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已经将手伸了出去,准备接过吴老给我的宣纸。可当他的这番话说出来,我却是没忍住双手一抖。
王天逸已经成功了?
吴老瞥了我一眼,平静地说道:“听说你最近跟韩四关系不好?”
“瞒不过吴老”我小声说道,“前阵子静怡出的事儿,就跟韩四有关。”
吴老点点头,他坐在椅子上,而我忍着恐惧,帮吴老将字贴在了书房高处。此时吴老从抽屉里取出一根我没见过的烟点燃,轻声说道:“韩四知道一些,做的事情不太地道。前阵子有个贩毒案,是我老友经手的,照理说该抓韩四,结果他早打点好了一切。犯罪记录是他手下的,顶缸的也是他手下。现在韩四死了,人民群众也算是少了个祸害。”
我松了口气,看吴老的意思,应该是没有要找我麻烦的意思。
“不过有个事儿,你可能不知道”吴老忽然说道,“前阵子韩四可是挺倒霉的,有两件事。第一是他工作的场子丢了个酒吧,这件事情有你的操纵,我也就不说了。实际上,无论是你还是韩四,原本我们这群人都不会关注。不过,这就要扯到第二件事了。在五个月前,有个本地的商人。他在韩四的引荐下,跟赵爱秋借了两千万,算是高利贷,用来投资市内扶持的一条商业街。谁知道工程干到一半,他老婆卷着钱跟情人跑了。那商人跳楼自杀,两千万的债也就落在了韩四的头上。”
我听得瞪大眼睛,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吴老叹气道:“可惜啊,还没等还钱,韩四就已经死了。赵爱秋可能比我还要早得到消息,毕竟我是跟老友闲聊提起的。他已经让人去找韩四的老婆,不过韩四这些年赚的钱都不干净,大部分钱与资产全都是在那些亲戚朋友的名下。这些亲戚朋友立马躲了起来,赵爱秋找不到人,放话要将害他损失两千万的人碎尸万段。”
“我”
我一时间哑口无言,万万没想到,我竟然因为一个韩四,得罪了市内黑道的龙头人物!
韩四还好说,只能算个厉害的混混。可是这赵爱秋我根本得罪不起啊!
人家哪怕动动手指头,估计就能将我彻底灭了。
“赵爱秋这个人挺有趣的”吴老笑道,“市里都认为他是混黑道的,其实也没这么简单。大约是在三十年前,赵爱秋就在市内专门做拦路抢劫的生意。他们的办法是在路上挖一个坑,或者直接丢根大树。等有货车来了,冲上去就是一顿抢。当时人们都穷得要命,只要能有口饭吃,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事都愿意。不过赵爱秋这人有点不一样,他赚到钱后,做的事都半黑半百。市里的第一家电影院,就是他开的。话说,你去过静怡之前住的那个高档小区么?”
我点头道:“去过。”
吴老轻声说道:“那后边有几个老社区,是二十年前的房子了。当时要拆迁新造,可当时人们对房子的概念还不深,不愿意搬走。这开发商也没办法,投了两千多万,结果每天都在亏本,毕竟施工队没事做。他们想过强拆,却被一群市内的流氓给拦着了。对,那帮流氓就是赵爱秋的人。他甚至还放话,谁敢帮开发商强拆,就是跟他作对。后来是开发商主动找到张爱秋求饶,于是张爱秋用八百万的贱价买来这个工程。当时赵爱秋名头响亮,钉子户们全都搬走了。等人搬走后,赵爱秋就让人慢吞吞做工,也不急着卖,因为当时炒房团也来了。等那帮炒房团把房价从一千炒到八千,赵爱秋才全部都卖了。八百万买的楼盘,最后卖了一亿两千万。再之后,他把全部的钱又投进房子里,又不知道翻了多少。直到政策下来了,他才收敛起来。”
我越听越紧张,手心手背全是汗,咬牙道:“吴老,我接着该怎么办?”
“去找他”吴老叹气道,“赵爱秋要动人,根本不用自己出手,有的是人愿意帮忙。我说的都是十几年前的事,现在赵爱秋做的买卖都是干净的。他开了几家风投和小额贷款公司,虽然暴力但也合法。你诚心诚意地跟他谈谈,实在不行,就打我给你的那个电话。”
我咬咬牙,低声说道:“谢谢吴老,这个恩情我记下了。我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回报,但绝对会记在心里。”
吴老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焦急地出了门,跑去烟酒行买了一瓶茅台,坐车去了张爱秋的家。
张爱秋家,根本不用打听。那是一个大别墅,每天人们路过的时候,都会给不知道的人指一指,告诉他那就是张爱秋老爷子的家。
我提着茅台,紧张地到了别墅的铁门门口。等按动门铃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严肃声音:“哪位?”
“我叫张祥”我忍着哆嗦,小声说道,“就是前阵子跟韩四闹矛盾的那个人,希望能见张老爷子一面。”
“你等等。”
那声音顿时没了,我紧张地站在门口等待着。等几分钟后,铁门忽然开了,我连连对摄像头鞠躬,提着酒进了别墅。
这别墅的门已经开了,一个魁梧的男人瞥了我一眼。我隔老远就看见别墅大厅里坐着个老人,等走进别墅后,才发现他在看电视。看的是一部叫意难忘的电视剧,这电视有八百多集,放了很多年,中老年人很喜欢看。
老人看着犹如普通的邻家爷爷,戴着一副眼镜,正看得出神。我不敢说话,就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我在一边站了半个多小时,这一集电视总算放完了。此时老人转过头看向我,那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找我什么事?提着两瓶酒来送礼,不知道我开了个酒店?”
“这酒不是给您喝的,是我自己喝的。”
我连忙打开酒瓶,当着张爱秋的面,将一整瓶茅台咕隆咕隆地往下灌。
那感觉十分难受,好几次感觉自己要呛到了,大脑也是晕得不行。
我买的这瓶茅台不算大瓶,但也有三百多毫升。
等一瓶喝完,我轻轻地将瓶子放在一边,然后对张爱秋鞠着躬,头压得很低,诚恳地说道:“张老爷子,都说酒后吐真言,晚生想跟您说几句真心话。我与韩四闹矛盾的时候,真不知道他与您的恩怨。若是我故意得罪张老爷子,那今天就算喝死,也是我咎由自取。我就想说,我真是无意之举。您是大人物,我只能算地上的一只蝼蚁,给我吃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跟您作对。韩四死了,您损失两千万,这笔账就算不是我的,我也要认。请张老爷子给我个机会,也许我还钱会比较慢,但韩四那边我会帮您夺回来。到时候缺一块钱,我掏腰包垫上。缺一千九百万,我砸锅卖铁也要垫上。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一个机会。”
说话的时候,我好几次觉得自己要倒下了,却也只能死撑着,等着张爱秋的回话。
终于,张爱秋语气平淡地开口了:“哦,给你半年,出去吧。”
我如获大赦,晕头转向地出了别墅,好几次差点摔倒。等走出大铁门的时候,我彻底站不稳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时一辆出租车从前边开来,我对出租车招了招手,艰难地打开门坐上去,闭着眼睛含糊不清地呢喃道:“师傅,救救我,带我去医院”
说完这番话,我的意识越来越弱,完全睁不开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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