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针对喀喇沁,”温忠不以为然的道:“白洪大那里,两个骑兵团就横扫了。”
“这倒也是。”
赵立德敲敲桌子,似笑非笑的道:“两位,且慢讨论,还有事情和你们有关。”
秃头道:“啥事儿,有屁赶紧放。”
这厮也是粗鲁惯了,众人也不和他计较,赵立德只翻了一下眼,便是直接道:“第十二团原本是定的任敬过来带,现在决定叫温指挥去带,秃头你是团副指挥,兼山地步兵营的营指挥。”
温忠心中一起,原本是坐着,这一下猛的站了起来。
“恭喜!”赵立德先道:“温兄这一下就是团指挥,跻身咱们商团军的最高层了。”
“恭喜。”徐名和成方也是一起拱手,向温忠贺喜。
温忠抿着嘴,确实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军方的最高层现在就是团指挥,梁兴和王长福也就是在战时负责指挥几个团,但并没有具体的名义,现在梁兴任尚义行军司副政事官,主要是军事方面的协调工作,王长福则是在李庄的军训司,两个军界大佬之下就是团级指挥,说是温忠升到顶点,倒也是并没有错。
“张狂个鸟。”秃头狂起来真是点不给老上司面子,当下一脸鄙夷的道:“瞧你这小人得志的样子,团指挥马上就不算什么了,军司已经在组建师级,每个师两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一个炮兵团,还有师直属各部,每师一万五千到六千人,师指挥才是咱商团军的顶层。”
“这个倒是真的。”赵立德在十三山上负责看邸抄和军情密件,对这事的了解也不比军方人士差多少,他点头应和道:“确实是有这事儿,第一师和第二师都在组建中,估计这一次调到往喀喇沁方向的就是要组建两个师到三个师。”
“看吧,你又要晚一步。”秃头瞪眼对温忠道:“一步晚步步晚,当年一群喇虎出道,人家当政事官当师指挥,你才混个团指挥,还是在草原上冒死得的功劳情份加上打仗才管用,要是熬,这一辈子也追不上了。”
温忠心里是有些落寞的感觉,当初一起追随张瀚的人,除了有些犯错的或是中途就离开的,到现在也就是他位份较低,他可是在万四十五年就追随了张瀚,结果现在一堆资历不如他的人都渐渐爬了上来,说心里一点儿不介意当然也是绝无可能。
当下却只能笑骂道:“入你娘的秃头,老子都没急,你急个鸟。”
秃头一瞥身边的人,有些话却也不往下讲了,他只是粗鲁,却不是蠢货。
赵立德淡淡一笑,说道:“还有呢,上头叫你们把训练好的山地步兵精锐带一部份,然后到皮岛组建新的部队,十二团交给你们带。在那边,毛文龙已经允许我们在宽甸和铁山到镇江一带构筑前进基地,具体往哪儿打,你们自己决定。但我要提醒你们,军司的主张是在天启七年之前,十二团不得组织营以上的战斗,一定要牢记这一点,要是贪功冒进,贸然组织大规模会战,暴露了和裕升的实力,可能会得不偿失。”
“省得。”温忠道:“军司还要和东虏做买,时间越久,咱赚的银子就越多,东虏对咱们的东西越依赖,咱们将来对付他们就越好办。”
虽然在场的人都不明白张瀚决定将来打经济战是怎么个操作法,不过简单的道理还是懂得的,各人都是深沉点头。
杨二道:“早前听说和裕升与东虏做买,哪怕人家已经一路杀到广宁也不停,我心里说实在的还是想不明白。现在隐隐觉得这样也不错,暗中一直在对付东虏,银子却也不少赚,这样挺好。”
杨义道:“就是东虏不缺钱粮,算不算咱们为虎作伥?”
“屁。”赵立德道:“东虏在广宁一役抢了辽西多少堡子,辽东和辽南几百年的积储财富,这得贸易多少年才能赚回来?咱们不,他们是要困难些,但绝不会影响到八旗的战兵,多饿死的还是汉人和他们的包衣奴隶!”
