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的,派出去的信使,已经有四五天的时间了,可是依旧没有回信,顾同有些心急。
不过,幸好每日里起床之后,还可以陪着琪琪格小丫头胡乱的四处去玩耍,这对他来说,已然是生活中的一个绝大的乐趣。
“琪琪格,草原上最美丽的花朵也没有你娇艳,等到你长大之后,一定会是草原上最漂亮的大美人。”和往常一样,起了一大早的顾大人,将可怜的琪琪格一把“逮住”,不管小姑娘的挣扎,拦腰抱住,就给甩了起来。
“快放下我,放下我,你这个混蛋。”被顾同甩在空中转圈圈的琪琪格,一脸厌恶的看着顾同,一边叫停,一边对顾大人的“邪恶”行为给予最大的谴责。
一直想做一个大好人的顾大人再次失策了,被琪琪格大骂一顿不说,就连小姑娘新圈养的小羊也昂着小脑袋,不停的在他的腿上抵来抵去,看样子也是想把大坏人“顾同”从自己的领地范围内赶出去。
欺负欺负小孩子也就可以了,当看到乌里图雅的壮汉邻居拎起一条抬水棍恶狠狠的向这边走了过来,一向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千古至理的顾大人,不得不落荒而逃。
何方眼见着自己的新主公这两日无所事事,不是偷鸡就是摸狗,担心火气旺盛的顾同要是在这么消散下去,会从兀立特部牧民家的帐篷里钻了进去,给自己添一个蛮子少主,为了防止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发生,老头子立马将自己在草原上生活了十几年的所见所得,汇集成册,抱到顾同的案头,想以此打发他的精力。
不得不说何方的主意出的妙,果然,当一卷卷记录着草原风土人情、习俗习惯、力量对比、各部关系的羊皮卷文书摆放到顾同的书案上时,兀立特部果然再没有“欺凌弱小”的事情发生。
“乞颜部乃是天狼之后,黄金家族是蒙兀国不容置疑的统治者?铁木真的老婆被蔑儿乞人俘虏之后,九月而生子……扎答兰人乃是卑贱的混乱血裔之后……”手抓烤羊腿,眼观羊皮卷,就着一杯热乎乎的鲜羊奶,虽然有些膻气,不过入乡随俗,顾同也不好挑剔,当然,何方送给他的羊皮卷上的内容太过精彩,让他自动过滤了饭食的不可口。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此一刻,书籍,就是顾大人最佳的精神食粮。
“要是这羊皮卷能不这么膻气该多好啊!”
很多次想要瘫在案子上休息休息,不过书卷上那股绝对不比鲜羊奶好多少的味儿,让顾大人再三犹豫,最终还是忍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这一定是何方老头子为了逼着他看书,故意而为之的。
老而不死是为贼,面对连自己偷懒都算计进去的何方,顾同只能在内心之中,将他圈圈叉叉一顿,之后,还是强忍着味儿,继续往下看。
何方的文字写的很通俗,是那一种历经沧桑之后的凝敛,记事的方法也很直白,没有任何的修辞和遣词排句上的讲究,有的时候,甚至是想到什么,就信笔而记之。
文章的杂乱,语言的干巴巴,这些丝毫不能影响它的价值,因为这几卷羊皮卷的记录,让顾同看到了一个原原本本,实实在在的草原。
羊皮卷的记载着的,不仅是阳春白雪的国之大事,也有下里巴人的粗鄙者之言,各部族密闻,愚昧,野蛮,还有萨满巫师的神秘,草原上的一切,浓缩到这几十张书本大小的羊皮上的时候,谁能说它没有价值?
叙事不全不要紧,顾同需要的只是一部可以让自己手下的将领了解到草原形势的入门教材。
在顾同沉浸在何方十几年的心血而不能自拔的时候,符虎带着步兵营护送着神武军后勤营和从太原采办了诸多物资的余庆堂票号外事大掌柜杨旭光一行人,历时半月,终于来到了兀立特部。
“大人,步营符虎统领命人传来消息,步营护送后勤营和杨大掌柜,已经到了二十里外,符校尉请示,是就地驻扎还是引兵直接拿下兀立特部,望大人示下。”陈平拿着传令兵快马报来的消息,面色有些古怪的向顾同请示道。
顾同只顾着符虎领兵前来的消息,没有看到陈平面色的异常。
“何先生,兀立巴特那里说服的怎么样了?”
