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来,我坐着纹丝未动。
看着太后在周身气势,到底是坐在高位上久了,贵气中带着盛气凌人让旁人都自行觉得惭愧,恨不得把头缩紧,不敢仰视于她!
关桑白和谢轻吟连忙跪地行礼,云候夫人更是爬了过去,哭着哀求道:“太后娘娘,救救臣妇的孙儿,他可是您的亲外甥孙啊!”
哦,对,太后现在是临家的身份,按血缘关系算云飞是太后的亲外甥孙,云候夫人和太后可是姐妹关系呢!正宗的皇亲国戚,不过,这个正宗的皇亲国戚,云候夫人在赏花的院子里只承认她临家出了一个皇贵妃,并没有承认她临家出了一个太后,由此可见,这云候夫人打从心眼里是不认同太后是她临家人。
现在快死到临头了,就跟太后攀起了关系,这人哪,就是这样看着现实说话,看到自己有利的事情才扒着不放。
太后冷冷的觑了我一眼,亲自弯腰扶起云候夫人,“有什么话细细道来,哀家定然给你做主!”
云候夫人跟看到希望似的,破涕为笑,云飞脸上被打的红肿不堪,得到自由,一下子扑到太后脚下:“太姨婆,您可来了,这个小小的女子,孙儿想娶她是她的福气,她竟然还”
云飞牙齿被打落,说话都漏着风,太后没有让他话说完,双眼一凝,打断了云飞的话,“你刚刚说什么?你要娶谁为妻?”
云飞不怕死的手指着我:“就是这个女子,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什么东西,孙儿上她是她的福气”
“啪!”太后气恼的手一甩,甩给云飞一巴掌,云飞本来脸颊就红肿,这一下子更是锦上添花。
太后手指上戴的甲套,把他的脸都刮出血印子来,太后胸口起伏,竭力压制怒火:“云候爷云候夫人,哀家看你们的好日子是到头了,安心度日不好,非得惹是生非,哀家看你今日怎么收场!”
我在一旁弱弱的说道:“还是太后明事理,撇开哀家是姜国公主这个身份不说,哀家好歹是南疆的正统太后,来姜国居住,可是南疆王亲自送过来的,哀家并不是荣归故里,哀家也不是在南疆没有权势,被人赶回来的!”
云候爷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这个侯爷的位置,是祖上世袭下来的,他的人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领了一份大理寺少卿的差事,每天上上朝,领领供奉,倒也活得逍遥自在。
大理寺少卿,从四品官员,世袭侯爵位,云候爷高,占据了朝廷位置也高,大理寺少卿,多少人急红眼的位子,就被她领去了,什么事也不干!
太后过来,云候夫人腿脚也不抖了,口齿也不哆嗦了,“太后,飞儿他是不知道南疆太后的身份,不知者不罪。南疆太后走在大街上,容貌倾城太过招人,这也不能全怪飞儿,自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云候爷一听跟着附和道:“太后,自古以来它国太后来到本国本就该在行宫安份,在南疆太后自己无故走在大街上,肯定是自诩长得容貌清绝,怨不得他人啊!”
呵!刚刚在我面前的怂样,现在一下子都没了,还倒打一耙,说我故意走在大街上勾引他们家的孙儿,这话说的可真漂亮。
太后锐利的眼神一下子摄到我的脸上,我慢慢的把手搭在桌子上,之前的下巴看着太后,也不开口说话,就她抉择。
太后见我如此,慢慢的收回视线,刚坐那边的位子上一坐,与我两个人坐在正厅之上,沉声道:“过程到底是如何的。向哀家细细禀来,若有一丝隐瞒,哀家绝不姑息!”
“皇祖母!”
听到她这句话,我就不乐意叫了一声。
她这分明是偏袒啊,分明是给机会给他们狡辩啊,刚刚云飞指着我的鼻子说娶我是我的福气她没听见吗?难道人老了,耳朵跟着也不行了?
太后嗯了一声,微微侧目:“你现在到底是用什么身份跟哀家说话?”
“什么身份不要紧!”我直直的冷言道:“我在姜国的身份是您的孙女,金枝玉叶,这个云飞是什么身份,一个侯爷的孙子?当然他跟皇祖母您有剪不断的血缘关系,但是他这个血缘关系大得过孙儿与您的关系吗?刚刚他说觊觎我的话您没听见吗?”
