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师夔想起来一件事,有些尴尬地道:“此事你竟然也知道了?”他刚投降时曾以两个宗室女子打扮得很娇艳送给伯颜,结果伯颜很生气,骂了他一顿,弄得灰头土脸。
程越正色道:“大人不必介怀。彼时大人初举义旗,心中难免忐忑,送伯颜丞相两个女子算得了什么?若是卑下为之,只怕送得更多。伯颜丞相既使不悦,也不会真的怪罪大人,不过一场误会罢了,算得了什么?这件事就算传了出去,别人也不会说大人不周至,更有很多人觉得大人值得结交,未必是坏事。”
吕师夔被他一劝,老脸总算正常了。不禁想道:“此人是个人才啊,不知能不能招揽过来?”
程越接着道:“第三件事我给他讲了他当初考进士时候的事情。想来大人还有印象。当年谢枋得在殿试时大骂权臣贾似道,结果本来要到手的状元被给了文天祥,自己却被贬黜。卑下记得他当时说过,如果南宋再这样下去,二十年后必亡。今天不就应验了吗?卑下拿这个提醒他,他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吕师夔点了点头,道:“这话说得好,你真是个会劝人的。”
程越道:“多谢大人夸奖。接着我又给他讲了两件事。一件是大汗正想筹备太学,国子监祭酒是许衡,但博士的话只要他投降,则一定做得了。国子监负责教导皇族贵胄,正可施展他的才华。如果不被汉人所教,那以后汉人只怕就惨了。自李璮叛乱后,蒙古贵族一力攻击大汗用汉人、行汉法,若是不能把蒙古的小贵人教导得喜欢汉人汉文化,我们汉人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吕师夔见他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倒是信了他讲的。因为这些事情哪里能公开地说,难怪他要屏退左右。随即道:“你能有这些想法,可见平日里很留心政局啊。此事不可再与人言。”
&多谢大人关怀。”程越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又接着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南宋灭亡,已是指日可待。可日后宋朝历代皇帝的陵寝要怎么办?阿合马和那群见财忘义的喇嘛可是早就盯上了。什么时候给掘开偷个底朝天也不意外。如果他投降,就可以有机会面见大汗,劝大汗下旨保护。大汗英明,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如果他不说,哪里会有人管这些事情?那谢枋得一听卑下所言,双颊流汗,想了许久,终于说他可以投降,但大人是他的旧识,他不能向大人投降。右丞大人又管不了这里,所以他只肯向伯颜丞相投降。卑下哪里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只是不想屈居大人之下啊。这不过是小事,所以卑下就答应下来。事情就是这样。”
吕师夔听他说完,仔细玩味了半天,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道:“好你个王三才啊。难怪你年纪轻轻就做了副千户,着实是个人才!刚才那些话你只怕对右丞大人也没讲过吧?你放心,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说,咱们都是汉人嘛。”
程越嘿嘿一笑,道:“大人跟别人说,我也不会承认的。”
吕师夔哈哈大笑,道:“说得好。唉,我手下就没你这样能干的。你若是在右丞大人那里待得不舒服,咱们都是汉人,总能互相关照关照。”
程越忙行了一礼道:“若有托庇于大人的时候,还望大人关照。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请大人斟酌。”
&吧,客气什么?”
程越笑道:“对不起大人一回,总要想法子弥补一下。是这样,伯颜丞相受到小挫,虽不至于伤到根本,但兵力已然不足。特别是刘顺三万水军降敌,使伯颜丞相甚为震怒。这些俘虏,右丞大人是想献给伯颜丞相的,但这些大都是步兵,连骑兵都不多,怕是难解伯颜丞相的燃眉之急。所以我想,既然要把这五千人给丞相送去,总要派兵护送,又要沿江南下,当然要水军,所以……”
吕师夔听到这里身体陡然往前一倾,道:“你是说,要我借机派大批水军过去,不动声色地给伯颜留下,以此来结好他是吗?”
