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承旧偷偷的跑到了祁之书夫妻两人的房间上。
他们两人仍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莫非是我想错了, 这件事真的和他们夫妻两人没有关系?”晏承旧扪心自问, 其实整件事都只是他的推测和怀疑而已,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他们夫妻两人同这件事有关系。然而不知道怎么搞的,晏承旧在面对这对夫妻之时总是有些不安。对于任务者来说,直觉这东西比经验还要重要, 晏承旧当然选择相信。可是目前的情况, 却又让他产生了怀疑。
照看祁之书夫妻两人的侍从一共有三个, 三个日夜轮班,时不时就要进去照看一下, 里面的人在不在是很容易确定的。再说, 云飞和其他人也会经常过来探望, 没道理一点发现都没有。
晏承旧想了想, 还是决定再下去看看。
趁着换班之际, 晏承旧顺利的窜入了房中。他的步子声很小,若是不睁开眼看的话,哪怕身在同一间房也未必能发现他的存在。
祁之书和他夫人两人并排躺着,睡得很是安稳。
外表上来看, 绝对是他们两人无疑。
晏承旧伸出手,抓住祁之书的手,试着往他的身体里输入一丝内力。祁之书也是习武之人, 也拥有内力, 而僵尸是不可能存储内力的。
在输入一丝内力之后,晏承旧很快就受到了阻碍。
这是人毫无疑问。
只是祁之书身体里的内力很是虚弱,和初见之时难以相提并论。可如今祁之书病重, 内力减弱也是正常之事,当不得什么证据。晏承旧将心中的疑惑压下来,伸手去抓祁夫人的手腕。
祁夫人在这个时候闷哼一声,似乎是要醒来。
晏承旧瞬间往下一趴,闪进了床底下。
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钻人家夫妻床底的一天。
晏承旧苦中作乐,觉得自己真是给自己长脸。
祁夫人睁开眼睛,从床上下来,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她在房中走了一圈,并没有出声叫人,而是径自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喝了两口茶,没有怎么说话就继续往床上睡了。
晏承旧看着祁夫人走路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
一直等祁夫人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晏承旧才从床底下出来,重新搭上了祁夫人的手腕。
手腕有温度,并且也有均匀的脉搏,似乎也不像是僵尸。
晏承旧只得从房间里离开,另外再去找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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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言真已经连续三天睡不着了。
这几天他每每闭眼,就会梦见自己被人囚禁放血画符的那一段时光。这一次没有晏承旧也没有任何人来救他,一直到他死为止,他都没能走出那间破庙。
然后梦境却没有在他死后停止,而是继续了一段时间。他梦见自己将李家村的那些人挨个杀了,四周都是各种人的哀嚎和惨叫,但是他却笑得十分开心。
张言真从梦中醒来,头上满是冷汗。
他看不见,所以也分辨不出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如今落霞山上忙得很,晏承旧也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来看过他,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差不多也呆了三四天了。
张言真摸到手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清醒一下。
小时候学道的时候,师父就说自己的目盲他无能为力,想要看见就只能好好的学习道术,若是开了天眼,同样能够看清楚这世间上的一切。但师父又说,如今的世道,看不见也是好事。
可是对于从来都看不见的人来说,哪怕这个世间再恶劣再惨淡,也比那永远不知道尽头的黑暗要强得多。等到师父死后,他才有机会摸到一本书,抓来一个人将书上的东西来回念一遍,他才知道原来他的眼睛是有可以看见的方法的。
只要用普通人的眼睛和自己的眼睛交换,他就能借着别人的眼睛拥有短暂的三天光明。可是这样的术法一生也只能用三次,他能看见的时间也不过九天而已。
他对晏承旧说了假话。
他想要想到洛世清的那本手札,并不是为了驱除僵尸匡扶正道,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治好自己的眼睛罢了。
普通的术法只能让他看见九天,但若学了洛世清的道法,他想要看见一年两年甚至是彻底恢复都不是难事。修道之人,又有几个是有情人?他们讲究的是无情无欲,得道飞仙,而如今僵尸们你争我夺,为的也不过是成为不化骨飞升而去,仔细说起来,和他们修道之人又有什么差别呢?