“您若没听见,那咱们再来捯饬捯饬南疆太后之名!”我完全不给太后说话的机会,直接呛话:“我身为南疆的太后,身份何等尊贵,随便走在大街上,满大街的人不来调戏与我,您的姐妹的孙子,倒是慧眼识珠,在大街上看中哀家,娶回来做妾?让哀家堂堂太后,回来给他做妾,姜国太后,哀家过来给他做妾,叫您一声太姨婆,您敢应吗?”
太后双眼一下眯了起来,似对于我的咄咄逼人,生出了厌烦,想杀之后快的神情。
她还未开口说话,她身边的依姑姑从外面赶过来,在她耳边俯身低语几声。
太后的脸色立马深沉起来,云侯夫人还做垂死挣扎,直接咬定道:“太后,这一切和飞儿没关系,谁知道这她会不会故意找茬,长得如此貌美,故意在大街上,可不就是勾引人的!”
“啧啧啧!”我手微抬,“给哀家掌嘴!”
连太后都不会像她这样口无遮拦,她凭着一个侯爷夫人。真是本事大的让我惊奇。
话音落下,太后没有出声阻止我,先前在屋内的两个近侍直接一人架住云候夫人,直接啪啪的掴了起来。
“身为姜国人!”我抬起眼帘,目光落入太后眼中,一脸痛心道,“一直以中原姜国泱泱大国为荣,没想到,云候夫人还是皇亲国戚呢,说出的话口不遮拦,看来哀家需要修书一封回南疆,让王上带兵过来接我回去算了,如此故里,着实住让人心伤!”
太后心中有气,眼中怒火慢慢的浮现在眼底,嘴角一勾,“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纵使云候府有错,难道你就没有一丝错吗?”
我微微抬起的下巴,“皇祖母,孙儿今日在都察院少使家的院子里赏花,去的虽然不是有头有脸的人,也是在这京城之中,有点官位的人家家眷,皇祖母可以派人好好的问一问,孙儿到底是走在大街上平白无故遭此一难,还是有人故意仗着皇亲国戚,暗地里不知道干些什么勾当,今日碰见的是孙儿,平常里碰见的别人家姑娘,指不定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当然,如果姜国太后,认为是哀家自该身份堕落去勾引一个,毫无一点用处的看着令人恶心的小候爷?”我不耻的讥讽道:“皇祖母,你这是往自己脸上打呢,还是孙儿的脸呢?”
依姑姑那个样子分明是告诉她,今天事情的前因后果,她还跟我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真是太后坐久了,忤逆她的人都要杀了她才痛快。
“啪!”太后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面若沉水,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姜了,今日之事你不会善了了?”
我眨了眨眼,手放在胸口,吓得拍了拍,反将一军道:“太后,你想以什么身份,与我善了?”
太后双眸闪烁,冷意斐然:“打入大牢,流放宁古城,可好?”
流放宁古城,虽然没让他全家去死,这也是太后最大的让步了,我这个人识趣的很,心不甘情不愿道了谢:“哀家在这边谢过太后了,不过,云小候爷哀家不会轻易放过他,一条命会给他留的,太后,您觉得呢!”
“姜了,不要得寸进尺!”太后神情严肃的打量着我,声音肃穆冷意:“不要以为你想做什么,哀家不知道,平白无故被调戏,身为南疆太后,出门你不带一个人,说出去谁相信?哀家给你台阶下你就下,别撕破脸皮,死在这姜国里!”
我满不在意的说道:“皇祖母,这姜国变成什么样子,您比我一清二楚,南疆王知道我死在姜国里,这个理由好充分名正言顺发起兵变,其他的国家不会指责,只会说,干的漂亮!”
太后似咬牙道:“姜国会怕了南疆不成?姜了,当今南疆王不是你的孩子,一个半道杀出来的孩子,对你有几分真心?每日端着南疆太后的架子跟哀家耀武扬威,就不怕架子掉了。摔得血肉模糊吗!”
我也跟着咬牙切齿道,“皇祖母,你不要吓我,谁知道他对我有几分真心?但是我知道,他想要我手上的权力,我若死了,谁知道我会把南疆还有几十万的兵给谁!”