程越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正是。伯颜丞相最缺水军,大人如果送去,是雪中送炭哪。又以押送为名,伯颜丞相的面子上也好看。这样交好伯颜丞相,可是机会难得啊。既解了上次的误会,又必能让大汗高兴,大人以为如何?”
&计谋!好,好!”吕师夔眉飞色舞地站了起来,走到程越面前,感慨地道:“可惜你不是我的人啊,唉,这次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了。这份人情我记下了,日后必有所报。你看,我拨一万水军如何?我也只能派出这么多了,反正这边已经没有宋军了,留下几千水军护着水路也就是了。”
程越的心里在欢呼,他的计划终于落实了,只差最后的收尾了。但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地道:“大人英明,大人这个人情伯颜丞相是欠定了。”
&哈哈哈哈哈……”两人一同大笑起来,只是笑的原因却大相径庭,不知道谁会笑到最后?
程越又问吕师夔想不想见谢枋得?
吕师夔也是不见,只说让程越多关照他也就是了。程越又称机说了周正忠的事情。
吕师夔倒也爽快,就依着程越的请求,还派周正忠跟着程越去。统领水军的万户郑宝德也给派来了。事不宜迟,程越直接带人赶路,向水军的大营而去。
程越急趋入营,点齐一万人马,再给那五千俘虏押上船,扬帆向常州驶去。
程越心知耽搁不得,如果自己的谎言被拆穿,这一万元军就真成了押送自己的人了。快!就是关键,利用古代信息传递缓慢的漏洞,才有了这一系列大胆到让人难人置信的行动。前面的事情,王士元应该没问题,自己这边只要再成功,局势就会截然不同了。
沿江而下,程越又命全速前进,行进比之前来的时候快多了。
过了几日的一天晚上,一条小船悄悄地被放开,船上几个程越的护卫拼命地摇着船向下游而去。
第二天,程越当着周正忠等人的面吩咐几个护卫,让他们提前去伯颜那里联系,请伯颜派军接应。
再前行几日,离常州越发近了。只见前面江面上旌旗招展,近两万水军打着元军的旗号迎面而来。
见到程越所带领的船队,马上打出了一连串旗号。
程越笑了笑,还没等说话,旁边的周正忠问道:“王兄弟,伯颜丞相的水军还有这么多啊,这份人情只怕大不了许多。”
程越笑而不语。
等到两万水军已经把他们包围了起来,程越转头对郑宝德道:“请大人下令跟着他们走,岸上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要打仗,总得先犒劳一番吧。”
郑宝德喜笑颜开,传下命令,程越等人的船夹杂在这些水军中一起向下游驶去。
不一会儿,就过了常州。常州还有一座水军大营,但门关得紧紧的,不时有人向外张望,显得很惊愕。
周正忠见状问道:“王兄弟,咱们不进去吗?”
程越笑道:“咱们这么多人,这里哪能施展得开,后面还有一座大营,所有的准备都在那里。”
大军继续前行,半日后才抵达了一座更大的水军营。有船把众人领了进去。
等到水军大门关上,程越等众人都上岸了。只听一声炮响,周围所有的水军齐齐把武器对准了程越等人,大喊道:“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周正忠和郑宝德等人正在目瞪口呆间,程越已拍了拍郑宝德的肩膀,微笑道:“郑兄还不下令投降?”
郑宝德气得拔出剑来冲着程越大喊:“这是怎么回事?”
周正忠却想明白了,苦笑着拦住了郑宝德道:“郑兄还不明白吗?我们上了当了。敢问阁下是?”
程越笑着摘下自己的假发套,道:“程越,让郑兄周兄受惊了,里面的酒席已摆好,来,我给两位洗尘接风。”
两人惊讶得说不出话,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看着程越。
郑宝德一个亲兵突然怒吼着拔刀冲了过来。程越不退反进,那亲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一拳打倒。
旁边上来两个护卫,把那个亲兵扭走。
程越又笑道:“忘了对你们说,我的武功也不错。请>
郑宝德只好把手中的剑往下一扔,大声道:“降了吧。”一万水军武器掉落的声音响成一片,四周欢呼声震天动地。谢枋得的五千人马喊得几乎要疯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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