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熹光却没这担忧。
她依旧“病着”,期间王公公又往探望了一次。这一次神色越发愁了,唇角边的燎泡也愈发大了,对着宁熹光时,也早没了之前的高高在上,这次摆出的是真正的求人的态度,而不是隐晦的施舍。
王公公此番离去后,翠莹都忍不住替他说好话了。
忧心忡忡的道:“贵人,您看您这‘病’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王公公又这么几次三番拉下架子来探望,如今您不是可以,可以彻底康复了?”
宁熹光这次到没有一口回绝她,蹙眉想了片刻,便说道:“那就康复吧。”
&奴婢这厢先恭喜主子身体复原了。”
主仆两人就都笑了起来。
宁熹光接连病了七、八日,这七八日没有出来走动,她的存在感就愈发小了。早先那些上赶着勾.搭皇上的事情,好像也因为时间消散了其影响力,在她康复后,也并没有那个妃嫔在针对她指桑骂槐。
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王公公几番踏足菡萏宫,让那些后妃有所畏惧。在他们还没有摸清此番王公公菡萏宫之行的具体目的时,他们也不会鲁莽的有所动作,以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换句话说,那些女人如今都在观望。而一旦他们发现,宁熹光依旧没有没陛下另眼相看,或是她已经被陛下另眼相看,这后宫怕就要彻底热闹起来了。
却说宁熹光康复后,也没有立即煲汤。
她又歇息了一日,便在翠莹的恳切要求下,动手煲起汤来。
她如此顺坡下驴,倒不是给王公公面子,也不是照顾翠莹情绪,她纯粹是不忍心继续委屈她男人。
谁的男人谁心疼不是?
虽然元帅大人这个世界有了后宫,让她不大爽,不过,元帅大人有节操,又没睡过谁,她小惩一下,让他心里不舒服几天就算了,可不能继续作下去。
瓦罐鸡汤在半下午时,被翠莹送到了正清宫。
翠莹一开始听说宁贵人让自己去送汤,心里是拒绝的。要她讲,这是找存在感的好时机,主子可不能错过。偏偏这位主子和别人的想法都不同,她觉得她不可为的时候,她偏为了,觉得她应该大可为的时候,她偏缩了。
就此,翠莹也只能无奈的吐槽:主子的世界她这个小丫头果真不懂啊不懂。
王作福早就得了信,因而,在翠莹送汤过去时,就提前和值守的侍卫说了放行一事,自己也先等在宫门前。
谁料,那位宁主子如此不按规矩办事,她竟是自己没来,让个丫头送汤过来了?
这样是不是……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王作福心里狂吐槽,面上却丝毫神色不显。只是夸了翠莹几句,便哄得这丫头晕晕乎乎的回去了。
王作福则亲自捧着瓦罐鸡汤,进了专门给陛下煮茶的小间。
吩咐里边的干孙子说,“继续把鸡汤温上,可别冷了。”
里边的人一溜声的应是,麻利的干活,与此同时,不忘殷勤的给王作福也奉上一杯香茗,好好款待这位御前第一人。
王作福惬意的饮了一杯茶水,就听到外边小太监匆匆跑来禀报说,“几位大人正给陛下行礼呢,这就准备告退了。”
王作福立即将茶盏放桌上,亲自捧起瓦罐,往正清宫赶去。
刚走到正清宫门口,就和出来的几位大人碰上了。其中有吏部侍郎,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定国将军等诸人,都算是陛下的亲信,也算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隆元帝对这几位大臣很是信重,王作福面上笑意也更浓。
一行人互相点头寒暄,继而便错身而过。
几位大人自然都看见了王作福手中的瓦罐,说实话,那瓦罐太憨实,和他御前大总管的身份一点也不符合,因而很是招人眼。
但是,从瓦罐中流溢出丝丝鸡汤香味,也让几位大臣明白,想来这是这王作福忧心陛下身体,特意寻来给陛下补身子的。
几人心下不免感叹,这阉人虽奸.猾了些,对陛下却忠心一片,倒也不是不可用。
王作福捧着瓦罐进去,就见隆元帝正对着御案上一张堪舆图深思。
隆元帝当了十八年帝王,且是个非常沙发果断、英明神武、大权在握的皇帝,可想而知其身上的威压有多厚重。
他思考事情的时候,浑身的气势不自觉散发出来,让人看得浑身战栗。
而若是动了杀心的皇帝,呵呵……
王作福将头深深垂了下去,捧着瓦罐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不吭一声。
陛下近日频繁召见兵部的有关官员,想见是准备起兵戈。
如今陛下对着堪舆图发呆,谁又知这是不是陛下在挑选战争地,甚至模拟战斗?
