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天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愤怒有什么问题。即使那个在冒烟的昂贵仪器中躺着一个已经死亡的女人尸体,这个女人昨天还被他惨无人道地虐待过。
如他曾经对许儒和夏玲说的,这个世界上的研究员多了去的,生物学可不是冷门学科,他们有钱,要招人,易如反掌。而这点钱和一台仪器的价格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想到自己被实验室的人叫下来,就是为了处理这样的大麻烦,李富天的怒火就越烧越旺。
要不是实验室被墙分割成两间独立的房间,夏玲又堵住了放仪器那件房的门,李富天就不是对着观察玻璃吼叫了。
研究员和保安们都没说话,但心里面各有想法。
别说夏玲已经死了——她往自己血管里打一管子空气的监控记录被保安确认过了——就是她活着,现在躺在出错的仪器内,和仪器一块儿升温,任谁看了都要不忍,想方设法地救人。偏偏李富天一来,问的是仪器,关心的是仪器,全然不管夏玲的死活。
董棋看着焦头烂额的研究员和保安,二话没说,冲到了实验室隔间的门口,用力撞了上去。
众人这才惊觉过来,他们早就应该撞门了,而不是傻愣愣地等在外面,看几个研究员操作计算机,试图抢救那台仪器。
电源插头被董棋拔掉,可一切都晚了。
仪器在冒黑烟,当董棋强行撬开这台设备,露出来的是一具丑陋的尸体。
夏玲的正面因为高温而烧伤,和仪器直接接触的背部已经彻底成为焦炭。本来还能说是清秀的女人成了让人不忍直视的怪物。臭味也随之飘散开来。
李富天掩住了鼻子,满脸厌恶,“将人快抬出去。让人来检查设备,看还能不能修好。”
董棋沉默地站在夏玲身边,视线落在夏玲的身体上。烧伤之下,他能看到一些不正常的外伤。曾经当过警察的他对这些伤痕有着下意识地在意,在意之后,就是自动在脑海中展开的案情分析。
夏玲是自杀的,往自己身体里打了空气,又要毁掉自己的尸体,顺便,也是毁掉这台昂贵仪器,报复李富天,也报复另一个人吧。
董棋转头,看向了站在人群最外围的许儒。他的手不自觉握紧,身体紧绷,衣服贴在了肌肉上,让他几乎能感觉出那个u盘的轮廓。这当然只是错觉,可他知道,夏玲的事情和许儒今天给他的u盘有关。
“你们傻愣着做什么?快点去干活!还有你,董棋!回去告诉严局长,让他好好选人!他选中送来的研究员就是这副鬼样子,做事做不好,只会惹事!”李富天的嘴巴如同机关枪一般说个不停。
他这会儿当然得说!因为他刚才充斥着昂贵仪器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夏玲是怎么死的,董棋能有所猜测,他这个当事人能想不到吗?这事情可大可小。现在赔上了一台仪器,弄不好就是大事了。
李富天不想要才坐上实验室管理人的位置不足半年,就被其他人赶下台。这个位置他是不稀罕,完全比不上他的公司、他投资的公司的董事席位,但他要是被赶下台,这个实验和他的联系就会变得松散。等实验出了成果,最大的受益人也就轮不到他了。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情!
夏玲的死问题不在他,而在严煜仁!是严煜仁选错了人!必须是严煜仁的错!
李富天的滔滔不绝还没结束,一只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李富天发福臃肿的身体踉跄了两步后,一个后仰,狼狈地一屁股坐地上。他捂着脸叫唤着,慌张得好像被人打掉了半条命。
但事实上,这一拳并不重,因为出拳的人是一个头脑发达、四肢脆弱的研究员——许儒。
许儒的拳头很痛,不过他没有像李富天一样叫唤,只冷冷盯着躺地上的李富天。
李富天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条毒蛇缠住了,那股冰凉滑腻的感觉让他汗毛倒竖。他又想起了一个关键。昨天那件事,是许儒提议的!许儒这是什么意思?警告自己闭嘴,不要乱说话,还是在威胁自己,他握住了自己的把柄?可作为共犯,自己要是栽了,许儒能有什么好?
李富天是个卑鄙龌龊的人,但谁都无法否认,他很精明,否则也不能白手起家,坐拥上亿的资产。
警报声在此时响起。
重大警报,这意味着实验室内发生了大灾难。夏玲这事情都没让保安拉动警报,那么,现在又发生了什么事?
不管发生了什么,其他研究员和保安都逃难似的离开了这间实验室。
当门被打开,外头的声音传进来,那被警报声掩盖的巨大声响也随之传进了室内。
这是有点儿耳熟的声音。之前发现夏玲尸体的那位研究员就在走廊上边跑边叫过,吸引来了很多人注意。现在,也是有人一边跑一边叫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很混乱,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
许儒却是听出来了。那声音中夹杂着动物的蹄声和叫声。
是动物逃出来了!
许儒脸色顿时变了,顾不得躺在地上的李富天,他急忙冲出了实验室。李富天也慌了起来,赶紧跟上许儒的脚步。
房间内,只剩下一具尸体,和一个男人。
董棋注视着夏玲,对外界的一切置若罔闻。他迟疑了很久,握住了夏玲已经焦黑的手,轻轻叹了一声。
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夏玲加入这个研究室前,曾经见过她两次。
一次是遥远的少年时期。
夏玲比他小几岁,和他既不同班,也不是同学。两人一个初中,一个高中,但两间学校靠得很近,巧合的是,两人的家也靠得很近,上下学完全顺路。他原来是不认识夏玲的,只是在一次放学路上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被几个小男孩欺负。
夏玲发育得早,而且发育得很好,那个年纪的孩子本能地排斥身边的异类。他们或许不知道自己在做恶事,却真切地伤害着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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