“回禀大人,一切都在老夫掌握之中,兀立巴特勇武却无谋略,整个兀立特部上下都是老夫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战士,大人请勿担忧,直接让符校尉领兵进寨屯住就是。”何方负手而立,十分自信的说道。
何方如此说,顾同自然相信他的手段和能力,但是出于谨慎,还是命传令兵告知符虎,步营前进之时,做好战斗准备,兀立特部营地之中的一百亲兵也是一样,一旦发现异常,立刻里应外合,将祸端直接消灭。
一切准备就绪,当步营加上后勤营五千多的人马进入兀立特部之后,顾同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安了下来。
“怎么不见陈季常和骁骑营、斥候营的人马?”
看着步营战士,连日来赶路,一副辛苦劳累,顾同正心疼之际,却不见陈季常和骁骑营、斥候营的踪迹,直到步营人马全部进驻,也没有见到,往步营来时方向,左看右看,也是一个人影都没,一颗心,不由得疑惑了起来。
不过,兀立巴特和他的族人还处在不安之中,虽然何老头之前已经有了安排,但是比整个兀立特部人口都多的步营,还是让兀立巴特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威胁,不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暂时按捺下心头的疑惑,顾同和何老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又是许之以利,又是加以威吓,在二人强大的攻势面前,兀立巴特最终还是在现状面前屈服了。
顾同自然懂得,靠手段是难以将人心抓住的,在吩咐陈平命人将兀立巴特和兀立特部的贵族看住之后,便急急忙忙的将符虎找来,询问陈季常的事情。
……
“陈大人,一十三刀,刀刀夺命,你看这些兄弟,他们应该是在什么也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被人结束了生命,罗通不才,自量没有如此武功,只是让我疑惑的是,咱们这些日子,剿灭的小部落没有一个承认他们的部落之中,有这样的厉害角色,此事蹊跷,我怕这些人是专门对付我们的!”
罗通看着躺在地上的十三个斥候营弟兄,心里面似是滴血一样,强忍着痛,为陈季常分析斥候营战士遇害的可能。
陈季常也愤怒,看着惨死的战士,他甚至觉得愧疚。
在他看来,顾同放心的将几千人马交给他,可是他却没有做好防范,让士兵无端丢了性命,到最后连仇敌是谁都不能知晓,这股子恶气,憋在心头,让他几乎是呼吸不过来。
“再去拷问,用最狠的刑罚,这十三条性命加上之前同样死法的七十六人,将近一百条人命啊,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死了,咱们大军,连破草原七个部落,也没有这么多的伤亡,我陈季常要是不能将凶手逮住,慰藉死去的兄弟,我又有何脸面去面对大人?罗通,下死手,咱们俘虏的那些蛮子,要是不肯说,那就杀,一个也不留,我就不信,会一点的音信也没有!”
红了眼睛的陈季常,彻底的放开了手,他倒是想要看看,在灭族之灾面前,还会有谁遮遮掩掩的不出来。
领了陈季常的军令,同样一腔愤怒的罗通还有斥候营统制萧成,带上军中熟知刑罚的老手,就往关押俘虏的地方行去。
……
“赤鲁乌部?首领您的心真是铁一样的坚硬啊,族人死了就剩最后这十人了,您难道还不说?前面的扎里布忒部整整四百人的部落,现在全部丢了性命,您也想让伟大的赤鲁乌部也跟那个愚蠢的部族一样吗?您的父亲就是这样教导你带领自己的族人的吗?”
把玩着一柄烧红了的烙铁,已经将三个部族从草原上彻底的根除了的罗通看着犹自坚持中的赤鲁乌部首领,带着几分戏谑,但是更加像是地狱里的恶魔一样,继续攻击这些嘴硬的蛮子。
“恶魔,你们都是恶魔,长生天不会放过你们的!”赤鲁乌部的首领挣扎着,可是精铁做成的铁链子牢牢的拴住了他的勇力,他只能在咒骂中,看着自己的族人,又死去一个。
“最后再问你一句,说还是不说!”
萧成已经没了耐性,一刀过去,又是两条人命。
“长生天……”
首领的话还没说出口,萧成又是一刀,可能是杀人杀的力气尽了,这一次,一死一伤,伤了的那个,血顺着胸口的刀痕,直直的往出流淌,看样子也是活不多久了。
一个,两个……看着仅剩下五个簌簌发抖,在恶魔面前已经奔溃了的族人,赤鲁乌部的首领再也没有脾气了,前面已经由三个部落消失了,他怕,赤鲁乌部是第四个。
……
接到罗通和萧成带来的消息,陈季常几乎被震惊的快要发疯。
下达了一条全部斩首的命令,将俘虏来的各部战士全部斩于刀下,带上骁骑营和斥候营人马,匆匆便往顾同处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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