“好好”太后沉声道:“姜了,哀家倒看看,这么多年在南疆,你都学会了什么!”
说完起身气势汹汹的拂袖而去,我连忙起身道:“孙儿恭送皇祖母!皇祖母慢走!”
太后正式向我宣战,我也正式接下她的战帖,我和她总要一生一亡还能看到结局。
云候夫人被打的跟猪头似的,云候爷瘫坐在地上,彻底起不来,云飞看我的眼神满目恐惧。
我冲他笑了笑:“云小候爷,你家太小了,容不下哀家这种大佛,可别怪哀家,要怪只怪你家没有把院子扩到皇城内!”
云飞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纨绔子弟,碰到比他家世软的,就欺凌霸市,碰到比他硬的就跟孙子似的这种人就是标准的那种自己没本事,全靠家里世袭的那点福分
谢轻吟和关桑白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站起来,关桑白看我的眼神变了好几遍!
我眼中的神情一收,招手谢轻吟:“可是吓着了?”
关桑白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妒忌,我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笑意浮起。
谢轻吟缓缓的摇了摇头,有些微微抖动的双手,泄漏了她的逞强。
“小姐姐没事就好,轻吟不害怕的!”
我欣慰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今日真是无妄之灾,若是没有这些事情,小姐姐还能带你去皇子府,用个膳,以表感谢!”
我的话语让谢轻吟不经意间的狠狠的瞪了一眼云飞,似有一种被他搅了好事的愤恨。
“小姐姐,现在这个时辰也不晚!”关桑白含笑提议道:“小姐姐今日也被吓到了。不如让我和轻吟送您回去,以免路上再出现任何意外,您看可好?”
谢轻吟喜欢姜翊生可能是因为曾经见过,这个关桑白有这么一丝急切的巴着我,是为了感谢我让云飞对她彻底死了心吗?看着可真不像
她眼中更多的只看见我和太后针锋相对的兴奋,对权力的渴望,对,她眼中闪烁着对权力的渴望,她不想跪在地下昂头看着别人。
不过我想不明白了,她不想跪在地上昂头看着别人,那么姜翊琰是她最好的选择,为什么临则安向她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她没有去接
难道是因为不是正妃之位,所以她才继续观望
我心中忽然明了,妒忌关桑白其实是在妒忌谢轻吟
谢轻吟是临则安心中最好的正妃人选,所以她不愿意,仍在观望
也是闺中姐妹,谁不想一比高下,闺中姐妹,谁不想比谁过得好。位分高。
我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温和的问着谢轻吟:“轻吟要和小姐姐一起去吗?”
谢轻吟巴不得我这样问,不过还是矜持的询问了我:“如此唐突的去拜访大皇子,会不会”
“不打紧的!”我带着她出了云候府,“说不好他还没有出宫,碰见跟碰不见都两说呢!”
我这刚出了云侯府,大理寺就来人了,把云候府全员上下直接都拖走了。
太后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倒像做给我看的
谢轻吟这才娇羞的点了点头,跟我一起去皇子府用膳。
我就喜欢她这种娇羞的样子,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倾心于姜翊生
关桑白自然跟我一道走,不过她依然骑着她的马
我揉了揉眉,甚感疲倦,谢轻吟乖巧的没有吱声直到快到皇子府,几声马匹嘶鸣声响起
闻声,我垂着眼眸,嘴角勾起
谢轻吟忙的掀开车帘却见关桑白骑着骏马受了惊,她正在竭力拉着缰绳,眼瞅着被马掀翻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姜翊生如那盖世英雄般一跃而去,接住了从马背上惊下来的关桑白
跟话本上所有的英雄救美的画面一样姜翊生一身黑色劲装,玉冠束发,关桑白一身红衣衣带飞扬衣袍纠缠,发丝相绕,英雄美人,美的像一幅画
我半眯起双眸,望着姜翊生手搂着关桑白的腰身上,慢慢的把她放在地上,凤目幽深眸如寒星璀璨
突然之间,心中不知道被什么扎了一下,有丝丝的疼痛
谢轻吟惊呼出声,忙捂着嘴:“大皇子,小心哪!”
