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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严的午门之外,伫立着一座散发着浓郁灵气的金鼓,这金鼓上蒙的是灵兽之皮,华丽的鼓身上雕刻着玄奥、晦涩的符文,构成了一座座彼此相连、互通的小型法阵。
雕刻着盘龙的鼓槌此时就握在礼部尚书吴启松的手里,他是个天生笑眼的黑胖子,他的眼睛笑起来就像是弯弯的月亮,搭配着他如同满月般的大黑脸,本是个喜庆的长相,但现在却脸色可怖仿佛凶神恶煞。
山河鼓的旁边永远都会侍立着一名鼓吏,这鼓吏可以说是全天下最轻松的工作了,他所要做的,就只是守着这面鼓,平时做好对鼓的养护清洁工作,在有人想要敲响的时候,先给做下讲解和规劝,仅此而已。
但是要知道这可是山河鼓,从当年太祖创立开始到现在,几千年的时间也就只有两次被擂响而已。
能够平平安安守完一辈子的山河鼓而从未被敲响,是每个鼓吏一辈子的最大愿望。
但是没想到现在就要被打碎了愿望,这名叫做堵新振的鼓吏此刻真是堵心极了,他冷眼望着吴启松:“吴尚书,您确定真的要敲响这山河鼓吗?”
“废话!”吴启松指着身后担架上身受重伤的吴能,声色俱厉的喝道:“昏君倒行逆施,为臣者岂能视而不见?”
鼓吏堵新振被吴启松的气势压迫得后退了一步,却仍是挡在山河鼓之前,强自镇定道:“如此说来,吴尚书是已经做好了【破三关】的准备了?”
“破三关?”吴启松一愣,什么破三关?
大楚自立国以来,就只经历过两次天子状,还都是发生在千年之前。虽然影响力巨大,但时间相隔太久远了,这导致大家都知道这么个事儿,但是具体详细却不是谁都知道的。
而且像这种事,大家关心的都是皇帝有没有被拉下马,谁会管告天子状者的结局下场?
此时听堵新振这么一说,吴启松不知为何有种针芒在背的感觉。这破三关,不会很残忍吧?
堵新振一看吴启松这反应,就知道肯定吴启松是不知道什么破三关的。但是吴启松不知道,他堵新振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这都是他从接手鼓吏之前的十年就每日里必须背诵的。
“擂山河鼓,告天子状。乃是与皇帝为敌,岂能不付出代价?”堵新振冷笑着道。
“……”吴启松嘴角抽搐了两下,是哈……虽然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他却是瞬间就接受了这个设定,一点儿代价都不付出,就可以改朝换代,那皇家的威严成什么了?
“太祖他老人家立山河鼓之时,便有了规定。”堵新振双手抱拳向天上虚拜,双眼盯着吴启松道:“要擂响山河鼓可以,但是在擂响之后,告天子状者,便需经过破三关的考验。
“这第一关,乃是踏火。知道什么是踏火吗?”堵新振咧嘴一笑,他回身向后方招了招手,有这么一个机关部门,虽然千年来都是每天默默无闻的做着准备工作,只为了某一日的片刻天下瞩目,说的就是他们山河鼓吏。
堵新振后方的两名青衣力士立刻转身而去,片刻后便抬着一方一尺厚一丈长的铁板而来。
这铁板真心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来,但是当堵新振熟练的激发了上面雕刻着的小型法阵之后,那铁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起来。
越来越红,那是烧红了的烙铁,上面还冒着白蒙蒙的雾气,整块铁板宛如一方红色炼狱。
堵新振促狭的将自己的袖子从上面轻轻掠过,只是一瞬而已,只听“嗤”的一声,他那袍袖便瞬间黑了下去,而后飞灰脱落,袍袖上少了巴掌大的一块。
吴启松脸上的肥肉顿时抽搐了一下,尼玛!
