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
李贤义恭敬地给李母行礼:“娘,下个月是孩儿迎娶美惠的日子……”
李母为难:“能不能拖拖,明年再迎她进门?”
“娘,去年你说大哥未娶妻,我做弟弟的不能越过他。如今他准备当爹爹了,您还要让我等?即便我能等,美惠也不能等了。”
徐美惠是下河屯徐秀才之女,之比李贤义小一岁,已年满十七,翻过年喊十八,老姑娘了。再不出门子会被人笑话的。
李母何尝不知,她也觉得愧对那闺女,但是家境摆在这,她李家着实拿不出置备酒宴的银钱。
“娘,听说大嫂娘家最近赚了不少,娘可遣大嫂归宁。”
李母茅塞顿开,韩家的钱是李家的钱。借韩家的钱不用还的。于是她急急唤韩秀来吩咐她家去。
“娘,咱家柿饼势头旺盛啊!”韩秀凑近韩母,压低声音问:“赚钱不?”
韩母对韩秀不设防,笑眯眯地回:“赚肥了,做一个月能赶上咱种一年粮食。”
“真的啊?”韩秀瞠目结舌,她不懂种一年粮食赚多少,总归不少的。既然有钱,她放心开口了:“娘啊,我最近手头紧,您老给我匀匀。”
不说借钱,而是开口要。
“要多少?大头都在你爹手里拽着,我只有几个买菜钱。”每个月的买菜钱都在罗绮年手上,她有的,只是韩父给她的压口袋钱。清河村习俗,老人年过半百,口袋里总要搁些钱的,用来买小鬼。寓意长寿。
“不多不多,二十两。”
“二十两?!”韩母目瞪口呆,大声尖叫。
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韩父听闻,背着手回屋:“秀儿,你出去!”
银子没拿到,韩秀不愿意出去。
“出去!”
韩秀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拖着脚后跟吧嗒吧嗒一步三回头走出房门。
韩父随手掩上房门,插上门闩。
“韩秀问要钱?”
“嗯。”韩母半天才找回魂魄,韩秀张口二十两将她吓得不轻。她一辈子都没摸过那么多钱啊。
“不许给她!”
“也,也没有那么多给她。”
韩父乜斜着眼:“若是她要的少你给?我说了,不管多少,一个子儿不许给她!”
韩母不乐意了:“怎说话呢?太无情,秀儿是咱的老闺女呀。”
“她已经出门子了,有谁家闺女出门后老回娘家打秋风的?别人家都是从夫家扒拉东西给娘家,她倒好,想尽办法整娘家的钱粮去养那一帮废物。”
韩父说的是实情,韩母无话反驳,只嗫嚅:“李家书香门第,吃我们的用我们的是看得起我们。”
“你!”韩父被气得不轻:“我看韩秀鬼迷了心窍,你也糊涂了。你愿意拿老脸抬李家的架子,别把我整个老韩家坑上!以后不用你去卖柿饼了,让老大家的去。”
说完气哼哼甩袖出门,把韩母孤零零晾在屋里。韩母何曾与韩父红过脸?老来还要受气,一时间难以接受,怔愣着说不出话。
韩秀轻手轻脚进屋:“娘,爹给你银子了?”
“没有。”韩母轻呼口气:“我儿,你要忒多银子作何用?”
“我,我有用。”
“你也别哄我,是李家要用吧?”
“娘。”韩秀不得已把李贤义要娶妻的事说给韩母听。韩母也觉得不妥了。没有给女儿婆家小叔子出钱娶亲的道理的。
拗不过韩秀软磨硬泡,只得把她压口袋的十文钱掏出来分她八文。
韩秀扁嘴,八文钱还不够她李哥哥花一次,怨韩母小气。
韩秀借不到钱,在家哼哼唧唧找茬,惹大家都生气了才捡一背篓吃食背回李家。
“要我说连吃食也不给她拿才好。”韩贤气哼哼地说。
“要不是看在爹娘的面子上,我也不想给她拿吃食去李家。”韩钰接口,自打看清李家人的本质后,他对李家敬而远之,对韩秀的怜惜也淡了几分。
“下次不给她拿东西了。”韩杰叹口气:“我们怜惜她,她却不体谅我们,把我们当李家的奴隶。她自己迷糊犯贱算了,何必拉上我们?”
这话题太沉重,韩钰翻新篇:“小弟,我们家全靠你了,你可要努力啊。什么时候去松鹤书院?”
“要考核的。”韩贤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听说很多学问很好的学子都被拒之门外……”
“去不成松鹤书院,可以去松鸭书院。”
噶~~~~~
韩贤、韩钰、韩杰错愕惊悚,齐齐抬头看韩轩,他们千年寡言、万年少语的木头脸大哥竟会开玩笑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三只又齐齐抬头望天,太阳遥遥垂挂在偏东的位置……
罗绮年在堂屋教张小凤缝棉袄。韩母觑棉袄柔软暖和,想着韩秀还穿夏天的单衣,衣摆袖口空落落的,心疼的紧:“老大家的,你给秀儿缝几件厚实宽大的。”
罗绮年动作不停,却很头疼,碰上迷糊又偏心的婆婆,真真心累。“嗯,娘叫秀儿拿布和棉花来,我给她缝。”
韩母不虞:“你给她匀些不成?”
“娘,轩子称的棉花将将够咱家人的,多的半朵没有。”
“我知道你不喜欢秀儿,自打你进家门你两不对付,如今连我的话也不听了。罢罢罢,我老婆子使唤不着你。”
罗绮年放下针线:“娘这话有失公道。我尊敬爹娘,你们的话岂敢忤逆?可是娘也答应过我的,娘偏疼小妹不打紧,也要记得您其他的儿子呀。”
韩母蔫蔫的,独自抹了两把泪,回屋歪着去了。
罗绮年无奈,昔日爽快健朗的婆婆一去不复返。
张小凤也放下针线:“幸好公公眼不瘸,不然韩家早被李家搬空咯。我冷眼瞧着,李家没个担当,还心眼算计太多。他家不是书香世家,倒是坑蒙拐骗偷的宵小。”
罗绮年揶揄:“聪明。”
张小凤脸红,明白罗绮年这是影射她之前糊涂呢。
“听三弟说你小时候喜欢抚琴,现在怎么不弹了呢?我听他跟韩轩说可惜呢。”
张小凤的脸颊更加红了,像花瓣里揉碎的胭脂,美不胜收:“我,我琴艺不佳。韩,韩杰说我的曲子呕哑嘲哳难为听。”
“好不好听管别人什么事?我们自己乐呵行了。别害羞,以后咱一处玩哈。”
“嗯。”张小凤声如蚊讷,却心如擂鼓。她从小到大没几个朋友,嫁到韩家也和张桂花不对付。如今罗绮年不计前嫌跟她握手言和,她很是欢喜。
放下心结,张小凤的话多了起来:“大嫂,昨日你教我做的松鼠鱼我没学会,改日你再教我呗。”
“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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