我忙望去直接受惊的马匹,不知怎么又返回来,向姜翊生身边冲来。
我的心一下提了上去,刚刚那一丝被针扎的疼痛消失的一干二净,我变成了满目担忧
姜翊生长臂一捞,把关桑白放在背后,伸出拳头一拳打在冲向他的马匹颈脖上。
马匹一声哀鸣,倒在地上。直抽搐
我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关桑白一双眼睛都粘在姜翊生身上了,我看了一眼谢轻吟,“轻吟,快下去替小姐姐看看大皇子伤了没有?”
谢轻吟本来着急,碍于我在场,没敢轻易下马车,听到我这么一说,急急地应声:“轻吟现在就过去,小姐姐稍等!”
情窦初开的女儿家,俏色的脸皮,绯红色的脸颊,艳笑透着车帘看向外面:“娘娘,这下关家小姐,对大皇子也心存好感了!”
我颔首,“这是我想要的结果,我的翊生,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母家没有。又在宫里如履薄冰的活着,这样的他,叫我如何不心疼,如何不为他寻找更强大的后盾。”
“今天这一场,关家小姐一定会像娘娘心中所想的那样,对大皇子芳心暗许死心塌地的。”艳笑道。
李瑾铺办事办的真漂亮,时间掐算的很精细。
关桑白和谢轻吟这两颗棋子,如果都能让姜翊生娶回来,至少在姜翊生坐上皇位之前,她们会同情协力,会成为姜翊生的一大助力
关桑白心计略深,有自己的主见
谢轻吟带着女儿家的娇羞,听话倒是听话,心计倒是略逊一筹
“但愿,希望一切都向好的地方发展。”我淡淡的说道:“毕竟夺嫡是大事,姜翊生一无所有需要文官武官一起支撑,才会得到好的效果。”
艳笑慢慢的把车帘放下,“娘娘所言极是,在这世界上总有太多不得已,像我王一样。出生就是皇室贵胄,没有兄弟姐妹争夺皇位,娘娘又如此深明大义。大皇子与我王相比,到底是没有那么幸运了。”
我幽幽的一叹,艳笑说的倒是实话,南行之看似从小被抛弃,可是他长这么大,除了被抛弃的苦,他活得是人中龙凤,他活的是位高权重,他其实是比姜翊生幸运不知道多少倍。
到了皇子府,掀开车帘的时候,姜翊生已经在下面候着我了,我看了一眼先下马车的艳笑,艳笑触及到我的眼神,过来搀扶与我,就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姜翊生负手而立,声音低沉:“姐姐,今日玩得可开心?”
我嘴角一勾,扫过关桑白和谢轻吟。“尚可,不过遇到一些小事情,耽误了些时辰,多亏了谢家小姐,翊生替我好好招待于她,可好?”
姜翊生面无表情的点头,“自然!也多亏了关家小姐!”
关桑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悔意和懊恼,大抵懊恼今日没有向谢轻吟一样横在我的面前,替我挡着云飞。
姜翊生的话无疑是在透露,今日我所遇见的事情他都知晓,谢轻吟所做他都记在心里。
关桑白略带一丝尴尬道,“大皇子客气,今日不过是举手之劳!倒是轻吟拼命的护着殿下,桑白着实不敢居功!”
以退为进表现大度,关桑白真是可爱的紧
姜翊生幽深的眸光,落在谢轻吟身上,低沉喑哑的声音,缓缓的说道:“谢家小姐你我这是第二次见,每一次谢家小姐,都给我不一样的惊喜呢!”
“大皇子客气!臣女不过也是幸运”谢轻吟满脸红霞。眼中羞涩遍布,我笑了笑,抬脚往皇子府内走去
跨过门槛的时候,胸口莫名其妙的又痛了一下,这个痛来的猝不及防,痛得我紧紧抓住艳笑的手腕!
“娘娘,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捻头,咬着嘴唇道:“回行宫!”
艳笑忙扶我转身就走,姜翊生拦在我面前,垂眸望我,凤目微澜,伸手撩过我落下青丝,“怎么了?”
那莫名其妙的疼,又来了
我摇了摇头,错开他的手:“替我好好招待谢关两家小姐,我先回行宫了!”
说着看也不看姜翊生,逃离似的上了马车,来势汹汹的疼痛,差点让我弯下腰去,上了马车我捂着胸口。痛得止不住,蜷起了身体,艳笑着急的叫道:“娘娘”
我连忙制止她:“别叫,翊生在外面,赶紧走!”
