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日当正午,四月底的太阳已经初具威力,从昨晚一直打到现在的青州兵们疲惫不堪。而远道来援的淄齐兵们同样是身心疲惫,他们本来是要去阻击博昌城下的镇东军,可谁料到他们还没进入青州,探马就报镇东军已经在向青州快速移动。最后张蟾和卢宏一商议,才抄近道直往青州而来。
血战到了午时,不论是青州兵还是淄齐兵,都早已经疲惫不堪了。怎么也没有料到,眼看着胜利就悬于一线,触手可及之时,李璟的镇东军突然到了。
王彦温虽然没什么脑子,可论起勇武,在王敬武麾下那也是有数的,特别他还是王敬武的侄子,因此派他前去拦截镇东军的时候,王敬武觉得是没有什么差错的。他的想法是让王彦温先挡住对方援兵的势头,不让他们插入战场,然后把正在爬山的淄齐二州兵马调去夹击镇东军。镇东军援兵五千,可淄齐两部兵马有一万。
王敬武倒没有觉得淄齐二州兵马就能击败镇东军,可他不需要他们击败镇东军,只要他缠住镇东军就可以,哪怕只是缠住半天时间,他便能把已经撑不住的山谷攻下,活捉宋威等人。
结果,王彦温带着青州骑兵刚一冲上去,却已经立即被控鹤和飞骑两股铁流掩没。
控鹤骑军当年可是李灵甫靠之与都里镇和卑沙城对抗的王牌,一直以为这支骑兵就从未在骑战之中被击败过。而且这是一支以马匪为底子起来的骑军,做为彪悍,而且军中多有契丹、奚胡、靺鞨、高句丽、室韦、突厥、铁勒等诸胡族骑士。控鹤军每次出动,都能载捷而归。
他们常常小队出击,四处骚扰劫掠,往往能一以攻十。在集结之后,他们的威力更是可怕的惊人,在正面战场上,一对一,辽东没有骑兵是他们的对手。以一敌二。也同样能占据上风,甚至有时候能以一对三也能胜利。最厉害一次,李灵甫带着一千控鹤骑兵对阵一个三千帐的契丹部族。三千帐的部族,至少能拼凑起五六千战士。可那一战,一千控鹤军彻底击败那个契丹部族,并将整个部族的老少俘虏为奴隶。
在辽东,控鹤军既是最精锐的骑兵,同时他们也是令诸多小部族闻风丧胆的捕奴队。许多胡族的小部族。往往被他们突袭,然后举族上成千上万人直接被捉为奴隶。
控鹤骑兵一直保持着在三千人以下的规模,因为他们的要求太高。虽然三千控鹤军在都里镇一战中死剩下了八百,可那并不是因为他们弱了。
虽然都里镇一战控鹤军只剩下了八百,可他们并非败于任何一支兵马的手里,而是败在了城池街巷,机发飞火之下。
新建的控鹤营经过补充了诸多胡骑之后,曾重新达到了二千人的规模,虽然如今分成了两个营,但飞骑营中其实也有四百控鹤老骑兵。
两个营头齐头并进。两千人马全部披着火红的战袍,红漆皮甲。肩上披着火红的披风,头顶上的盔缨同样如火般耀眼。他们一边奔驰,一面手中平端着臂张弩,十二骑一个小三角阵形,一千骑组成一个巨大的锋矢。
天空有些暗淡下来,天空的太阳光照射在骑兵那如血的铠甲之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血色光芒。一片微风卷过,旌旗猎猎,战袍飞扬。
李居义策马在战阵的最前顶。他手握着雪亮的马刀,看着前面正在匆忙布设的步兵方阵,他平静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高高的举起手中马刀,顿时整个冲锋的阵形中只听到如雷的蹄声。
他的手向前狠狠的一挥。顿时身后的控鹤营骑兵爆发出震天的吼声:“控鹤无敌!”
另一边的飞骑营不甘示弱,同样爆发一出呐喊:“飞骑神武!”
两千骑兵伏鞍跃马,铁骑的洪流猛的冲向挡在面前的淄齐兵。马蹄如雷般轰鸣作响。尽管淄齐兵拼命的在列阵,但一万淄齐兵也只有不到三千人勉强集结起来,其余的人还在山坡上向下跑,乱的如同一群羊。
三千人组成的阵列并不小。往那里一排,似乎都看不到尽头,但是两个以老控鹤骑兵组成的骑兵营俨然不惧。
挡在骑兵前面的三千人马,是属于淄州张蟾的三个营,由于时间匆忙,这些本来作为攻山预备队的三个营匆忙集结起来挡在了骑兵的前进路上。这三个营的人此时能感受到迎面来而的镇东军骑兵的可怕气势。这些骑兵本来就是一支身经百战的控鹤军为核心,每一个都是久经战斗的老兵。现在又有了那些天生骠悍的胡骑们的加入补充,使得整个骑兵更加的狂野和奔放起来。
一支精悍的骑兵部队是可怕的,如果这支精悍的骑兵还又骠悍狂野不惧死,那就将是所有军队的恶梦。控鹤与飞骑两营齐头并进,呼啸之间,时刻都体现着那种如虎如狼般的凶狠战意,令挡在前面的淄州兵觉得自己就是那狼群面前的一群可怜的羊羔,颤栗不止。
大地在脚下的震动,让那些淄州兵站立不稳,马甲在他们的耳边轰鸣。整齐的骑兵冲锋队列,如同两座正在飞驰的巍峨大山,正急速的向着淄州兵猛的撞击过来。
淄州兵前排的士兵口干舌燥,心中的惊叫堵在喉咙中却发不出来,镇东军骑兵的无数弩箭雨就已经落入了他们的阵列之中,无数的士兵中箭倒地。冲在最前面的胡骑一直冲到了阵列的近前,才在撞进阵上的长矛之前一瞬间,如同两股洪流一样的左右分开奔驰而走。
一排接一排的骑兵冲至,跟随而来的是一排接一排的箭雨。那些淄州兵也一排接着一排的倒下,仿佛如纸糊一般的不堪一击。
“杀!”
