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尼教早就存在,追根溯源,它在唐朝年间就已出现,而且后来极为兴盛,吸引了大批民众入教,后来因为摩尼教蛊惑民众,危害社稷,被下令剿除,摩尼教从此元气大伤,鲜少公开露面,不过却并未从此断绝。再经历五代十国,摩尼教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每次出现都会引起大乱,五代时期的许多造反动乱都有摩尼教的影子。”虚机娓娓道来。
“不错,五代后梁董乙造反打出的旗号就是末尼。”陈尧佐接口道。
“那道长的意思是……此次摩尼教又要出来兴风作浪了?”李策道。
“这也正是贫道所一直追查的,半年前我教弟子发现,淮南道出现了许多白衣乌帽打扮的人,他们到处宣教,似是某一教派的教徒,而原本信奉我教的民众也大量流失,贫道派出弟子调查暗访终于发现原来就是摩尼教。这摩尼教不知怎么蛊惑的民众,竟甘愿献出家财充当教费,这也就罢了,有些不愿加入摩尼教的,就被打击迫害,最后弄得家破人亡,官府也曾查起,但这摩尼教行事极为隐秘,每次作恶都不留丝毫痕迹,官府也是没有证据,最后都是不了了之。”虚机叹一口气道。
李策心道:“原来是茅宗被摩尼教抢了生意,怪不得这老道肯亲自出马呢。”
“原来如此,私自结社,蛊惑民众,暴敛聚财,定有所谋!淮南路乱成了这样,淮南路经略使难道不知此事吗?”陈尧佐皱着眉头道,他自然是从朝廷的角度考虑问题。
“官府也曾出面调查,普通教众根本就不知教坛在哪,也问不出有用的线索。贫道也曾派出弟子打探,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遇上摩尼教高手,派出的八名弟子,只有一名拼着最后一口气逃回茅山,还没说出线索就咽了气,这是摩尼教故意在向茅宗示威,它这是警告茅宗少管闲事,哼!我茅宗历经五百年岂会怕它!
摩尼教多行不义,又杀害我茅山弟子,贫道自是不会与他善罢甘休,所以教中弟子开始全面彻查摩尼教底细,不久前发现摩尼教大批高手汇往北方。贫道知道他们必有所图,也与弟子尾追其后,想要一探究竟,摩尼教也有所觉,开始疏散教众,分批渗透,无奈贫道茅山带出的人手不够,所以来得就迟了些。”虚机说完悲悯得望了望帐外死伤的百姓,摇头叹了口气。
“那么道长可打探清楚了?”李策问道。
“尚不清楚,不过已经有了眉目,弟子们发现摩尼教与辽人私底下有接触。”虚机道。
“摩尼教竟敢勾结辽人?”陈尧佐一脸凝重道,“哼,勾结辽人,祸害大宋子民,该死!”他突然脸色一变,“不好!真定府有难!”
经陈尧佐一提醒,李策立刻也反应过来,今晚摩尼教敢如此大胆攻击官军,本就令人费解,原来竟是疑兵之计,他们想故意拖住陈尧佐,辽人好有时间攻打真定府!只是他们如何得知,因为易州水患,陈尧佐不在真定府?辽人选择在此时入侵真是好不歹毒!
“来人,即刻派出斥候打探真定府消息!”陈尧佐急令,“马上点起狼烟示警!所有驿站兵员全部派出,通知各地关隘提防辽人入侵!”
“天已经开始亮了,不等了,马上集结军队即刻赶往真定府!”陈尧佐一连串下完几道将令,一想到真定府可能也遭到袭击,他心里就不由一阵发紧,何监军是什么德行他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万一真定府有失,那么整个中原可就危险了!
“可是,万一摩尼教去而复返怎么办?”李策担忧得问道,他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担忧起来,今晚所见这摩尼教实力极强,如果大部队撤离,他们再回来,那可就真是虎入羊群,无人可挡了。
“依贫道对他们的了解,摩尼教素来行事小心,今晚既然已经暴露,他们此刻肯定是急着回去疏散隐匿,怎还有时间再来扰乱?即便是他们还敢回来,贫道茅山的弟子也有不少已经到了易州,贫道自不会坐视他们为恶。”虚机淡淡得说道。
“嗯,道长说得对,如此就有劳道长了,李策你领你部兵马留下镇守,千万莫要掉以轻心!”陈尧佐语气异常得严肃。
见李策点头后,陈尧佐振臂一呼道:“将士们随我驰援真定府!”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天灾人祸接踵而来,一件处理不好,后果就不堪设想!李策望着大军远去的背影叹道。
“大人,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刘廷柱凑了上来喘着粗气问道。刚才他表现悍勇,奋不顾身浴血杀敌,李策看在眼里,这样的兵虽然有点刺头,可关键时候该冲锋冲锋,该血战血战,却毫不含糊,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一点就赢得了李策的尊重。
“好,刘都头,刚才表现不错,有没有受伤?”李策并不回答,而是关切得问了这么一句。
“谢大人关心,皮外伤而已,不碍事。”刘廷柱有些激动,李策开口第一句问的竟是他有没有受伤。
“嗯,好,先抢救伤员,打扫战场,协助百姓安定下来。另外,分组派出斥候打探消息,提防黑衣人去而复返,还有打探真定府的战况,半个时辰汇报一次!”