艳笑点头
疼痛越发明显,针扎一样,不是情蛊已经解了吗?为什么这一股疼痛,却像情蛊在啃食我的心一样?
待我到行宫的时候,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湿透,发丝湿哒哒的粘在额头上。
浅夏见到我吓住了,我完全痛得站也站不住,艳笑和浅夏两个人,把我架到房里
“银针!”
浅夏急忙去找来银针,我抽过银针扎在自己的太阳穴中,疼痛渐渐缓解
我大口喘着气,双眼迸裂出仇恨的光芒,真的是情蛊在发作,不是情蛊已经解掉了吗?为什么我还会如此?
南霁云你到底给我吃了个什么玩意儿,解都解不掉
“娘娘奴婢去把巫医找来。可好?”
“滚出去!”我忽然大声的叫道,“通通给我滚出去,我不需要找任何人,统统滚出去!”
艳笑和浅夏愕然,相互对视一眼,慢慢的退了出去,我拿过瓷枕重重地砸在地上,我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事情在我身上发生
呵呵!
看着满地的碎瓷,我呵呵的笑了起来,他可真厉害,我都已经忘了他,他现在让我心口绞着痛,我又忍不住想起他
情蛊竟然还让我心口绞的痛
我笑地全身都在颤栗南霁云你真是好样的,我这辈子真的再也忘不了你了。
笑着笑着一下从床上跌落下来,靠在床沿上,把头埋在双腿之间,泪流满面的无声的哭了起来
所有的无能为力,都是自己无能解决不了
现在我就是无能,解决不了自己的身上情蛊的无能
“姜了!”
一声毫无感情的呼唤,让我慢慢的抬起头。双眼氲氛朦胧,似看见一个不该看见的人,似看见一个在千里之外的人。
“你感觉到痛了吗?”他面无表情,琉璃色的眸子静得像一汪深潭,“孤也很痛!”
我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仿佛虚影一样的人,不敢相信
慢慢的伸手,琉璃色的眸子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眸,面无表情的脸,变成了南霁云的模样,他扬起如朝阳般的笑容,朗声道:“姜了,孤很自私,想让你记住孤一辈子!”
我心中的恨,听到他这样的话,挥手而去,大声的吼道:“南霁云,我恨你,你给我滚,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
“啪!”
我以为那是虚影,可是我的手却打到实体上,我瞳孔骤紧,手抑制不住抖了起来
泪如泉涌,哽咽凝噎道:“翊生,我不是想打你我不是有意打你”
姜翊生如寒星的眸子,深邃如黑夜,直勾勾的望着我,“你想南霁云了?”
我竭力否认道:“没有,我没有想他我为什么要想他?”
“你在叫他的名字!”姜翊生声音沾上薄凉,“姜了,你看见我,在想别人,你透过我在想别人!”
我心中一凉,仿佛被姜翊生剥离地未着寸缕,赤果果的站在他面前一样,泪流满面的摇头:“没有,我谁也不想没有人知道我想!”
姜翊生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你在自欺欺人,明明忘不了,明明,他在你心中占了比我还重的位置,你就是不肯承认!”
触及到他眼中的凛冽寒芒。瞬间让我无处遁形,带着撕心裂肺的吼着:“没有,我说没有就没有,他是谁?我早就忘了!”
姜翊生看着狼狈不堪的我,幽幽道:“你承认忘不了他又怎样?看看你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
我用衣袖抹了一下眼睛,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痕:“没有的事情,不要胡乱猜测,姐姐只想让翊生坐上姜国的皇位”
“姜了!”姜翊生沉声一把钳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向他:“云家小候爷倒是真有本事,让你想起南霁云来娘!”
他的手像一把钳子一样,我怎么抽也抽不回我的手,“没有没有”我像一个困兽一样,大声的叫着,想着通过大声的叫,来宣泄自己被困住的心。
姜翊生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俯瞰着我,让我在他面前没有一丝隐藏。
凤目风情无限,眸光深邃幽深,我终于败退下来,笑了起来,承认道,“是啊,我是想起他来,他在我心中占着位置,可是那又怎样?他已经死了,跟我没有丝毫关系了!”