“这些不谈了。”温忠站起身来,很沉稳的道:“过一阵我们就去皮岛,再筹备建筑基地,这里就要诸位多辛苦了。”
“我们下一步就是扩充人手了。”成方也起身道:“预计会最少编成两个团,不过都按屯堡农民那么练,真正的战兵只编成一个团。这样军司的压力要小很多。”
十三山的资源已经足够再支撑一年以上,可以脱产的壮劳力数字大幅度增加,不过成方和杨二等人都不打算大规模的扩编,以山势险峻来说目前的人手都足够了,编成的新军以农兵训练标准来,在其中挑选优秀的参加小规模的实战,然后编入战兵队伍之中。
和裕升的战兵待遇实在是太好,军司的财政压力太大十三山这边也是知道了。
“或许我们有别的办法。”赵立德的面色变得阴沉起来。
众人都起身之后,成方和赵立德叫住温忠。
三人来到一处隐蔽的院落,叫卫兵开门后,觉里头有十几个留着辫子的人。
赵立德指着这些人道:“这些都是在东虏那边有妻室家小的人,底细都摸清楚了,这几个月一直在进行洗脑教育,也暗中派人通知了他们的家人,并且送了东西,现在我们打算分批把他们送回去,但从东虏那边到十三山实在是太困难,你们俩都干过军情局,这些人你们记录下来,以后有消息直接先送到宽甸你们那边。当然你们也要准备接收消息的情报点和相关的人员。”
“知道了。”温忠确实是情报口出身,眼前这事算不得什么。
这时赵立德招招手,十几人纷纷过来,还是用东虏的礼节打千下跪行礼。
“我们没有刻意改变他们的礼节习惯。”赵立德解释道:“要是长期用我们这边的礼仪和言谈举止,回去之后很难不露出形迹。”
“就算这样的话,他们也会受到盘查吧。”温忠皱眉道。
“那是当然。”赵立德小声道:“真正有用的暗子也就几个,他们的家族有点实力,自己也机灵,会过关的。而且这一次批次放走好几百人,都是历来被俘的汉军,真夷当然都杀了,汉军全部放了,理由当然是在山上浪费粮食,又不忍心杀了,虽然不是很好,但也站的住脚。”
温忠笑道:“若是别的地方还真说不通,山上粮食始终有些紧张,又不缺壮丁,还处在包围圈里,既然不忍杀,当然就只能放了。”
“就是这样。”赵立德微笑着道:“总之要是有用的话,我们对东虏的情报工作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今年的年成还算好。”
时近五月,天气转暖,努儿哈赤穿着的衣袍还是很厚。
在场的人们都看到了,老汗的辫花白,头枯萎,象是一小截的尾巴吊在脑袋后头,压在暖帽之下。
巡视麦田,查看有无倒伏,虫害,各处官府上的包衣奴隶们是不是在好好种田,不曾给后金政权捣乱,包括旗下的开户人,战时他们要上战场,平时也负责分给自己的田地,不管是自己种还是用包衣,总之分在名下的土地就要上交一定的收成上去,出去打仗还要自备行粮原因也简单,因为老汗把他们拼死搏杀抢下来的土地又拿出一部份分给了他们,所以这些旗丁也得替主子效力,他们运气好的话也会抢得几个汉人包衣,有包衣的人家的境况就要好一些,若是没有几个包衣,那就是辛苦的很了。
在这个年年灾荒的小冰期时代,哪怕是真正的正经真夷,日子难过的也是大把。
捻了一把麦穗,其实按努儿哈赤青年时候的记忆,那时候的麦穗要比现在还饱满的多,但天启三年到四年的麦子好歹有一定的收成,不象前几年那样一亩地几乎能收不上种子粮,粮价如神机箭那样直往天上窜,一石精粮最高到二十两银子,要是老奴青年时有人和他说这样的话,他准保一耳光子抽过去,说什么胡话哪?现在么,看着瘪瘪的麦穗,还得夸几声“好收成”,努儿哈赤的心里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滋味。
在场的都是后金政权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最早的五大臣现在只剩下何和礼一个努儿哈赤扫了一下身后,觉没有何和礼的身影,努儿哈赤在内心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在他身后是代善和皇太极,阿敏去镇守凤凰城去了,莽古尔泰没来,应该是带着人打猎去了。
天气和暖,野兽渐肥,打猎倒是可以了,但这个时候战马需要休养,嗜猎成瘾的三贝勒应该是带着自己的奴才徒步打猎去了。
在大贝勒身后是一群小贝勒,当然这所谓的“小”并不一定是年龄上的,比如阿巴泰,他现在还是个台吉,刚摆脱了阿哥的名号,离小贝勒还差着一层呢,一直得到天命十一年,他这个皇太极的七哥才被加恩封为贝勒,还得再几年之后,立了不少战功又有十五个牛录的阿巴泰才会被封为多罗饶余贝勒,一直到皇太极死了,顺治即位,摄政王拉拢人心大封全族的时候,阿巴泰才被封为郡王。
那个时候,连多铎三兄弟都已经全部是亲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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