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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森林公园出来,上出租,回酒店,江雨一路全身颤抖,眼神迷茫,直到进了房间,他才抱着背包,依着房门,颓然坐在地上。
江雨出生在旺角的普通家庭,一路苦读,加上岳父熊公晋的指导点拔,才造就了他成为香港法学专家的契机。这几天江雨过得胆战心惊,此时他也终于意识到对方绑架熊文娇的目的所在。靠着房门,他哆嗦着从怀中掏出皱巴巴的烟盒和一盒火柴,试了好几根才终于将火柴点燃,青烟腾起,原本他有些厌恶的烟草味此时却成了他唯一的慰藉。抽了半根烟,肌肉终于放松了一些,他才意识到自己将那个包裹一直抱在怀中。
他将背包放在双腿中间,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露出的黑色塑料包裹在他眼中却如同随时能吞噬自己的洪水猛兽。这里面倒底是什么,他已经不用多想,他是法学专家,是律政司司长,他差不多已经猜到,这包裹背后站着的是何方神圣。他有些愤怒,那些公然践踏法律的家伙,总是能站在立法会的头几把交椅上大放厥词,那些妄图分裂国家领土的败类却是公众眼中的善者恩人。
他缓缓地撕开黑色包裹的一角,里面露出一个密封的盒子。他举起盒子听了听,里面一片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这时他在发现,盒子下方有一个金属零件,两粒子弹,一把钥匙和一张卡片。金属零件是一个撞针,与他从香港带来的3d打印出的手枪零件组合在一起就是一把完整的单发手枪。卡片上只有一行打印字体:下午十七点前,将盒子送到西湖市青年活动中心储物柜。他又拿起钥匙,上面标着2613的编号。
他无力地将盒子、钥匙和卡片都放回背包,表情痛苦至极——一面是自己深爱的前妻,一面是无辜市民、大众利益,他接受过高等教育,本该对此时作何种选择一清二楚,但人在真正面临艰难选择的时候,往往都会做出趋利自身的抉择,江雨不是圣人,所以他觉得保住熊文娇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他对着那密封铁盒心中天人交战时,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被惊得后脑勺撞在房门,生疼。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陌生号码,但显示的地区却是澳门。澳门?
他接通电话,却没料到电话里传来的是那个令人魂牵梦萦的声音:“老江?”
李云道起身的时候,阮小六和战风雨同时拦住他。
“云道,你想清楚了,江雨抱着的很可能是威力极大的炸弹。”阮小六的表情前所未有地认真。
“头儿,还是先让拆弹小组进去吧,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万一恐怖份子提前引爆炸弹……”战风雨很焦急,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倒是极难得地对这个顶头上司产生了些许好感,从特警队到治安队,他也经历和看过许多,在如今的执法队伍中,像李云道这般敢拼敢闯嫉恶如仇又不拘小节的年轻领导已经不多了。
李云道却摇了摇头道:“江雨的身份的很特殊,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发不必要的矛盾。放心,我敢说恐怖份子的目的不是这家美高梅酒店,他们布局了那么久,花了诸多心血,不可能炸个美高梅酒店就能善罢甘休了。不过……”他想了想,接着道,“还是让拆弹小组待命,我接江雨出来后,就让拆弹小组接手,但是动静小一点。”
“头儿,要不要疏散整个酒店?”战风雨问道。
“暂时不用。”李云道没说理由,他看了一眼阮小六,“可以开始收网了。”
拔开两人,李云道开门离开,阮小六看了一眼战风雨,面色复杂:“是不是觉得他太个人英雄主义了?”
战风雨耸肩道:“这才像我的头儿嘛!”
阮小六知道这小子武力值彪悍,也不多说,只叹了口气道:“也许走仕途对他来说是最糟糕的选择,但对于老百姓而言,这样的人,成为一方官,或许才能真正为他们换位思考。”
战风雨道:“我倒觉得,我们头儿更适合混黑道,搞不好弄个一统地下世界什么的,比当个局长书记的,要刺激多了。”
阮小六笑骂道:“你以为在红星照耀下,黑恶势力能存活多久?”