“姜了!”姜翊生手一拉,把我紧紧的禁锢在怀中,淡淡地龙涎香钻进鼻子,心中更是一酸,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似压仰着怒火,似压仰着颤栗,姜翊生拍在我还背上:“没事,说出来,就忘了就忘了!”
我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我真的忘不了只要胸口绞痛,我就忘不了真的忘不了
有些烙印,好像刻在灵魂里一样,时不时的显现一下,来提醒你,你的灵魂曾经受到重创过
南霁云成了我的障我不知道这次来势汹汹的情蛊发作,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几欲开口问姜翊生虫引是不是他吃了话到嘴边没有问下去
我害怕
害怕姜翊生这次若是直接承认他吃下虫引,我难以想象他与我朝夕相对,会不会对我产生爱
夜风呼啸,夏日里,总是阴晴不断,前一刻还天晴,后一刻,便倾盆雨下。
“笃笃笃!”三声敲门的声音响起。
我微微皱起眉头,姜翊生默不吭声的离去,不应该再过来才是
“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又响起,紧接着浅夏在外面恭敬地禀道:“殿下,李大人求见!”
李瑾铺!
我穿好衣袍,下了床
李瑾铺见到我就给我行了个礼,而后道:“不知殿下可否有兴趣去一趟京畿所!”
京畿所?
我挑眉问道,“李大人,这是有什么惊喜在等着本宫吗?”
李瑾铺压低的声音,开口道:“算不得惊喜,不过是一些小玩意,不知殿下有没有兴趣去一趟京畿所?”
“李大人相邀,本宫自然去的!”我含笑道:“劳烦李大人稍等片刻,本宫穿上鞋袜就来!”
李瑾铺恭敬的应了一声,后退出去
我在房内思量片刻,才缓缓的起身,带着浅夏出了门。
走的是行宫的后门,李瑾铺解释道:“今日太后怒火匆匆的回宫,京畿所的监探全部撤离,殿下行宫外聚了不少人!”
“哦!”我来了兴趣的问道:“太后还真的害怕本宫掀起什么大浪来?”
李瑾铺低笑道:“殿下今天掀的浪,已经在京城炸开了锅,这么多年来,太后头一次在坤宁宫摔东西。”
我带着笑意道:“可能是一不小心失手打碎,并不是摔的!”
李瑾铺一怔,附合道:“殿下说的极是,太后是不小心失手!”
我笑而不语,上了李瑾铺准备的小轿子之上,李瑾铺对我格外小心翼翼,格外的尊敬,似把对我母妃所有的恩德,都报答在我一个人身上。
这种报答。带着一种疯狂的执念
风呼呼的刮
抬轿子的人是武功卓绝的人,不大一会儿,就到了京畿所
李瑾铺亲自在前面掌灯
京畿所的地牢,还没进去,里面的痛苦哀求声传出来,浓重的血腥跟铁锈似的蔓延开来。
我踏进去
姜翊生抱胸斜靠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看着一双眼盛满绝望的云飞
云飞上身,被绑在柱子上
我止住了脚步往上前,瞥了一眼李瑾铺,李瑾铺嘴角噙着冷笑,冷冷的看着姜翊生
姜翊生手一抬,一旁的太监,拿着一把刀,刀薄如蝉翼,云飞眼中的绝望和惧意交织着
全身的颤抖,嘴里求着:“大皇子饶命饶命啊!”喷出来的唾沫,都带着血。
“饶命?”姜翊生声音慵懒,说不出的好听残虐,“我并没有想要你的命啊!”
绑云飞的柱子,被太监一拉,云飞被重新吊了起来,脚下吊着石块,他的身体便像悬空挂着一样。
太监对姜翊生行了个礼:“大皇子,现在开始吗?”
