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玥黑着脸走进了暖亭,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人。一个个脸色比云玥还要黑,尤其是赵顺的妹妹和秦开的孩子们,嘴角还留着黑色的血。秦开与赵顺怒目圆睁,嘴长得大大的似乎在质问老天爷。也似乎是在咒骂云玥!
“怎么回事?”云玥猛得转回身询问老姜与郑彬。他们一个负责侯府戍卫,一个负责情报侦测。居然让侯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云玥简直是怒不可遏。
“是这壶毒牛乳,刚刚倒了一些喂狗。狗也死了!”郑彬小声的道。这样的事情太过惊悚,堂堂侯府居然被奸细混进来杀人灭口。如果灭的不是奸细,而是云玥又当如何?就算云玥难以下手,云玥的六个妹妹姑姑婶婶还有老奶奶。郑彬简直不敢想象,这个奸细没有被抓住的后果。
“毒杀他们的的确是牛乳,现在已经开始对府内人员进行甄别。守卫说是一名小厮进来送的牛乳,这就是线索。守卫发现里面情形不对,便通报了老夫。想来,那下手的细作是难以逃出侯府的。”老姜的话让云玥多少安心了些,如果这个人不抓住。那云家上下,就别想吃东西了。
老姜的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大汉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着老姜耳语几句。老姜脸色大变,转过身惊惧的看着云玥。
“又怎么了?”云玥一看老姜的神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刚刚有一名小厮被小白咬死,经过守卫辨认正是……正是那名送牛乳进来的小厮!”老姜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人死了,线索也就断了。如果是人杀的那还好说,直接找凶手就是了。可人是小白咬死的,事情就难办了。难道你要审讯小白?
云玥也是一惊,小白很乖。平日里跟府里的人玩闹是有的,可咬人的事情从未发生,更何况是直接咬死。这些差点儿拿小白当大爷供起来的仆役们,又不是楚魏边境上的魏国刺客。
到了后院还真的见到了一名青衣皂靴小厮的尸体,伤口在脖子上,小白正在舔爪子上的血。看到云玥还呜咽一声,兴奋的将尾巴竖起来。
这个小厮不认识,回头看了看老姜。“这是在厨房做事的一名小厮,家里是东三郡移民,去年才入府平日里也见不到侯爷。”
侯府现在仆役数百,云玥又经常不在平凉。哪里会人人都认得,只有一些经常见到的才能叫出名字来。
老姜正说着,郑彬猛然间抽动了一下鼻子。然后开始围着尸体狗一样的嗅,“侯爷,小的闻着这尸体上怎么会有尿骚味儿?”
“当然会有……”云玥刚说了半句,便闭上嘴。人死了之后,膀胱等处的肌肉松弛下来,自然会屎尿齐流。可眼前这小厮是被忽然间咬死的,一般来说这种情况生前都会剧烈挣扎。肌肉里面血液充分,怎么会遗尿?
“找苗人来。”论起对动物的了解,还是从蜀中带回来的那群野人俘虏。这些家伙现在正在鸡冠山为云玥训练大象与犀牛,昨天云玥召他们的首领苗岩和苗龙询问训练的事宜。没想到,今天恰巧用到了他们。
苗岩与苗龙蹲在地上仔细检查了尸体,又用手沾了沾衣服上湿湿的东西放在嘴里尝了尝。
“侯爷,这小子后背的衣服上被洒了老虎的尿。您的豹子因为闻到老虎的气味儿,才会拼命撕咬这个人。”苗岩站起身来道。
“老虎的尿与人的尿不同,老虎吃肉尿是酸的。人因为吃盐,所有尿是咸的。”苗龙接着补充。
云玥才没有兴趣知道什么样的尿是咸的,什么样的尿是酸的。他只想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死的。果然是一场谋杀,后院里出了连环凶杀案,看来得请一个福尔摩斯来探案。
“这人一定还没有离开侯府,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个人给老子找出来。”家里潜伏着这么个人,一家子是别想安生了。尤其是小丫头们,没事儿就爱满世界的疯跑。这次是给这仆役淋了老虎尿,若是给小丫头们淋了,云玥哭都来不及。
“喏!”老姜和郑彬都知道这件事情大条了,居然家里出了细作。还毒杀了好不容易弄回来的谍人,若目标是云玥……二人都不敢再想下去。
侯府的仆役都被一个个集中起来,尤其是厨房的人。被挨个隔离审查,老姜亲自在旁边监审。
云玥就等在书房里,他很想知道这个奸细是谁。隐藏的好深啊!居然瞒过了老姜的眼线,看起来这谍报还得换个人才成。老姜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已经是力不从心。可让谁来做好呢?手下这帮货里面翻来找去,云玥就没发现一个合适的人选。
老姜推门走了进来,小声的禀报道:“人找到了。”
“找到了?谁?”云玥“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眼睛询问道。
“栓柱!”老姜有些艰难的说出了这个名字。在云家谁都知道栓柱的地位,他受过云玥大恩,命都是云玥救回来的。鞍前马后侍奉云玥多年,两个兄弟,如今都在鸡冠山做大将。云家的许多秘密,他都如数家珍。这样的人是细作,老姜感觉后脊梁都发凉。
“查实了?”云玥同样有些吃惊,不过他随即镇定下来。这些年将栓柱外放,因为他没什么能力。不能做官,只能在家里做管事。心里不平衡也是有的,可沦落到做细作,而且下毒的地步。那就是不可饶恕了!