“第二关,是刺身。”堵新振脸上带着微笑,刚刚吴启松脸上的抽搐他看见了,所以他知道,现在主动者是他了。
不需他招手,那两名青衣力士已经又抬来了第二块铁板,同样是一尺厚一丈长,摆放在了前一方铁板的后面。
这第二块铁板同样看不出什么特别来,堵新振过去激发了小型法阵之后,顿时平平的铁板上“嚓”的一声刺出了无数根三寸长的钢针。
吴启松的大黑脸“唰”的就白了。
但这还没完,钢针停留瞬间之后又缩了回去,跟着又是“嚓”的一声冒出了无数倒钩,就像是钓鱼钩那种。跟钢针不同的是,这些倒钩都是斜着勾出来的,从角度看绝对比钢针更具备攻击性。
倒钩缩回去之后,接下来又出来一排排的铁蒺藜……
“第三关呢?”吴启松心里充满了悔意,不需要堵新振解说,他已经知道了前两关的通过方式。
踏火,当然是从火烫的铁板上走过去。刺身,说白了就是滚钉板。这两样都不要命,却足够让人鲜血淋漓。
擂山河鼓,告天子状,果然是要付出血淋淋的代价啊……
他现在只能奢望第三关,不要太残忍了……
“第三关就是黔首,既然要告天子状,就得有这样的觉悟。不过吴尚书请宽心,这第三关是留在最后的,虽然不管天子状您告不告得赢,都躲不过这第三关,但是能让您告状之后再过关,也算是给您一个体面了。”堵新振一伸手,青衣力士递了一根烙铁给他。那烙铁的头部已经火红,堵新振把烙铁头展示给吴启松看。
只见那烙铁头上雕刻着两个大字:“叛国”。
“嘶……”吴启松倒吸一口冷气,尼玛要不要做得这么绝啊!
前面两关付出些代价也就罢了,最多一时的疼痛,咬牙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这黔首之刑,那是要带一辈子的耻辱啊!
想想看,就算是吴启松帮助女婿纪元当了皇帝,他荣升为国丈,但是一辈子都要脸上带着这“叛国”俩大字,还能不能让他愉快的在人前炫耀了?
当上了国丈,却不能在人前炫耀,这不是锦衣夜行吗?不对,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吧?脸上带着“叛国”俩字,这可是莫大的耻辱啊,他还有脸活着吗?
“对了,敢告天子状,不管告不告得赢,您都将不能再出仕了。”说到这里,堵新振嘿嘿一笑,现在轮到我来让你堵心了:“吴尚书,现在您还确定要擂响山河鼓吗?”
“……”吴启松郁闷的想吐血,早他妈知道有这么多说道,自己在家里继续享用那十一岁的丫鬟不好吗?
但是此时,当真是贱在弦上,不得不射了。吴启松看了看四周,墙角处、大树下、假山后,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这都是御林军、太监、宫女什么的,今天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得天下皆知。
他如果拼了,那胜利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可要是这时候退缩,日后皇帝会不给他小鞋穿?即便是朝中大臣们也一定会疏离他的敢告天子状的这种丧心病狂之徒,谁愿意跟他做朋友啊?关键还临阵退缩了……
妈的,为了国丈,老子豁出去了!吴启松心想,最多以后出门戴面纱嘛,不能出仕无所谓,有皇帝做女婿,以后的日子还能缺金少银了?
最主要的是,吴启松觉得就今天这事儿,人证物证俱在,一定能把皇帝拉下马。
而第一关和第二关,吴启松表示压力不大。他的靴子和官服,都是有防护法阵的,他也是有修为的,未必就能伤到他。
所以犹豫片刻之后,在堵新振的虎视眈眈之下,吴启松狠狠的把鼓槌擂在了山河鼓之上,顿时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远远传开。
堵新振一呆,我这虎视眈眈的表情没表达清楚?他怎么还是擂了呢?
但是现在事态早就脱离了他能够影响的范围,山河鼓响,那便是满朝文武皆知,皇宫之内无人不晓。
山河鼓一响,正在和慈恩太后母慈子孝的纪墨便是第一个感知到的,这时候他身上佩戴的龙印就像是振动棒一样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激灵。
有关于山河鼓的记忆碎片,一瞬间就刺激到了纪墨的大脑皮层。
诛九族m总瞬间出离愤怒了,怎么还有这事儿?太祖这是成心跟自己儿孙过不去吗?
也好,朕就看看是谁他喵的好日子过腻歪了!
“墨儿……”慈恩太后自然也是感应到了,她担心的握淄墨的手,真是雪上加霜啊!
这显然是有人豁出去要用陈国使者这事儿拿下纪墨了,慈恩太后本来就心里忐忑极了,纪墨的话刚让她稍微宽心一些,现在又响起了山河鼓,慈恩太后的俏脸煞白煞白的。
“放心吧妈妈。”纪墨也反手用力握了一下慈恩太后的小手:“以前儿臣不孝,让母后费心了,从现在开始,就让母后放心的让儿臣来收拾这片河山吧!”
说完纪墨毅然决然的挣脱了慈恩太后的手,转身大步而去。
“墨儿……”慈恩太后此刻已经凤目中沁满了泪水,她有些踉跄的追了两步,但终究停下来,目送儿子大步离去。
玉手扶住鎏金铜香炉,手指在炉身铭刻的字样上划过,慈恩太后垂下了眼帘,眼角滑落一滴泪珠:“夫君,如果您泉下有知,就保佑保佑我们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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