姜翊生抬眸道:“自然”
太监拿着刀,慢慢的抵近云飞脊椎,云飞挣扎,奈何脚下的石块太大,让他摇摇晃晃
“啊!”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响彻着整个地牢。
太监的刀沿着云飞的脊椎,一刀把他背部的皮肤分成两半,云飞嚎叫声未停歇,鲜血滴答落地。
姜翊生坐在那里,纹丝未动,眼色都未变一下,幽深的眸子,似看着一个被宰的猪,嚎叫声再大,也惊不起他眸光波澜。
从脊椎一刀,把皮肤分成两半,这是酷刑剥皮,在人活着的时候,慢慢的用刀分开肌肉和皮肤,像蝴蝶展翅一样,从背后撕开
剥皮最难的是胖子,胖子油多,皮跟肉连接一层油,不好分开,但云飞倒是瘦的很,剥皮的太监眼中闪过兴奋,似对眼前云飞这身体很满意。
云飞痛呼嚎叫声一直不断
姜翊生终于动了,仿佛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之中,周围全被鲜血染红了,嘴角微勾,“半张就好!”
剥皮的太监眼中的兴奋光芒一敛,垂头恭敬:“是,奴才明白!”
姜翊生声音很轻很淡,可是却带着给人无穷的恐惧,仿佛他略略提高声量,所有的人都要倒在他脚下,染红他的脚才好。
太监应声完之后。手上的动作一转,两张薄皮,挂在他的手上,云飞背部血肉模糊
“继续!”姜翊生声似凉薄,半眯起的凤目,对云飞叫声充耳未闻。
拎两张薄皮的人,对姜翊生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有人端了一碗药汁,禀告:“大皇子,五石散!”
姜翊生轻笑一声:“灌下去吧!”
“是!”
姜翊生那一声轻笑,没有一丝感情,却带肆虐之意,明明是笑,却让人仿佛置身在冬月的冰天雪地里。
五石散灌进云飞嘴里,一滴未剩下,太监解开了绑住他脚下的石头
过了半响,云飞嗷嗷直叫变成了使劲夹着腿哀呼
五石散,壮阳,强体力,有治男人不举之功效
云飞不可描述的部位傲然挺立,丑态百出
若是今日没有东西给他解了这个毒,他会直接废掉
姜翊生冷冷的瞧着他这一幕
我看了一眼姜翊生,转身离去
李瑾铺跟着我身后而来!
出了地牢,李瑾铺噗通一下,跪在我面前,言辞恳切:“殿下,大皇子非良人,殿下一定要护大皇子登上皇位吗?”
我瞧了一眼天空上的星际,视线落了下来:“李大人,八年了,你不是一直都在保护他,希望他做皇位吗?”
李瑾铺眼眶红了,“殿下,大皇子残忍起来,奴才脑皮都发麻,奴才害怕大皇子坐上皇位之后,对殿下不利!”
姜翊生本事可真大,都让这个京畿所的大头目感觉头皮发麻
我眼帘微垂,问道:“李大人觉得谁坐上这个皇位,对本宫有利?姜翊琰?姜翊羽?”
李瑾铺被我问的一下词穷,而后像下定决心似的:“殿下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自古以来中原是出过女帝的!”
我心中发出一声冷笑,女帝?先唐武氏,中原唯一一个女帝,活了八十几岁,把先唐治理成一个盛世
“李大人今日给本宫看的小玩意儿,本宫觉得没有什么可看的,”我淡淡的说道,仿佛对今日之事悉数平常一样:“下回李大人寻找一些上得了台面的大玩意儿,本宫喜欢大的,像这种不入眼的小玩意儿,李大人下次就不要请本宫看了!”
特地带我过来看着姜翊生手段多残忍,生性多残暴,然后告诉我,姜翊生非良人?
他是我的弟弟,不是良人,他要做姜国的帝王,没有人帮他,他就要尸体和鲜血去垫他脚下的路。
李瑾铺抬头望我,半响问道:“殿下已经决定了吗?非大皇子没有不二人选了吗?”
我闭了一下眼,刚才拨皮的场景历历在目,睁眼之际,一派平静:“本宫已经决定了!”
李瑾铺郑重的在我面前磕了个头:“奴才知道该怎么做!”
李瑾铺已经生了反派之心他对姜翊生不忠心,留他在身边对姜翊生来说无疑是一柄带着杀意的剑。
我回到行宫已是午夜过后躺在床上还未睡着,便听着窗子一声咯吱,还没反应过来,腰上已被来人缠上
淡淡的龙涎香夹杂着水汽味,他似从京畿所的地牢出来洗了个澡,才把血腥味冲淡
姜翊生对着我的颈间,狠狠的嗅了嗅,声音带着无限漪涟和害怕:“姜了,我只有你了!”
我的心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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