“查实了,有人看见他令那小厮去送牛乳。在他房中,还发现了老虎尿以及没用完的药粉。芊小姐验过,跟毒杀秦开赵顺一家的药粉是同一种毒粉。而且……”
“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都说了吧!而且还有咸阳来的密信,只是这信是用密语写的。老奴看不懂!”老姜有些汗颜的说道。说到底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密码破译是个纯技术活儿。老姜这样自小从军的大老粗,逼死他也破译不出来。
“既然是这样,人你一定也抓了。带上来吧,哎!”云玥有些落寞,大恩似大仇,以前只听说过。可落到自己身上,的确不是个滋味儿。
带着手铐的栓柱被推了上来,当年那瘦小的小家兵。现在已经长成了五大三粗的壮汉,曾几何时他是云玥身边红人。可现在,他垂着头不声不响一副任由发落的架势。
“松开他!”云玥端坐在案几后面吩咐道。
郑彬亲自上前帮栓柱松开手铐,然后站在他的身后。手按在刀柄上,只要栓柱有任何异动,一定会被斩下头颅。
云玥抚了抚额头,面对栓柱还是让他头疼。实在狠不下心来杀他!“说说吧!云家哪里亏待了你,让你做下这等事情。你听咸阳谁的指令办事,这封密信又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老姜已经审问过了栓柱。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形下,也容不得他不承认。
栓柱低着头不说话,好像已经没有了感觉一样。“侯爷在问你话!”郑彬恼怒的踢了栓柱一脚。云家这么多年以来,还没有背主之人。没想到今天冒出这么一个货出来。
栓柱依旧不说话,或许他已无话可说。战国年月,最为人忌讳的便是叛主。栓柱不同于云家的臣子,他是云家的家奴。以奴叛主无论在哪国,都是大罪。什么车裂炮烙,都用得上。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别为难他,关起来。廷议之后再说!”云玥也有些颓废,上辈子就没有做过领导。事实上他缺乏作为领导的经验,不过一直以来他觉得对手下人还算不错。
有能力的,他给了他们高官厚禄。没有能力的,他也让他们衣食无忧生活富足。他不明白,栓柱虽然只是一个管事。但每月拿的钱粮并不少,为何会叛主?为钱?为地位?为女人?还是为了实现人生价值?
颓废的心情无情的折磨这云玥的身心,他呆坐在书房里。开始还是在想栓柱的事情,后来思绪就不知道漂移到了哪里。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里依旧的混乱的。一会儿是现在的高楼大厦,一会儿又是平凉的亭台楼阁。
战国与现代的画面在云玥的脑子里滚屏播出,弄得云玥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开。梦连着梦梦套着梦最后连自己,都忘记了到底做的什么梦。
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云玥便醒了。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在叫,呼啸的北风刮得玻璃一直在呼扇。
浑身酸痛,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弄不好这是要感冒,云玥可不想这个时候感冒。很快,东胡的铁骑就要来问候自己。时间不多了。
推开房门,两个铁塔一般的汉子跪在房门口。身上结了白色的霜,脸色冻得惨白惨白的。也不知道在这里跪了多久,身子都冻木了。见到云玥之后反应了好久,才木偶一般的叩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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