巢而出攻我部落,再加上山甲坐镇部落,损失该当不会太大。”
阿罗莜闻言神色微松。
雷哲心道:普通蛮人的损失或许不算什么,要是你知道山甲给我杀了,失了一条臂膀,还不知你能否如现在这般平静自若?不行,我必须在跟她们回部落之前脱身,否则必然死无葬身之地!无论如何,得先让她们对我放松警惕……
一念至此,待走到近处时,雷哲毫无征兆地普通一声跪下叩头:“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老妪和阿罗莜一齐愕然,旋即老妪呵呵一笑,阿罗莜俏脸火烧火燎,羞愤交加,握着宝剑的素手暴起青筋,显是强忍着杀人的冲动。
老妪一脸揶揄地看着雷哲,“老身犹记得,白日里你说了不同意吧?”
雷哲抬头讪笑道:“小婿三日之间先后两次给女子劫持,料想此乃上天在暗示我此生难逃女子掌心,既然我与阿罗莜有缘,索性就此认命的好!”
老妪乐得老脸开了花,连连点头正要开口,阿罗莜抢先恼怒道:“谁与你有缘?谁要娶你个手下败将?”
雷哲大言不惭:“常言道:夫妻一体,岂分彼此?我与娘子既为夫妻,又何必斤斤计较武技胜败?”
阿罗莜气得火冒三丈,举起宝剑就要行凶,老妪连忙道:“好了好了……此事以后再说,阿罗莜不会无缘无故带他来此吧?”
阿罗莜在雷哲背上踢了一脚,指着山洞里的干草堆,“去给她疗伤,但凡出了一丁点儿差错,我便取了你的狗命!”
“我的一切永远属于你,何吝于区区一条贱命?”
雷哲嘴上说着没营养的情话,这才看见干草堆上躺了一个娇巧身影,竟是之前俘获他的羽鹄,而且,离得近了,他才现,老妪酋长那鸡皮般的老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不正常的苍白之色。
“她受了很重的内伤!莫非……她们之前与什么高手激战过?”
念头急转,最终大伯父子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究竟哪一方胜了?那对父子现在是否还在这附近?
雷哲强忍住脱口问的冲动,起身深吸口气,暂时摒弃杂念,走到干草堆前,一眼就看到羽鹄那傲人的胸脯上露出半截断剑。
“怪不得她们不敢冒然动手治疗,这断剑很可能伤及了羽鹄的肺叶……不过,她们竟懂得点穴止血这种高级手段,应该是阿罗莜自汉人处学来!”
此刻的羽鹄,再不复之前那白天鹅般的飞扬风采,昏迷中眉宇间还残留着痛楚之色,嘴角残挂着血渍,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雷哲抓过她的左腕开始切脉,指尖的滑腻触感让他心头一荡,好一会儿才进入状态……
在老妪酋长和阿罗莜紧张的注视下,他一直神色自若,切完左腕脉再切右腕脉,之后又切颈动脉,接着翻眼皮,看舌苔,测鼻息……
“看他这手法,好像很有些真材实料!”
阿罗莜对比着自己曾经见过的汉人医匠诊病的场景,心里暗暗下了结论,其实她的老师同样精擅医术,可惜她志不在此,从未留心学过。
好一会儿,雷哲终于结束了诊断,指着断剑创口转头道:“值得庆幸,断剑并未刺入肺叶……”
阿罗莜冷冷道:“那她为何昏迷不醒,鼻息衰微?”
雷哲翻了个白眼:“这断剑乃是由雷氏族长以白阳真劲硬生生震断并刺入她胸腔,断剑虽未刺入肺叶,可白阳真劲却侵入肺叶,伤了肺叶的经脉……她这伤就算治好了,今后也有碍呼吸,阻塞气脉,轻身之术必将大打折扣!”
闻言,阿罗莜俏脸沉了下去,老妪酋长倒是不动声色,反而问道:“如此说来,你对雷氏族长的白阳真劲很是了解?”
雷哲心中打了个突,脸色不露丝毫破绽:“族长一脉的绝学,大名鼎鼎,谁不仰慕?”
“内经曰:西方白色,入通于肺,开窍于鼻,藏精于肺……其味辛,其类金。故此白阳真劲融合肺金之气,最是刚猛凌厉,伤人经脉脏腑直似利刃切割,令人疼痛不堪,且极难根治!”
“你且看着治吧!”老妪酋长看似随意,心中却暗暗惊疑,莫非我想错了,这孩子与雷氏族长无甚关系?
雷哲两手一摊,“治疗金创、内伤均要细心备至,我现在饿得全身颤,如何治得了伤?”
阿罗莜俏脸一冷,正要呵斥,却给老妪酋长抬手止住,又指着洞外不远处石壁上斜伸着的树干上的东西,说道:“你且看那合不合口味?”
雷哲出洞靠近几步,看清那东西后不由吃了一惊,“老虎?”
但见一头斑斓巨虎拦腰横放在树干上,虎皮染血,一条后腿不翼而飞,似是死后给人砍去了。
这娘俩胃口挺大啊,吃得了这么大一条虎腿?
“虎肉好!好极了!”
雷哲连连点头,又转身为难道:“这个……治疗金创最忌双手不洁,若我自己烤肉,手上定会沾染虎血、油脂,难以清洗……”
老妪酋长不等女儿冷嘲热讽,抢先吩咐道:“阿罗莜,你去给他烤肉!”
阿罗莜冷冷看了雷哲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提剑走向死虎。
雷哲笑呵呵道:“我要一条前腿、一条后腿……嗯,虎鞭不能浪费,也一并给我烤了吧!”
黑暗中,阿罗莜的俏脸红得几欲滴血,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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