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契丹没过好,与契丹对阵的大周将士也同样没的安宁。
年前,契丹军队为了趁着大周皇帝缠绵病榻,想先下手为强趁机攻城略地,以求过个好年。
没想到还没等他们有所举动,赵匡胤竟然带着援军被派到这里,镇守前线。
赵匡胤的赫赫威名,早已名动天下。
显德六年,先是六合之战赵匡胤率两千之兵砍杀了南塘五千精兵,完胜南塘齐王李景达的两万精锐,开启了他以少胜多的第一战,也让世人见识到了他的作战勇猛。然后是紫金山之战,还有涡口之战,这殿前都指挥使赵匡胤赵将军有勇有谋,擅以少胜多,每每冲锋搏杀,为大周攻陷南塘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眼下这赵匡胤被柴荣派到了北边,他们还怎么敢大举进攻。
虽说契丹大军未动,可还是时不时的派小股军队潜入大周边境,烧杀抢掠骚扰一番,让边境百姓不得安宁。
李天磊自从到了边境,就很少歇息,他天天出去巡逻,只要遇上契丹军,必定全力砍杀,不留一个活口。
每当军营里也人议论他的残酷做派,他冰冷的眸子一眼扫过去,让人觉得如同嗜血般可怕。
他脸上本就有一道极为恐怖的伤疤,再加上周身整天都隐隐的弥漫着杀气,让胆小之人一步也不敢靠近。
李天磊总爱站在高处遥望南边,总觉得杀再多的契丹人都报不了谢玉娇被杀的仇。
曲老爷子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过过新年了。
今年家里多了个小人儿,也让他再次重温了过年的喜庆和热闹。
年虽过的热闹,可是好日子过的也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初九。
古话说‘七不出门,八不归家’,意思就是正月里初七不宜出远门,初八不宜归家来。
所以,早前谢玉娇就和曲老爷子商量好了,初九雇车启程去京城投奔李天磊。
虽然李天磊不是谢玉娇的什么人,可她想着如果要尽早回到戎州的家,恐怕还是只有靠着李天磊机会才大些。
这说她挟恩图报也好,还是像粘上就撤不掉的牛皮糖也好,谢玉娇赖上李天磊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整个京城还处在新年伊始的年节里,初三那天下的新年第一场大雪还没怎么融化,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像是一只巨兽的长舌,添得人脸颊生疼。
街面上的行人稀少,偶有人路过都是形色匆忙。
之前谢玉娇刚到京城的时候,为了怕在这繁华的大都城迷路,她特意记下了李天磊安排他们住下的小院子所在的巷子。因此,曲老头和谢玉娇坐在借来的牛板车上,顶着寒风也没怎么绕道,顺利的来到了小院门前叩门。
谢玉娇连着曲老头和车夫三人在门前,顶着刺骨的寒风,等了好大一会儿都没人开门。
谢玉娇只好让曲老头搀扶着她下车,她用那小小的拳头使劲的叩门一边喊:
“安伯,陈婆婆,你们在吗,我是玉娇,我回来了”
“安伯!陈婆婆!”
......
喊了半天,也没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谢玉娇正发着愁,寻思着这大过年的,院子里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呢。
这时旁边的院门吱呀一声的开了,一个中年妇人一脸戒备的在门里探头询问:“你们是何人?找谁?”
谢玉娇只在这里住了一晚就被人抓走了,所以她并不知道左邻右舍都住的什么人家。
此时一看隔壁有人出来,也不管认识不认识,赶紧上前打听。
“这位婶子,我是陈婆婆的远房侄孙女,来探望她老人家。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还有一起的安伯,您见过吗”
那妇人一看是个漂亮的小女娃,看样子还伤着腿,这大冷天的投奔过来,连门都敲不开,怪可怜的,也就放下了提防,“哦,找陈婆婆啊,她应该回老家了吧,至于你说的安伯,是不是在这里住了几天就走的老爷子,他早就走了。”
谢玉娇一听,还真吃了一惊,“啊?都走了,那这院子谁人看守?”
“看守?没谁看守了,听说院子已经被先头东家卖了,新主家出了正月后再过来收拾。”
“卖了?怎么会卖了呢?那您知道李天磊李大哥吗?就是赁这院子的年轻人。”
“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年前只见过几个年轻人来过,不知道哪个是你要找的人。天这么冷,我看你们还是赶快去找个地方歇歇脚暖和暖和吧,大老远的别人没找着,再被冻坏了。”那妇人倒还好心,关门前还不忘提醒一下他们。
“哎,知道了,多谢婶子!”
那妇人哆嗦着关上了院门,留下门外的三人一牛,在寒风中不知道何去何从。
“爷爷,怎么办,连李大哥都找不到了,这下我真的无家可归了,爷爷”谢玉娇慌乱了,她颤颤抖抖的声音明显的让曲老爷子感觉到她在害怕,她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往何方。
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爹,娘,我该怎么回到你们身边啊,我想你们。”说完就这么在蹲在寒风中呜呜大哭起来。
她哭得那样伤心,那样悲恸,那样绝望,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似的从眼窝里倾泻而出。
曲老爷子站在谢玉娇身边,不发一语的等着她尽情的哭个痛快,待小丫头宣泄完了,这才用他那满是老茧的手掌触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抚的说,“别怕,别怕,找不到你的李大哥不是还有爷爷在吗?咋先回去,以后再慢慢打算,爷爷总能想办法让你回家的。”
“爷爷,您肯收留我?”谢玉娇蹲在地上,她乌黑的双眸噙满泪花,未流下来的眼泪像一层晶莹的琉璃,闪烁着惊魂不定的神色,望着眼前满脸慈爱的老人。
“说什么傻话,你别嫌弃爷爷家地方破陋就好”
小丫头一听眉开眼笑,站起身来,搂着老爷子的胳膊,连道,“不嫌弃,不嫌弃。只是今后就真赖上爷爷你了哦!”
“你都叫我爷爷了,老头子我还能眼看着你流落街头不成?咱先回家”
“哎!”
爷孙俩赶紧爬上了牛车,催促着车把式尽快找家歇脚店歇一晚,等明日天一亮就往回赶。
满心期待的来,又失望落寞而归。
再次回到这个简单而又朴实的村子,谢玉娇说不上来的感慨。
真是前路多坎坷,不就是想回家吗?怎么就怎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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