战风雨满不在乎道:“反正我觉得,只要头儿愿意混,肯定能活很久。”
阮小六沉默了许久,才幽幽道:“也许你说的才是正确的。”
江雨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得知熊文娇顺利脱险后,他整个人便如同软泥一般瘫倒在地面上,许久都未能起身。这些天一直神经紧崩着,等想起身边还有个危险未知的铁匣子,他又惊出一身冷汗,此时想到那些可能会引发的后果,他不禁全身冷汗淋漓。
“咚咚咚!”有人敲门。
江雨先是一惊,而后松了口气,熊文娇刚刚说过,有位在香港警队交流过的大陆警官会为协助自己。那个人江雨也知道,如日中天的傅家几乎在一夜之间陨落,港岛高层几乎不约而同地对此事选择了缄口不言,警方也只是开完一个新闻发布会后便草草了事。除了一些不知情的新闻媒体,谁也没有去追究傅家陨落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江雨位处高层,加上与傅家的天然关系,自然能从某些渠道听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他也不也相信,大陆方面只派了一个年轻人,就戳中了傅家这座庞然大物的死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年轻人的运气实在好得令人发指。
他打开房门,却愕然发现,站在房门口的却是一个身披黑色大衣的窈窕女子,她戴着墨镜,看不清眼神,但江雨却看到了她手中持着的那把装着消音的手枪。
“江司长,东西呢?”女子声音清脆如铃,但面色清冷。
江雨只觉得似乎曾听过这样的声音,但听女子提及东西,立刻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了看那女子端在腰间的手枪,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东西在……在房间里。”
那女子抬了抬枪口:“进去聊吧。”
才脱狼口又入虎穴的江雨缓缓退后,那女子持枪入门:“东西拿给我。”
江雨下意识地看向女子脚边的背包,铁盒露出一角。
女子低头,稍稍松了口气,拎起背包,看了眼铁盒,拉上拉链:“江司长,您夫人真是走运。”
江雨望向女子,问道:“你们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女子显然没料到江雨会问这样的问题,冷笑一声道:“你猜?”
江雨道:“有问题都可以坐下来协商,你们这样的行为,跟恐怖份子有什么区别?”
那女子笑了起来:“尊敬的江司长,谁又告诉过你,我们不是恐怖份子?”
江雨瞪大双眼,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怎么会惹上这群亡命之徒的。
“当然,我们只是大陆官方眼中所谓的恐怖份子,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和追求,不是吗?”女子冲江雨淡淡一笑,提着包缓缓后退。
正当女子准备开门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女子微微皱眉,冲江雨扬了扬下巴,江雨会意,冲门口问道:“谁?”
“江司长,我是李云道。”
江雨与那女子同时皱眉,不过,瞬间后,那女子冲江雨扬了扬下巴:“开门。”
江雨大惊,女子举起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他紧张得说话都哆嗦了起来:“他……他是警察……”江雨已经猜到女子的打算,但他不想李云道也如同自己这般泥足深陷。
女子嘴角轻扬:“你怎知我来这里等的不是他的呢?”
江雨无奈,已经走到如今这一步,大不了事后一命偿一命吧。
门开了,年轻男子面带微笑,哪怕女子的枪口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都未曾出现一丝表情的变化。
“这样真的有意思吗?”他依旧微笑得如同令万物复苏的春风,只是眼神冷洌。
“怎么办?我好像觉得还不错呢!”这个如今早已经跻身国内一场女主持行列的女子居然也笑得如同见到老友一般开心。
不用她开口,年轻男子自己主动走进了房间,顺手关门。
她望着他,笑意温暖:“真是个聪明的男人。”
年轻男子笑道:“聪明这两个字我也送给你。”
她歪了歪脑袋,如同稚气未脱的少女,只是仍旧举在腰间的枪显得有些突兀违合。
“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不久之前。”
“哦——”她拖长了音调,显得有些开心,“这么说,我还真当得你送的聪明两个字呢。”
“不过——”他也顿了顿,“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微微蹙眉,比在电视银幕里看上去还要迷人些:“你怎么猜到一定是我?”
他平静道:”其实周博士失踪的时候,你就已经露出了马脚,只可惜我那会儿目光都盯在别人身上,忘记了你这个离潇潇最近的好闺蜜。”他在最后三个字上加了重音,显得有些不屑。
她淡淡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朋友不多,总之潇潇也算是其中这一。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她叹息了一声,显然失去秦潇潇这个朋友对她来说也是不大不小的一件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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