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
“嘘!是要听闻她是废材吗?还是别了,不过就是着个相府嫡出的头衔,可实际上跟庶女差远了。”
“而且听闻”
“嘘!是要听闻她很嚣张跋扈吗?还是别了,不过是有个心地善良的二娘帮扶,否则名声早已一片狼藉了。”
“听闻”
“嘘!是要听闻”
低低的议论声传入燕凤璇耳中,她未抬眸,但听声音也知此二人是谁。
那个几次欲言又止的是韩少卿家的千金,韩青沫,此女胆怕事,但又常常管不住自己的嘴。
而另一个强势的不断阻止别人话的是梁御史家的千金,梁静雅。
燕凤璇想,梁御史给她的独女取名为梁静雅,便是希望她性格温柔恬静吧,然,恐梁御史的期望是要落空了。
梁静雅性子泼辣,凭着其父是记录史官听得了不少朝廷上的消息,因而总觉自己什么都知道,如同百晓生在世,比那些足不出户的深闺千金要强多了。
所以她处处显摆,又强势的很。
前世里燕凤璇对梁静雅也算是怨恨已久。
燕凤璇懒懒一笑,拢了拢耳边发丝,今儿见了这么多故人,心情当真是复杂。她瞥了一眼梁静雅,然后才移步直船中央,船中央专程设有琴案,既是为献艺之人准备的。
淡淡的一瞥,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震慑的梁静雅猛然一震。
如果之前她觉得燕凤璇是废材,是懦弱的代表,是空有容貌却毫无灵气的躯壳,那么刚才那一瞥,她便觉得这个女子足以震慑天下。
燕凤璇双手置于琴上,指尖轻轻拨动琴弦,琴音铮铮响起,空灵而又缥缈,若天籁。
不是她什么都不会吗?
为何
船中仿佛是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被琴音所吸引,或是震惊,或是陶醉。
最觉不可思议的便是燕蓝雪了,本还想看着燕凤璇献艺不成大丢面子,却不曾想燕凤璇竟然会奏琴。而且还弹奏的这么好!
一手好琴并非一日两日可练成,燕凤璇这琴艺绝对能堪称上乘。平心而论,燕蓝雪也自叹不如。
她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
燕蓝雪心里憋着一股气,一直觉得燕凤璇傻乎乎的,真是没想到她那么会隐藏!
她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事?
燕蓝雪正愤愤不平,这时突听歌声响起:
似花非花
也无人惜从教坠
思量却是无情人心绪无解
不恨此花飞尽
西园落红难缀
转眼经年离人泪
落红连缀飞落多少个雪花
一池萍碎
月下孤影难入睡
谁人知苦恼
再见嫣然一笑
难重逢是滴滴
似非花又为谁凭坠
只一次也已足够
思人吟只争朝夕
故人去杯落而泣
一分流水一池萍碎
情难愿相隔千年
燕凤璇的声音仿佛是轻风在耳边轻抚,柔和的似乎要把每个人都化成水。
这词?这曲?燕蓝雪着实被打击到了。
别燕蓝雪,在座的也都是心思各异,就连一直跟在燕凤璇身边伺候的梨珞和柒染也大为吃惊。
太后不动声色的瞅了宁玉儿一眼,算盘落空,让她出尽了风头,如此可该如何是好?
宁玉儿咬着唇,偷偷看向大皇子,而大皇子的眼中似乎就只有燕凤璇了。
船中央的燕凤璇一袭红装妖冶,她才十二,正是发育阶段,身材纤瘦,腹平坦,胸前也只是刚微微隆起,但却将这红衣穿出了极致之感。
她柔软顺滑的长发如瀑倾泻而下,细长的柳眉不画而黛,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的明眸烁着得意的光,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忧伤。
大皇子并非第一次见燕凤璇,所以他一眼便看出了她与以往的不同。
似乎有意思了,大皇子眉毛微微挑起,想着若是如了太后的意,似乎也不错。
燕凤璇在唱歌间也暗暗观察着船上的人,各人什么心思她也大致能猜个七七,突然她目光一顿,她竟然看到大皇子在对她笑!
前世就是这么一出,他一个让人牵肠挂肚的笑就让她深陷其中。
心中恨恨,目光故作不经意的撇开,大皇子的旁边是二皇子,安若尘。他依旧一副淡漠表情,人前,他永远都这样。
一曲作罢,她盈盈一拜,转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二姐的才艺果然超凡,真乃才女典范啊!”
宁玉儿这话明着是夸奖燕凤璇的,但却是对着太后的,太后只是不温不火的笑了笑,什么都没。
周围的人全都低声敛气着,今儿燕凤璇大出风头,她们倒是不好再取笑了。
“啊,这歌舞才艺大家也都欣赏过了,不如我们接下来对诗吧?”太后没理会宁玉儿,这让宁玉儿略感尴尬,于是她很快就想起之前有人跟她过的话,燕凤璇不识字。
一个丞相府的嫡出千金居然不认识字,这岂不让人笑死了?
就这样的人将来也能当太子妃?甚至是皇后?
不知众人都是怎么想的,都跟着连连附和。
燕凤璇着实没有心情,天色不早,她只想尽快结束了这无趣的游湖宴。
这时一个女子缓缓开口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瑶姐姐背诵的桃夭可真好。”宁玉儿唇边突然扯出一抹笑,目光有意无意的往燕凤璇那里看去。
有人掩口笑,但也有人故意装作听不出其含义的问道:“好是好,不过似乎不应当前景致吧?”
这谁人不知桃夭是一首贺新娘的诗?今儿游湖,众多才子佳人中也就燕凤璇一袭红衣,她背这首,显然暗含了取笑之意。
燕凤璇又岂能听不出?不过她并不在意,只听她随口接了一句:“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不是取笑她一身红衣灼灼吗?不是取笑她着急嫁了吗?她便要让她们知道,只要有她在,也妄想要和顺了。别以为她看不出,这应大皇子之邀的女子中有多少带着心思来的。
燕蓝雪原本是优雅的侧坐着,听到这话,神色微动,修长的睫毛慢慢垂了下来。宁玉儿心头疑惑不解,唇边却一直带着嘲讽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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