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四五日高温,大大降低了许梁队伍的行进速度。尽管许梁已然下令早晚前进,正午找地方躲太阳,但天气太热,还是有几名护卫中署了。
许梁打开车帘子看了眼当空金黄色的太阳,又迅速将头缩了回去。
“这什么鬼天气,怎的一直就这么热热热的!”许梁道。
“是啊,这也太热了吧,咱们在马车内都有热得受不了,外面那些护卫们就更苦了。”冯素琴也没精打采地说道。
“哎,戴姑娘上哪去了?”许梁问道。
“她估计是上前头探路去了吧。”冯素琴道,忽地她看着许梁,极认真地说:“相公,妾身发现戴姑娘有些古怪。”
许梁立马打起精神,大有遇到知音似地说道:“娘子你也发现戴莺莺很八婆了?”说着许梁一脸遇人不淑的表情叹气道:“你说我咋以前就没发现她有这么啰嗦呢。”
冯素琴怔了怔,道:“不是啦,妾身是想说,戴姑娘很可能喜欢上相公了。”
许梁一愣,大摇其头:“怎么可能?她一见我就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恨不得我立马消失才好。”
冯素琴眨眨眼睛,捏着手帕儿,解释道:“兴许是真的呢,相公发现没,每回戴姑娘与妾身说话,她总是要先看相公再看我。而且,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家,若没有特别重要的恩情,谁会巴巴地只身一人陪着去陕西这么偏远的地方。”
许梁道:“这娘子可就不知道了,戴姑娘肯来,可不是她自己的主意,实在是葛乔和戴风那两位老人家担心我路上的安危,这才命戴姑娘一同前往。”
“哦?”冯素琴沉吟着,“是这样么?”
“就是这样!”
冯素琴安静了会,忽地俏巧地白了许梁一眼,幽幽地道:“这话,相公信么?”
“我……我当然信了?”许梁说,忽感觉自己这话怎么说得这么没底气呢。
这时,铁头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少爷,少夫人。”
许梁掀起车帘,问道:“怎么了?”待看清站在铁头身边那个护卫装扮的年轻人,立马跳下马车,指着那人怪叫道:“我,我,我就猜到是你小子!”
黄子仁抹了把汗,不好意思地道:“大哥,是我。”又朝车内的冯素琴叫道:“见过嫂子。”
许梁上上下下看黄子仁一眼,只见黄子仁早就没了以往的**公子哥的模样,一身偏小的军服沾满灰尘汗渍,背上的斗蓬和水壶斜挂着,像是套了块乌龟壳,脚上一双棉鞋已然破了两个洞,两截脚趾头露出来,上面也是一层灰。许梁感叹道:“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黄子仁尴尬地笑。他身后另一个小个子的护卫这时畏畏缩缩地走上前来,期期艾艾地叫唤道:“姐,姐夫。”
许梁登时吓了一跳,这大白天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突然有个人上前来喊自己姐夫?再看这护卫装扮的人,灰头土脸,满脸被晒得黝黑,就如前世的非洲难民一般,定睛细看,更是惊得跳起来:“敏儿?!”
“嘿嘿嘿,姐夫是我……”
“表妹!你怎么在这里?!”车内冯素琴也认出冯敏儿来了,从车内下来,一把拉过冯敏儿尖叫道,又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冯敏儿,几日不见,冯敏儿居然落成了这般模样,当下又生气又心疼,敢忙拉上车内好生休息。
冯敏儿上马车后便哇地哭出来:“姐姐,敏儿想洗澡……这一身恶心死了……呜呜……”
马车外面,许梁听得冯敏儿的哭声,将黄子仁拉到路边,又气又急,语无伦次地叫道:“你,你,你怎么把这个小祖宗也给带出来了?”
黄子仁也是苦笑不已,原本他俩的打算是悄悄地混在护卫队伍里直到到达陕西镇原,结果黄子仁高估了冯敏儿的受苦限度,连着五天的高温赶路,冯敏儿便受不了了,哭哭啼啼地吵着要去找她表姐冯素琴。黄子仁没办法,这才主动找到许梁投案自首。
当下黄子仁把两人怎么混进队伍的事情说了,又严重申明了自己跟着去镇原的决心。许梁责怪道:“你来便来吧,还带个拖油瓶算怎么回事?”
