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性格敦厚,内里却果敢刚毅的女子,是他朱圆章这一辈子最亲近的女人之一,在她的面前,他才能够不设防的说上几句自己的心里话,才能让自己的脸上的表情,不那么的喜怒不显。
所以,一踏进大殿,走进桌旁的马皇后,就看到了朱圆章此时脸上所带着的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容。
于是她也十分知情识趣的温柔笑到:“皇上,天色已晚,我让人熬了点汤水,你好歹喝点,也暖暖身子。”
说罢,竟是不问朱圆章缘何发笑,只是将手中亲自拎过来的食篮中的汤盅,依次的摆在了一旁被太监清理出来的桌面上。
而朱圆章像是被这般照顾过千百次一般的,将手中的毛笔缓缓的放下,转了转有些发酸的手腕,也乐呵呵的走到了空桌之前。
“秀秀这是又为了我熬夜了,真是辛苦皇后了。”
而一旁的马皇后则只是简单的笑笑,将小碗中的汤羹盛好,递到了朱圆章的手中,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夫君发话。
待到朱圆章将这小半碗的汤喝到了自己的腹中的时候,才带着几分怀念与得意与马皇后商量到:“秀秀,我想过几日了,携带着咱们家的家眷,往凤阳老家中去一趟。”
而听到了这个决定的马皇后则是一愣:“可是为了在家乡中独自留守的二哥?”
“是,也不是。”
朱圆章将手中的汤碗往桌子上一搁,轻轻的将马皇后的手牵起,竟是让她绕过了桌子,做到了他的身边。
他拍着自家皇后那不再细腻的手背,半是怀念,半是诉说的说起了他在凤阳县曾经经历过的种种传奇。
说到了二哥就算是被他封了爵位,赐了府邸,也坚决不来这皇都的原因。
也和马皇后说了,同在徽省的凤阳县中,她的夫君,没有与她一起经历过的曾经。
那里有一个被朱圆章的诉说,所描绘的不同凡人一般的主持和尚。
听自己夫君的诉说,仿佛亦师亦友,竟是说不出的复杂与怀念。
看这般的意思,夫君虽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皇帝,但是在内心中,其实最想要的,还是这一人的肯定了?
想到这里的马皇后,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可是夫君,从皇都到凤阳,距离甚远,并不是三两日就可以结束的行程。”
“国不可一日无君,那朝廷上的朝臣们,您总是要给出一个合理的安抚的。”
“您要是贸贸然的做出了这般的决议,恐怕光那些御史台的官员,那一关就是过不了的。”
“这个好办”朱圆章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这点我早就思量妥当了。”
“皇朝初立,万民一心,历朝历代做出过大贡献的皇帝,都可以去那天下第一山封禅祭祀。”
“以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朝着上天昭示皇帝的丰功伟绩,卓绝不凡。”
说道这里,朱圆章看到了马皇后那张惊恐的脸,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
“当然了,有这个资格和殊荣的人,也不算多。”
“我这正是建国初期,骡马还没溜出来呢,也不好意思去那么灵验的山中去封禅。”
“但是那个第一山我去不了,我老家的凤阳山也总是能去的吧?”
“更何况,整个大名地区,谁不知道,这近十年的风起云涌,战争不断的中原地区,竟然无风无浪,风调雨顺了也是近十年。”
“总算是让那一方的百姓,在四处征战的环境中,也能顺畅的活下来大半。”
“这其中的功劳,都要归到有神迹出现的凤阳山的。”
“你可知道?那里已经成为了四方来拜的灵山?每日中的善男信女,竟是将那山里充的是满满当当了。”
第一次听自家的丈夫,如此详细的提起了过往,马皇后的内心还是有着小小的感动的。
这说明自己的夫君,并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外人,而是作为最亲近的家人,去分享他曾经最为落魄的那一段的过往。
想到这里的马皇后,心中的柔情更盛了三分,她有些柔柔的摇了摇头,很是带了一些崇拜的回到:“还是皇上睿智,这般的民间小事都能查的清清楚楚,让嫔妾真的是自愧不如。”
而被自己的妻子所崇拜,这种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朱圆章听到这里竟是带了更大的笑容,将马皇后往身边又扯进了一点询问到:“你看到时候,我们要带谁一起同行?”
