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文泽这天晚上等到凌晨零点,才见一身酒气的沈妄言进了客厅。搀扶他的,居然是程茨。
换作是以前,沈妄言不会给任何女人靠近他的机会。
换作是以前,沈妄言晚上不会超过十一点睡觉。
因为一个夏烟雨,沈妄言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程小姐,把少爷交给我就行了,你早点回家休息吧。”黎文泽对程茨下逐客令。
程茨早已从沈安宁那里知道了一些内幕,现在正是她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
“这个时间点很难打车,我能不能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再走?黎管家你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跑,一定不闯祸,可以吗?”程茨睁着大眼,楚楚可怜地看着黎文泽。
“少爷不喜欢外人进入梦园……”
“让她留下!”正在闭目养神的沈妄言突然开口说话。
沈妄言有了决定,黎文泽不好再说什么,对程茨交待了几句,这才扶着沈妄言上了楼。
沈妄言冲完澡出来,酒气散了一些,见黎文泽还在,知道他有话要说。
“最近几天夏小姐都很听话。不过,她说她有话要对少爷坦白交待……”
黎文泽没说完,沈妄言冷声启唇:“以后别在我跟前提起这个女人!”
“话我已经带到了,少爷要怎么做是少爷的事。以后还是少喝点酒,最近不是烟就是酒,这样伤身体,夫人知道得多担心。”
黎文泽说完,带上主卧室门。
室内恢复了安静,沈妄言怔站了片刻,躺下想睡觉,却还是无法入眠。
他站在窗前,点燃了一支烟,看着略显凄冷的夜空发呆。天际的那轮月亮不似往日那样明亮,却是长了毛。
不记得听谁说过,月亮长毛了,是要下雨的。
近些年他过得顺风顺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像从来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得不到的东西。
他何曾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在一个女人身上栽跟头?
他以为在夏烟雨的身上贴了自己的标签,却偏偏还有人不知死活,抢在他前头,霸占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从来只有他不要的、却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如今,也只有毁了夏烟雨,他才能消除卡在他心头的那根刺。
当沈妄言缓过神,他发现自己竟下了楼,站在杂物房前。
只有他知道,自己曾真心想许她一个家。现在有其他男人捷足先登,他还能做什么?
这样把她的人留在梦园,又有什么意义?
逼她离婚吗?
她爱的分明就是林落,否则也不会那样护着林落。为了林落,她的戏演得那么真,以为这样就能消除他的怒气。
这个女人在意的男人,从来不是他,或许也永远不会是他。
她突然想见她,或许只是想离开他的掌控,从此和林落双宿双栖……
凌晨两点,雷声大作,好不容易阖上眼的沈妄言被雷声震醒。他转身看向窗外,突然间就想起被关在杂物房的女人。
杂物房年久失修,会不会漏雨?
这个可能性就这样闪过他的脑海,令他再也无法入眠。
没多久,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啪啪啪”地打在玻璃上。
人说一场秋雨一场凉,一下雨,气温骤降。
她在那边会不会冷,她看起来那么娇弱、身体那么差,如果受凉会不会感冒?
他没有再细想,不假思索地拿起一床薄被下了楼。
当他快步走到杂物房前,又再止步不前。
他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关心其他男人的妻子?冷死她最好,从此世上再没有这个女人,可以彻底还他清静!
“少爷,回去休息吧。”黎文泽心疼地看着站在雨中的沈妄言。
好好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怎么会被一个女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沈妄言合该高高在上,合该不识人间烟火,合该风光霁月、意气风发、高不可攀!
这样的恶劣天气,不淋雨都冷,更何况在这淋了半小时的大雨?
魔怔的沈妄言像是回过了神,他扔了手中的被子,头也不回地走远。
被子早已被雨水打湿,落在地上,它很快沾了泥泞,湿哒哒的,一如黎文泽此刻的心情。
心里有火,却不知该怎么发泄。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上一刻分明还艳阳高照,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一切都变了?
明明夏烟雨才是被折磨、被囚禁的那一个,为什么受伤煎熬的却是沈妄言?
程茨就站在阴暗的角落,心微微发发涩。她亲眼看着沈妄言半夜不睡觉,拿了被子下楼,去到杂物房。
更眼睁睁地看着沈妄言在杂物房前望而却步,看着这个骄傲的男人在雨中淋了半小时的雨,像是丢了魂的木偶。
他就这么喜欢夏烟雨么?为了一个不安于室的女人,竟不惜糟贱自己矜贵的身体?
都说沈妄言冷酷无情,不近女色,今晚他却为了一个已婚女人黯然神伤。
沈妄言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也就只有夏烟雨有这样的本事,让沈妄言为之大动干戈。
沈安宁原本和她已经断绝了来往。但为了对付夏烟雨,沈安宁不惜和她再联手,给她制造机会,就是为了能把沈妄言从夏烟雨的迷障中拉出来。
如今看来,沈妄言放不下夏烟雨,她的前景不容乐观。
在沈妄言和黎文泽离开后,程茨敲响了杂物房的门。
柳非烟正在昏睡,听到敲门声,还以为天亮了。再一看时间,现在才两点多,谁这么晚不睡会跑到这儿来,难道是沈妄言?
想到这个可能性,柳非烟激动地开了门。
看清门外站的是程茨,她难掩失望:“你来找我做什么?”
沈妄言这么快就找到了新欢吗?不是说不近女色,这才多久的功夫,就有女人在梦园留宿,传闻果然不可尽信。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真的配不上妄言。他值得配最优秀、最好的女人,你呢,要家世没家世,论相貌,你也不见得有多美。论你的职业,你不过是戏子,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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