当僵尸远远小于这世间上的人的时候,自然是以人族的规矩为准。可当僵尸远远超过这世界上的人,他们变成这个世界的主宰的时候,自然也应该以僵尸的规矩为准。而人,在当了这么多年主宰之后,也该和那些家畜一样,任由僵尸圈养和宰杀。
可是这样的话,张言真从来不会在师父面前说,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他也只是压在心里。然而李家村一事过后,这样的念头就突然如野火般窜起,烧的他理智全无。如果晏承旧不来,或许张言真甚至等不到自己给他们的符箓发挥效用,就会和那些家伙同归于尽。
他从来没有见过晏承旧这样的人,却又被这样的人所吸引。
风趣幽默、实力强大,有自己的责任心和原则、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他人,一旦相信别人就会不设什么防备。这是张言真永远也变不成却想要拥有的人生。
他可以一直都不和晏承旧说明自己的心意,就这么相处着也挺好,毕竟他看不见。然而这样带着点暧昧的情况并没有享受多久,晏承旧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开始避开他。
是我长得难看,还是他觉得不能被一个瞎子缠上?
张言真不知道晏承旧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但他不止在一本书上读过“世人皆有爱美之心”的语句。
我若是看得见,或许就不会这么喜欢他了。
或许晏承旧会长得很难看,多看一眼都觉得困难。又或许我能看见之后,晏承旧就不会这么躲着我。
无数的念头在张言真心头闪烁,终究理不清一个头绪来。
“谁?”张言真指间翻出一张符箓,警惕的看着来人。
房间门被推开,阴风阵阵。
张言真闻见了一股尸气,同样也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好厉害!
这股气势比他当日在山谷里被两头毛僵伏击之时还要厉害得多。
莫非,是飞僵?
张言真的心瞬间冷透了下来。
对付毛僵他还有一拼之力,但如今莫名来了头飞僵,恐怕他就凶多吉少了。
“张道长不用担心,我来此并非为杀人。”一个女声轻飘飘响起。
祁夫人?!
张言真的耳朵灵敏的很,几乎听一次声音就不会忘记。此刻这个女声音色和祁夫人一模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是我。”祁夫人微笑着看着张言真道。
“你果然是僵尸!”张言真正想动手甩出符箓,祁夫人的手却按住了他的肩膀,逼着他将符箓收了回去。
“张道长,你这张符也就给我烤烤火,并不算什么。想要动手杀我,起码要准备几百张乾清一气烈火符那样的才行。”祁夫人气定神闲的回答道,“不过可惜了,你只有一张。”
张言真定在原处,不知该说些什么。
“夫人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事么?”张言真知道自己不是人家对手,便将符箓收了起来,只是袖子里仍旧藏着一把桃木匕首,也可用来防备。
“不,我来这里主要是想要和你做一次交易。”祁夫人微微摇头道。
“承蒙夫人错爱,在下并不觉得我与夫人之间能有什么交易可做。”张言真半点都不上套。这祁夫人骗了这么多人,以飞僵之身潜藏在落霞山中,所图必定不小。这个时候前来找他,难道还有什么好事不成?
“张道长最近应该挺烦心的吧。”祁夫人意有所指道,“张道长对那晏少侠大概有些心思,无奈晏少侠不解风情。张道长难道就不想让他不再躲着你?”
“我若是与你交易,他怕是要过来杀我。”张言真冷笑道。
想要以这种方式来威胁他,也未免太瞧不起他了。他和晏承旧的事情他一个人知道便好,哪里需要外人来插手?
“张道长不用心急。”祁夫人见张言真这个模样也不恼,“我知张道长胸有沟壑,自然不屑与我一个妇人家谈这些。那么,我便给张道长一份礼物,权当是我心意。”
“什么东西?”
“我夫君世代为将,底蕴深厚。他平日里又爱看些书,藏中更是藏书万千。我跟着他习文断字,也跟着看了不少。只是我夫君不太爱看那些神鬼之学,反倒便宜了我。”
张言真听着祁夫人的话,心中微微有些震惊,“你……你是说?”
“洛世清的手札,在我手中。”祁夫人将一张铁板递到张言真面前,“我在上面刻了一段,张道长可以自行查证。那手札奥妙无穷,我利用上面的法术成功的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哪怕是你的罗盘也不能辨明我的身份。如此神奇,张道长莫非就不动心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是存稿箱君,明天主人就回来了→_→,欸,快乐的日子就是这么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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