“那些朝臣们我准备带上李山长徐大等几个跟随我从凤阳山中走出来的与皇觉寺也有着香火之情的之人。”
“最多再填上一个汤河,那也是从当地出来的同乡。”
“至于咱们家中内里的事物和跟随之人,都由你这个做皇后的安排吧。”
“这次把那些儿郎们,不论出身也一并带上吧。”
“万一我那个大师兄,要是看上了哪个,说不定还是他的一场大造化呢。”
听到朱圆章这般的安排,马皇后并没有任何的疑义。
现如今养在深宫中的皇子,前三位皆是她的嫡出,年岁也已经不小了。
而最小的那一个五皇子,人还在襁褓,自然不是能一并带出去远行的。
只剩下一个六七岁的四皇子朱狄,是硕妃所出,身份并不显赫,带上也是无妨。
想到这里马皇后还是要多问上一句:“那陛下在女眷方面?是否要带上一些平日里用得着的嫔妃呢?”
一问到这里,朱圆章先是一愣,他一开始也只不过想带着老婆儿子去炫耀一番罢了。
现在被自己的大老婆这么一问,竟是有一点不太好意思起来。
在一细想,竟是有些想乐。
他的嘴难得的咧了开来,拍了拍马皇后的手说道:“这本就是你我夫妻之间的出行,最多不过是一场拜访故人的安排。”
“轻装出行,简单行事就是,又哪里用得着那般的大摆排场?这样那些老学究们又要拿我的出身说事,说我劳民伤财了。”
“再说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是正统的寺庙,而所要拜访的人也是难得的得道高僧。”
“无论是哪一点,都不适合太多的女眷参与。”
“我要是真的带上一群如花似玉的嫔妃前去,我怀疑我那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大师兄,可能会一通戒尺,将我抽打出去的。”
一听朱圆章如此说,马皇后惊诧极了,饶是她是个温润端庄的性子,也忍不住的轻轻的惊呼了一句:“果真?这般的厉害?”
要知道这朱圆章自打登基为帝以来,积威甚重,脾气也一日大过一日。
纵是马皇后她自己,也是要看着朱圆章的今日的心情行事。
可是谁成想,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一个能让他又敬又怕之人的存在,仿佛挨上那个大师兄的几个板子,不是什么坏事,很是荣幸一般。
直到现在,马皇后才是真真正正的对一个人开始感兴趣了,也才了解,现在她的夫君,面前的这个帝王,不是说说打算而已。
所以,两个人在彼此轻声交谈了一番之后,独自返回寝殿的马皇后,就把这件事情给记在了心中,开始为此次的出行做出了一系列的安排。
不知道朱圆章在第二日是怎么想办法说通了李山长几个人,让这四个人在朝堂之上,是上蹿下跳,达成了舌战群儒的景象。
到最后更是在扛不住诸多老儒的嘴炮打击之下,竟是撸胳膊挽袖子的上演了一场全武行,以全体朝臣皆参与到了此次乱战之中,作为结尾,结束了这一次最没有营养的朝会时间。
然后在朱圆章不容置喙的拍板决定中,这一次的凤阳山之行,就被落实到了实处。
要说这老朱也是个实干家,说走就走的风范,被他体现的淋漓尽致。
几个随着他南征北讨的将领们,正觉得闲的发毛,一个个自告奋勇的就随着皇帝老儿一同前去。
被留下的几个老成持重之人,只觉得嘴巴阵阵的发苦,但是听说皇帝此次出行也会是速去速回,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的硬抗下去了。
浩浩汤汤的一行人,走的很快,几日的功夫里,他们就来到了位于凤阳县的凤阳山的山脚下。
在这里,早已经没有了当年那荒郊野岭的杳无人烟的景象,反倒在这并不是大集的日子里,也不见的荒凉。
不过多久就会有挎着篮子的村民,或是家境好些的车马,在白玉为门的山下第一道门处,稍作停留。
大家或是自觉下车下马,或是诚心叩拜两下,然后再缓缓的步行朝着山顶走去。
一个皇觉寺,竟是让这里大变了模样。
这让从车辇上下来的朱圆章,都差点没想出这里本来的样貌。
他周围的这一群人,本是故意的打扮了一番,就是怕被人认出了原本的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身后的侍卫们,皆是家仆的打扮,拖家带口的,不仔细看,仿佛是一个家族繁盛的世家,携着老幼,来这里参拜游览一番的。
就算是如此,他们出行也算的上小心,待由前方的侍卫查探过后,一行人才开始自力更生的上山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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