王作福虽从陛下尚幼时,就一直伺候左右,可若是说他对陛下有几分了解,说实话,不及五分。
这位陛下高深莫测,即便是他这种擅长揣摩上位者心思的阉人,也猜不透陛下的心思。
而陛下在治国一道上非常有天赋,其至而今的作为,堪称明君圣帝。
且陛下又不好女色,又不昏聩,也不让宦官专权,又不过分宠溺某个臣子……纵观古今,这样的皇帝几乎完美,是独一份儿的。
可惜,是人就有缺陷,如今陛下自然也有。
要说他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嗜杀了。
对,陛下嗜杀!!
也幸好陛下心中的杀戮,并不针对朝臣,也不针对百姓,而是全在周边虎视眈眈的国家身上宣泄,让他们安全许多。
可每次陛下要宣泄心中的杀意时,都是其控制不住心中暴虐之时,也是其体内杀意积累到顶点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陛下,无疑是危险到极点的。
&取来了?”
&王作福陡然一激灵,立刻笑着回答,“陛下现在可要用些?宁贵人这汤煲的好,她这病一好,立即又给陛下送汤过来,这汤且是热的。奴婢给陛下盛些?”
&
御书房静寂一片,王作福连大气都不敢出。
邯郸宫中,此时却一片热闹欢腾。
宁熹光偶然看见丫头们都开始剪福字和各种剪纸,好奇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再过两天竟是小年了。
快小年了,如今还真是实打实的寒冬腊月,怪不得天这么冷。
宁熹光感叹了一句,随即也欢快的加入活动中。
她是个手巧的,动手能力又强,剪纸对于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不仅顺利剪出各种类型的福字,还剪出嫦娥奔月、鲤鱼跃龙门、牡丹花等各种难度颇高的剪纸,可是让小宫娥们开了眼界。
有几个性子活泼的,这些天在宁熹光若有似无的鼓励些,都有些放开自我了。
她们高兴的欢呼,甚至央求宁熹光教他们,宁熹光自然一口应了。
由此,菡萏宫中一阵胜一阵的热闹,不时传来丫鬟们高兴或颓丧的呼喊声,着实吸引了好些人主意。
宁熹光对这种没有挑战的事情,也只是过过手瘾,稍微玩了一会儿,便撒开手。
继而留下翠莹与丫头们一块儿乐呵,她则自己回了房。
在屋里装了几天病,说实话确实挺憋闷的。宁熹光待不住,干脆找出狐狸毛斗篷穿上,出了菡萏宫。
她不走远,就在菡萏宫附近转转。
记得前几天去给太后请安路上,好似有一大片梅林。
如今正是梅花盛开的时候,幽香扑鼻,赏花到是个不错的选择。
梅林距离菡萏宫近的很,宁熹光估摸只有五百不步左右距离,怪不得在菡萏宫时,都能嗅到清幽的梅花香。
可能是天气森冷的缘故,也可能是此处附近除了菡萏宫,并没有其余宫殿,因而,梅林安静的很,除了宁熹光外,竟是再没有第二个人。
这样安谧的氛围,伴着清幽的花香,走在梅林中,让人感觉像是受到了洗礼。
宁熹光有些流连忘返,简直不舍得离去。
然而,如今天有些晚了,再过会儿,就该用膳了,翠莹怕是要出来找人了。
走出梅林后,宁熹光还想着,现在且回去,回头有空就过来转转。总之,想来这里除了她,也不会再有那个宫妃,又那个闲心跑出来受冻。
这么想着,宁熹光接下来两日,倒真是按时按点过来梅林处散步。
接连来了三五日,再一次过来时,宁熹光熟门熟路的径直朝梅林中心处走去。那里风景最好,甚至还有几株开出黄色话多的腊梅,梅树的虬枝蜿蜒伸展,非常有意境美,宁熹光决定今天再好好观察一番,回头就将它们画下来。
不想今日她来的有些晚了,将要走到梅林正中心时,就见到一片黑色衣角,竟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宁熹光条件反射蹙眉,继而扭头便准备走。
可是才刚迈开腿,她脑中突然激灵一下,想到了某些事情。
黑色衣袍,男子锦靴……
如今是宫中,除了皇帝外,还有第二个男子么?
