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复杂地从桑野的住处走出来,扣儿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朗月,随后深深叹了口气。
一片银白的月光撒在了幽深的屋檐上,为它披上了一件蝉翼般的银色轻纱,一切似乎都很静谧。
只是
等一下,那是什么?
扣儿正抬头望着对面的屋瓦,却发现面前突然闪过了一个黑影。
使劲揉了揉眼睛,扣儿还以为自己有些眼花,等到她再凝目而望,发现屋瓦之间除了银白色的月光,哪里还有什么黑影。
无奈地摇摇头,扣儿嘟囔了一阵,便紧了紧衣衫,抬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扣儿的房间隔壁,便是孤逸的屋子,走过他的居所之前时,扣儿想了想,终于还是转了脚步去敲孤逸的门。
“逸,你睡了吗?”
屋内,是细微的衣物摩擦声,“是扣儿?”
“是我。”扣儿轻声回答,下意识侧脸望了望月上中天,开始有些后悔这大半夜地来找孤逸了。
“吱呀”是开启房门的声音,孤逸站在门口,身上的衣装整洁有序,似乎已经起了很久了。“进来吧。”
扣儿抬脚跨进门内,孤逸在门边张望了一番,随后轻轻掩上了房门。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扣儿走进房内,四处打量着,看到桌上有两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一时间便呆住了。
孤逸跟在扣儿身后进门,看到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两杯茶,笑了笑,“知道你要来,所以提早些便泡好了茶等你。”
“你怎知我要来!”扣儿狐疑地看着正抱着胳膊笑嘻嘻看着自己的孤逸,“你能未卜先知?”
“未卜先知谈不上,只是日间跟你说的那些,我想你势必睡不着,保不好夜里便一个姑娘家不避忌讳地去找了桑野,人桑野答应了,你又心绪不宁,保不定会到我这边遛个弯,于是便提前准备下茶水了。”
孤逸一脸的笑容,话里又多了讽刺的意味,让扣儿心中郁结,“你知道我心里不好受,还如此打趣与我。”
看到扣儿冷了脸,一脸的委屈,孤逸便收了心神,“不打趣你了,你先坐下,我为你引见一个人。”
“引见一个人?”孤逸的话让扣儿大惊。
原来,那多出来的一杯茶真的不是给自己准备的,这屋里,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孤逸没有说话,转身朝着里屋,轻轻拍了拍掌。
里屋,一个身穿黑衣之人踱步出来,走到了远离烛光的地方站定。
看到那人一身的黑衣,扣儿下意识站起身,有些紧张地望过去。
方才,自己在屋瓦上看到的黑影竟然是真的?
那黑衣人借着烛光,朝扣儿的这个方向望过来,等到他的目光触碰到了扣儿的面容之后,神情突然间呆了一呆。
黑衣人的神情,一分不拉地落在了孤逸的眼中,他微微皱了皱眉,目光重新打量了一番扣儿,随后又移向了一边的黑衣人。
黑衣人怔楞了一会,很快回过了神,双手抱拳朝着扣儿微微一弯腰,“孤鸷见过扣儿姑娘。”
“孤鸷?你就是孤鸷?”扣儿有些惊讶,声音也不由高了几分。
孤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扣儿意会,立刻便降低了自己的声音,“你是孤狼的后人?”
百年前的那个传说中,扣儿听说的最多的除了孤逸,便是他身边的副盟主,孤狼,传说孤狼为人直爽,颇有豪情,与孤逸的温润相得益彰,两个人在百年前的乘月国,是一对英雄,一对相惺相惜的英雄,扣儿没有想到,自己这么有幸,除了见到孤逸,竟然还能见到孤狼的后人,心中的惊喜之情是溢于言表的。
孤鸷微微点头,站在烛光的角落里没有动步,只是朝着孤逸,“盟主,今夜先行告退,盟主交待的任务,属下定会查个明白。”
孤逸微微点头,也不言语,孤鸷转过身,走进里屋,再也没有了动静。
扣儿见孤鸷一直未有出来,目光有些不确定地投向孤逸,孤逸知道扣儿的意思,只是淡淡说了一声,“他走了。”便复又走到桌边,端起桌上的茶水自酌了起来。
扣儿愣愣地,许久才反应过来,看到孤逸已经一脸悠闲地喝着茶,忙追问起先前的事情来。
原来,方才扣儿在屋瓦上看到的那个黑影确实是孤鸷,孤鸷今夜是主动来找孤逸的,两个人相会之后,孤逸将自己从冰谷出来后发生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番并着重讲了自己在分舵中所发现的那些问题,孤鸷听孤逸说完便自告奋勇说要帮孤逸查清楚这一切,孤逸让他不必着急,只需要去查一个人的行踪便可以。
“你要查的人,是不是孤月盟那个真的盟主,孤鹰?”扣儿听着孤逸说着,下意识地插了嘴。
孤逸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精光,听着扣儿随意的插话,孤逸的心中,又有了一丝波澜,不过心中有疑问,表面上也没有什么,只是略略点头,算是默认了扣儿提出的问话。
见自己的猜测料中,扣儿心中感慨,脑海中,依旧是方才那黑衣人的身影,“话说孤狼的后人,果然还是有孤狼的风度啊。”
扣儿一边感叹,一边回想着方才那黑衣人的模样,修长的身材,俊俏的面容,分明的五官,还有那举手投足的干脆与利落。
“你见过孤狼?”孤逸看扣儿一副沉醉的模样,略略有些蹙眉。
“孤狼都一百多岁了,我怎么可能见过他!”扣儿觉得孤逸的问题有些好笑,只是等到她的目光触及到孤逸那微蹙的双眉之后才突然有了些醒悟。
哎,自己与孤逸好歹是相约要相守一生的,自己怎能在他面前如此赞美其他的男子,真是迟钝啊。
一番悔悟之后,扣儿立马便收了一副陶醉的神色,“不过,孤狼再好,也不及我们逸的十分之一,我的选择,应当是不会错的。”
牵强又无力地解释,孤逸却是微笑着全盘收下了,只是他心中的涟漪,在慢慢的荡漾。
面前的这个丫头,自己,似乎有些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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