当骑兵们都射出了数支箭,冲锋的速度也减弱下来,而淄州兵的阵列也已经千疮百孔之时。这个时候,指挥的李居义和郭镇海毫不犹豫的下令直接冲进了淄州兵的阵列,如同群狼进入了羊群。
在这排山倒海般的攻势之中,三个淄州兵营连片刻的阻挡都做不到,顷刻间就已经被这红色的铁骑洪流所淹没。
洞穿了三个淄兵营后,李居义和郭镇海二人并没有继续屠杀那些已经溃散的淄兵。他们毫不恋战,而是一左一右,在铁哨和牛角号声中,重新迅速的在战场上集结了队伍,摆开阵势,继续向前冲锋,这次他们对付的是刚刚从山上下来的其它七个营的淄齐二州兵马。
淄州刺史张蟾是王敬武的姐夫,同样也是青州牙兵出身,曾经担任过衙前兵马使,可谓是王敬武最坚定的盟友。他急驰来援,带来了全部的家当五千兵马。却没有料到,转眼间就已经被击溃了三个营头。
眼看局势不妙,张蟾立即呐喊着带着自己的剩下的两个营直接冲杀过去。齐州刺史卢宏则是王敬武的母舅,这个时候也看出了局势的危急,当即带着刚赶下山的齐州兵紧跟着张蟾的身身后冲了过去。
已经来不及列阵对敌了,七千淄齐兵对上了两千镇东军骑兵,两军正面直撞。
李居义他们也看到了谷外青州兵依然在猛攻谷口,他们知道谷中的李璟快要支撑不住。这个时候拿出了最骠悍的一面,骑兵和步兵开始对冲。就如同两个潮头正面冲撞,激起无数飞溅的浪花,这既是双方兵马撕杀的刀枪溅出的火花,也是刀枪劈砍在各自身上溅起的血花。
张蟾和卢宏宏都十分勇悍,但勇悍并不能代表胜利。
在急速冲锋的骑兵阵面前,淄齐兵这些并不算是精锐,且又急行赶路了一天,疲惫不堪的士兵根本不是骑兵们的对手。往往他们的武器还没有碰上骑兵,镇东军骑兵们就已经如千百次劈砍稻草人和木桩的训练一样,雪亮的马刀一挥,必然就会有一个淄齐兵被劈中到地,然后被无数的铁蹄践踏成肉汤。
不到一会的功夫,镇东军就已经如同一把烧红的铁钎一样,直插入了淄齐兵的军中。骑兵面前,淄齐兵成片成片的倒下,就如同那风吹过的稻浪。后面的骑兵奋不顾身的跟上,在他们的面前,无论是刀盾兵还是长矛兵,在这股狂飙的面前,纷纷的被踹倒在地,整个巨大的阵列被撕裂开来。
控鹤营和飞骑营仿佛在比拼一样,一左一右,一起杀入淄齐兵中,同样的一往无前,势不可挡!
终于,张蟾和卢宏试图依靠人数优势挡住骑兵的计划彻底的失败。控鹤营和飞骑营一左一右的洞穿了七千淄齐兵后,头也没回的,继续加速冲锋,直杀向王敬武。
王敬武大骇,匆忙下令青州兵调头迎战,试图想和淄齐兵来一次前后包夹。只是淄齐兵不是镇东军骑兵的对手,青州兵同样不行,冲锋冲锋再冲锋,势如潮水的骑兵洪流一遍遍的冲刷着青州兵的阵列,最后终于击穿。
谷中的李璟也恰时间的率着谷中的几千残兵杀出,王敬武不甘的想要继续整军再战,恰此时又是一阵阵的号角声响起,北方的地平线上再次杀来一支兵马,当先几面旗号正是银枪营、侍卫营和飞鹰营三营镇东军步兵营。王敬武虽千万个不甘心,可也只得率部急撤。
李璟率镇东军一路追杀,杀的尸横遍野,青州兵和淄齐兵伏尸十里,战死不可计数,两万兵马,最后只有不到一万五千人退往青州城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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