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迟睁开眼看到病房的时候,他竟有种逃出生天的庆幸。在娜娜搞出的那个大云球里,他数不清被炸了多少次,身体像是碎了千百次又被缝在一起的抹布,每一个细胞都浸泡在疼痛中。即使到了现在,他的耳朵中还是嗡嗡的,好一会才能听清外边的声音。
沙沙沙
桌子上的收音机发出持续的电流声,看了看窗外一团漆黑,已经是深夜了,电台也停止了播出。关掉开关,徐迟一点睡意都没有,习惯性地坐在椅子上,透过窗户凝望星空。
呜呜~
寂静的深夜中,徐迟听到了一串压抑的呜咽声。
有人在哭?听起来是个小女孩,在这个精神康复中心,这不算奇怪的事情,很多病人会莫名其妙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一缕月光穿过窗户,洒在徐迟的脸庞上。
哭声断断续续,却始终不断,莫名地让徐迟有点心烦意乱,怎么还没有医生去管管呢,听声音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有专门的医生和护士照料啊。
第二天徐迟在精神世界中没有见到娜娜,只有她留下的一个讯息,她被大公父亲召去进行特别的修炼,可能要十几天,这期间完全无法分出精神和徐迟联系。
娜娜也要进行特训?最好也是会爆炸的影子之类,徐迟暗自想道。
浑身上下依旧酸痛不堪,娜娜不在,精神世界中显得无比冷清,徐迟索性给自己放假,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表姐了。
徐迟知道,不是董颖没有来看自己,而是那个时候自己正沉浸在精神世界中,即使她来了,看到的自己不是沉睡就是在发呆。
天气很好,风有些冷,但是阳光很明媚,空气非常清爽,徐迟离开房间,因为他的情况有所改善,只要不离开医院,可以在医院内部自由行动。
上午也是其他病人们在病房外活动的高峰时间,走廊、活动室、电影间、游戏室等等地方都充斥着住院病人们的身影,徐迟默默走过,进了图书室。
伯克利精神康复中心的图书室规模不大,但是图书种类还比较丰富,因为专业的原因,这里有很多关于心理和精神方面的书籍,徐迟对这些比较感兴趣。
在书架最上面一排,一本厚厚的黑色烫金封面的书吸引了徐迟的注意。书脊上的印刷字体弯弯曲曲,就像一串头尾相接游动的蝌蚪。
用梯子将这本厚书取下来,拂去表面的浮土,书名映入眼帘,叫做“精神的图像”,封面下方印着一个圆形图标,绿色藤蔓穿成的n和w两个字母组合在一起。
找到一个角落坐下,徐迟翻开书,发现在英文中夹杂着大段看不懂的文字。
用手指在一个个单词间滑动,徐迟猜测着它们的读音和意义,嘴里喃喃地念出了声。
“你懂拉丁文?”
隔着一排座位,有一个身材高瘦穿着病号服的人,他盯着徐迟问道。
“不懂。”徐迟随口回答。
那个人刷地站起,几步跨过来,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徐迟。
“我刚才是用拉丁文问的。”
徐迟愣了,刚才他说的是拉丁文?自己确实不懂啊,可是明明听清楚了他的意思。徐迟尽力回想刚才那句话的发音,可是脑海中一片空白。
“算了,我叫丹尼尔,你是徐迟,我知道你。”这个人坐下来,对着徐迟说道。
“嗯。”徐迟低头继续百~万\小!说,
丹尼尔却不打算放过他,接着说道:“这本书不用看,十句话里有九句半是错的,剩下半句是故意让人误入歧途。新道会出的书都这样,真正有用的东西都不会印出来,而是手抄册子在内部成员间流通。”
徐迟快速地将书翻了一遍,虽然很多内容没有看懂,但他有种感觉,丹尼尔没有欺骗他。
可是所谓的新道会出版这种书有什么用?徐迟在书的最后,看到上面有作者们的联络方式。
他若有所思地问丹尼尔,“你找过他们?得到过他们的册子?”
丹尼尔笑了,一对灰色的眸子亮了起来。
“我刚才在想,如果你问我‘你怎么知道?’,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了,我从不和蠢人打交道。”
“我不聪明。”
“你很谦虚,来自东方的徐,我注意你很久了,似乎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潜力。”丹尼尔的目光锐利起来,像两道钩子。
“你前天才入院。”徐迟记得他遇到过的每一个人,丹尼尔入院的时候他正好看见,尽管那时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两天,非常漫长。”丹尼尔弹了下手指,“已经足够我找到要找的配角。”
“你来这里找配角,你是主角?”
丹尼尔哈哈一笑,“我说过,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
徐迟摇头,“我要回去了,我不是你的配角。”
“等一下,”丹尼尔拿出一张纸条,用笔在上面刷刷写下一个数字:“2526”
“记住这个数字吧,时候到了你会明白的。”
徐迟将书放回书架,稳稳地走出图书室,他没有回头,却感觉到丹尼尔的目光始终挂在自己的背上。
回到自己的房间,合上门,徐迟的冷汗刷地流淌下来。
好可怕的压力,丹尼尔给他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就像风暴来袭前的阴云,无声无息间蕴藏着能够破坏一切的疯狂。
在和丹尼尔短短几句话的接触中,徐迟的精神中幻灯片般产生了无数朦胧恐怖的意象,滚滚阴云般冲击着徐迟的精神。
这是个真正的疯子,以后一定要躲着他点儿,徐迟想道。
砰砰
有人敲了两下病房门,徐迟没有理会,门推开了,进来一个护工制服的年轻人。
“hi,我是比尔,替霍森的班。”比尔说道。
见徐迟没有回答,比尔自顾开始工作。
这个比尔的眉毛很尖,徐迟不喜欢他的眼神,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比尔默默地打扫完房间,推开门离开了。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无聊极了,吃饭、喝水、睡觉,只有下午乔过来,徐迟才高兴地和他聊了一会儿,乔显然也很高兴,认为徐迟的病情又有了好转,但他很忙,待了没多久就走了。
到了晚上,徐迟躺在床上,再过一会儿他就要进入精神世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凄厉的哭喊声传来。
“不要过来!快走开!”
是昨晚那个哭泣的小女孩!她的呼喊是如此凄惶无助,充满了绝望,徐迟腾地坐了起来。
小女孩大声哭着,一声声像刀片割着徐迟的耳朵。他再也忍不住了,医生、医生在哪里,为什么没有人安慰这个受到惊吓的小孩。
他推开门,循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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