“卑职领命!”刘廷柱领命离去。
“小将军真是宅心仁厚。”虚机走上前来,目光里满是赞赏得看着李策道。
“道长谬赞了。”李策客气道。
“小将军与其他将军不同,身上有一股掩不住的书卷气,怕是原来是读书人吧?”
“道长好眼力。”这虚机好像对自己很感兴趣呀,以前看电视这高深莫测的道长大多会算命,不知这虚机老道会不会呢?好,索性就问问他。
“那道长还能看出些什么?”李策突然笑嘻嘻凑上前来。
“呵呵,小将军是在考校贫道喽?贫道确是对这医相星卜倒是有所涉猎,贫道姑且就为小将军算上一卦吧。”
想不到这虚机这么好说话,自己还没开口求他,他倒自己主动要求给自己算卦了。
“算卦什么的就算了吧?你会相面吗?”李策笑着问道。
他是怕虚机给自己测字,自己那手惊世骇俗的字能不写还是不写的好,以免写出来丢人现眼。
“相面也可。”虚机说完笑眯眯得端详起李策来,李策耐心得等着虚机的结论。
虚机高深莫测的脸上蓦地眉头一皱,神色有些不解,他低头掐指算着,嘴里不停地在念叨着什么。
好一会儿,虚机终于长叹一口气,摇摇头道:“真是奇哉怪哉,贫道一生浸淫麻相,自以为已经尽得前人真解,今日观小将军这面相却是不通……不通。”说到这虚机又摇了摇头,神色极为困惑不解。
“噢?有这事?”李策来了兴趣,本来他也只是抱着好玩的态度问问而已,并不在意,但见虚机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一下子引起了兴趣。
“道长不妨说说看。”李策催促道。
“这个……这个……”虚机却在踌躇,一直沉吟不开口。
“贫道观小将军面,疾厄宫山根低陷,甚至几已断裂,命宫也是凹沉贫寒,本是灾厄缠身短命之状,照面相来看,此时早已应该身故……在贫道仔细查看后,竟发现十二宫内隐有泽线相连,而且十二宫竟然在迁变,这……这怎么可能,贫道一生相人无数,即便是当今天子幼年之时,贫道也曾给其看过,却是……不曾见过小将军这等异象,天道不可窥,贫道亦不敢过分追究。”虚机说完,有些惭愧得看着李策,他给人相了一辈子面,没想到今日在李策这小阴沟里翻了船。
“这叫什么话嘛,说了等于没说,弯弯绕绕的,浅显一点嘛,什么命宫十二宫的。”李策却不满虚机这样糊弄自己。
“小将军不是读过书么,莫非不知《易经》十二宫?”这次轮到虚机吃惊了。
“什么好吃惊的,《易经》那么难懂……”这厮小声嘀咕道。他不知在自己那个年代自然是没几个人能看懂《易经》,可在北宋读书人几乎都读过《易经》,所以虚机才吃惊他不懂。
“这个简单来说就是……依小将军面相看来,说句不敬的话,本该已是埋土之人,但却发生了未知的变数,导致命数发生了变化,而且依贫道揣度,小将军命格依然在变,这个……却是贫道不曾预料到的。”虚机有些无奈。
本以为虚机会说出一番什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之类的大套话,却不想他竟真的看出了一些端倪,这虚机果真是有几分道行。
“嗯,道长果然神算,我前段时间确是大病过一场,几欲死去。”李策想想还是把他糊弄过去吧,古人的医相星卜的本事不可小觑,万一真让虚机算出点什么,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果然,难怪……难怪,我就说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将军经此一劫,必定否极泰来!”虚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李策心道:你个大神棍,就会忽悠人。他笑笑道:“如此就借道长吉言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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