黄子仁便极不负责的回道:“我不管,反正我们两也跟着走了这么远了,你可不能再把我们两打发回去。”
此时许梁的队伍都进入了湖广地界,要是强令两人再返回去建昌也确实不妥。许梁想想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这时冯素琴从马车内探出头来说道:“相公,前头遇到客栈便早些驻店吧。敏儿她好几天没洗浴过了。”
许梁点头,瞪着陪在边上的铁头凶道:“阿铁听到少夫人的话没?”
“听到了。”铁头点头。
“那还不快去办?!”许梁骂道。
“噢。”铁头受了许梁这一凶,急忙跑到队伍前头,找客栈去了。
队伍又走了四五里路,果真在前头遇着家客栈,许梁便大手一挥,住了进去。
这客栈也就是官道边上的小客栈,客房总共也就那么十来间,许梁这上百号人一下子住进来自然是住不下的。大部分护卫们被安排在柴房和后院歇息。
客栈老板难得碰上这么大的顾客,见着铁头付给的五两银子定金,脸上都乐开了花,急吼吼地亲自去厨房安排伙计烧热水给那位叫得最响亮的客官洗浴。
晚间,黄子仁和冯敏儿换上干净衣服,又与许梁等坐一块吃了顿好的,待饭后几个女人离座回房后,黄子仁鬼鬼祟祟地凑到许梁耳边问道:“哥,我听说你在建昌拜了那常慧老和尚为师,弄来套利害的功法?”
许梁眼登时就瞪圆了,诧意万分:“你听谁说的?”说着便看向坐在饭桌旁默不作声的铁头一眼。铁头不说话,低头认真地对付面前一碟子花生米。
“嘿嘿,你还想瞒我?”黄子仁搓着两手轻笑,又坐到许梁边上,亲自给许梁倒了杯热茶水,挤眉弄眼地道:“有这等好事怎么不告诉我?还是不是兄弟?快拿出来让我也瞧瞧。”
“你想学?”
“想。”
许梁叹口气,道:“可惜,你学不了。”
“为什么?”黄子仁不信,“你都能学我咋就不能学?”
许梁又叹气,苦着脸道:“我也没开始学。我来问你,说到武功秘笈,你最先想到的一句话是什么?”
黄子仁眨巴眨巴眼睛,想了半天,迟疑着道:“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吧嗒,铁头手上正夹着的两粒花生米掉到了地上,他鼓着两眼瞪着黄子仁,又看看许梁,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这练功夫,还有这等讲究?我咋以前从未听人说过呢?这代价也忒大了吧?那个,少爷刚成亲,少夫人身体又不好,两人尚无子嗣,少爷练这功夫可不太合适……转眼间,许府的好管家铁头便想了很多很多。
许梁极严肃极认真地道:“正是这句话。”
“不会吧?这也太**了!”黄子仁惨嚎一声。
“哈哈哈……”许梁见状暴笑出声,指着黄子仁和铁头两个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人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靠,不带这么玩的。”黄子仁知道被耍了,打了许梁一拳,骂道。
许梁笑了一会,笑脸一收,看着许梁,正色道:“不过,你还是不能学。”
“为什么?”黄子仁这次可真急了,站起身瞪着许梁质问。
“当日我在常慧大师面前立过誓,”许梁缓缓说道:“若学得此功,终生不得外传,否则天打五雷轰。我还年轻,今年才刚满十八岁,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可不能因此英年早逝。”
“胡扯!”
许梁一指大松口气的铁头道:“是真的,不信你问阿铁。”
铁头猛点头。
“切!”黄子仁压根就不信这一套,用鄙夷的眼光看着许梁,道:“你我是什么样的人?**的还信这一套?”
许梁怔了怔,低头想了想,又抬头想通了似的朝黄子仁咧嘴一笑:“说的也是!走,咱哥俩回房一块研究研究。”
黄子仁大喜,与许梁勾肩搭背地上了客栈二楼。上了二楼,许梁又回头朝坐在饭桌边愣神的铁头叫道:“阿铁,你个长舌妇!还不快给本少爷滚上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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