侍卫除外,毕竟他们值守的地方有命令规定,他们也绝对不会单独出现在后宫。所以,眼前这人是谁还用说么?
宁熹光俨然一笑,眉眼都弯成了月牙状。
她好心情的在心里给元帅大人打了招呼:好久不见了傅斯言……
&在哪里?”隆元帝的声音却冷冽如寒冰,刺的人心尖疼。
他侧身过来看了一眼,就见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站在不远处,剑眉立时紧蹙,“离远些。”
宁熹光: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仅人情啊。不过,嘿嘿,她喜欢。
宁熹光正心里欢喜正,冷不丁感觉有人扯自己衣裳。
她回头一看,就看见了王作福如临大敌的包子脸。对方还紧张的一副要掉脑袋的模样,小声和她说,“贵人怎么跑到这里了?您快些走吧,陛下今日在朝上大发雷霆,心情不好着呢。您就是有别的什么心思,如今也是不成了。且别往刀口上碰了,不然小心丢了小命哦。”
宁熹光好笑又无奈。
好不容易见到元帅大人,结果还没正面打声招呼,竟被人扯着离开,这模样也太太狼狈了。
又好笑元帅大人依旧这么威风凛凛,不管在哪里,都有数不清的人畏惧与他,唯恐一不小心惹他不喜,就丢了小命。
可别人怕,她不怕。
宁熹光从王作福的拉扯中,挣扎出来,笑着要开口,王作福却傻眼了,他这扯人的功夫可是特地练过的,还从没失手过,怎么在这宁贵人身上就不灵验了?
他也没觉得宁贵人力气大啊,难道宁贵人是练过的,身手巧妙,所以才那么轻易从他的束缚中挣脱?
王作福仅出神瞬间,就又瞬间回了神,而后继续拉扯宁熹光往外走,这次却用了比之方才还大三分的力道,宁熹光竟没挣开。
两人一个往外拉,一个往内扯,还真就杠上了,也就是这会儿功夫,一个冷冷的男声响在两人耳边,“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当即一顿,随即王作福大汗淋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一句求饶的话也不敢说。
而宁熹光,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熟悉到极点的面孔,眼眶抑制不住点点发红,双眸中缓缓溢满水雾。
是他,如今终于再次见到他。
&
王作福再次用力扯了宁熹光一把,宁熹光一个没防备,双腿一弯,差点坐在地上,幸亏眼前一只手臂及时伸出来,拉住她,才让她没有给傅斯言行个大礼。
不过,额,谁拉住她的胳膊来着?
抬头一看,就见某人正紧皱着眉头,面色紧绷的看着她。
宁熹光有些欣喜,随即一颗心渐渐凉了。
只因元帅大人看着她的视线无比陌生,陌生的如同再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
可她怎么是陌生人呢?她是他几世的伴侣啊。
宁熹光心中一阵阵疼痛,想是被针轧一样难受。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如今元帅大人的不寻常之处。
不应该是这样的。
即便在早先几个世界,她和元帅大人初见时,元帅大人虽然对她陌生,可他眼神中含有温情,他对她天生好感度爆棚。
这可能是基于,两人之间本就存在的高基因配对指数的互相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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