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万更)
“这等行事方式,也难怪会博得叔祖的青睐。”韩枫道,“后来呢,怎么就过来了?”
明溪道:“他守乘博城,一守就是二十年。那时候人们说乘博城并不是城,而是潘正则这个人。倭人再不敢北犯,这才转而往江南发展。原本我父亲是想让他在乘博城一直待下去,直到终老……或许是因为朝中再无可用大将,才会把他调来。”
杜伦道:“他再厉害,也是初来乍到,听说刚过来两个月不到,想必对这周围的环境还没有了解清楚呢!”
韩枫道:“也不能轻敌啊。如果他对天地之气了解够深,看事情的目光独到,两个月已经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明溪道:“我曾听叔祖讲过。叔祖虽然很希望把阵法传给潘将军,但潘将军却觉得凭自己一刀一枪的本领,打仗便已足够。他打过那么一场大胜仗,身边的人又向来对他溜须拍马,这个人的性子很执拗,听不进旁人的话。他没见过叔祖保护边疆的实例,便想当然地以为很多战功都是因为叔祖的身份才被旁人加了过去,阵法一说更是锦上添花的无稽之谈。他跟叔祖学阵法的那三、四年,也不过是为了应付我父亲交给他的差事,所以学得很不扎实。”
韩枫笑道:“我明白啦。照这么说,乘博城的建立,应该也有叔祖的一份功劳吧。”
杜伦击掌道:“是啊!怎地我竟没想到!建城再快也要三、四年的时间,风水方面又要阵师去查验,除了王爷,那再没更合适的人了。”
明溪斜了二人一眼,小嘴一撇,笑哂道:“我还以为你们早该猜到呢。不过……”她还想继续讲,韩枫却忽然食指在唇上一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中只有三人,再无旁物,此时风也不大,几人这一不说话,四周更显万籁俱寂。明溪眉毛一挑,对韩枫使了个眼色,却见韩枫目光如刀,冷冽地看着丛林深处。
没有“百兽舞”在身,但明溪惯于**为伍,她对林间动物的觉察力远胜旁人,此刻虽然看不到林中有什么蹊跷,但每个毛孔都在告诉她——这林中有东西,正窥视着他们。
这种感觉不算久,三人静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便感到这无形的压力已化为乌有。韩枫让明溪照看着杜伦,独自一人往那林中走去。
越有数百丈开外,是林子里的一小片开阔地带。地上都是落叶和树枝,并没有足迹。韩枫仔细巡视了一番,才找到数根皮毛——看样子应是狼或豺的。
勘探完关隘形势,从山林之中回大帐,这一路上几人都觉得被野兽在后追踪,然而每每回身留意,这种感觉又会迅速消失,仿佛一切都只是凭空的假想。
三人自然是不怕野兽的,然而熟识**习性如明溪者,却觉得甚是奇怪,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韩枫,目光之中不无关心:“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韩枫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咱俩天天在一起……你不知道吗?”
杜伦拄着拐杖在二人身前走着,听了这句,不由“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明溪满面飞红,横了韩枫一眼,道:“咱们三人之中,只有你拿着武器。豺或狼都不笨,就算要袭击我们,也要先考量能不能打得过你,再谈别的。你连雪雕都能杀死,最近身上又有天马的气息,按理说寻常的野兽绝对不敢靠近我们,更不用提一路尾随。”
韩枫却摇了摇头,道:“我并不这么看。豺、狼都是群居动物,但那毛发显得太少,跟常理不符;再者,我在长门山中也遇到过很多野兽,若要被尾随,不会是这种感觉。这倒像是被人追踪,所以我那时才要你们‘噤声’。”言罢,他忽地脚步一顿,顺手折下一截枯树枝,往不远处的一丛枯灌木中掷去。
那树枝从他手中掷出,如被强弓射出,在那厚密的灌木丛中虽被重重阻隔,但余力未竭,直到穿出树丛,才传来“嗒”的一声落地声。
“奇怪?没有么?”韩枫看着自己的双手,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蹲下身子,双手按在被冻得冰凉坚硬的土地上,却仍旧什么都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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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军营,三人对着中军大帐的沙盘好生部署了一番,制订了次日辰时进攻的具体计划,便命各军官传令下去先做准备。
杜伦不比韩枫与明溪,上山下山忙了大半天,他只觉筋骨疲累,便早早回帐休息,唯有韩枫与明溪还在大帐之中,对着沙盘详细查验,反复确认进攻计划是否可行。
两人都是阵法的高手,经他两人定夺之后,这沙盘排势便是詹仲琦复生,也瞧不出半点问题。眼见灯火昏黄,珠光暗淡,明溪打了个哈欠,道:“还有两个时辰休息,明天还有一场大仗,还是早些睡吧。进攻的计划已经再无可改之处,你还担心什么?”
韩枫道:“但我总是觉得不妥。那山中一直追踪我们的究竟是什么呢?”
明溪道:“不管是什么,终究不可能混到军营中来。再者,明天打完了这场仗,这山中的生灵只怕就都死光了,哪里还能留下什么呢?”
韩枫笑叹口气,道:“唉,说起来是容易,但为了赢一场仗,便造这许多杀戮,若是让叔祖知道,他一定要骂我们作孽。说到底,还是咱们俩学艺不精,想不到其他的方法。”
明溪将沙盘上插着的红黑小旗一根根地拔起,随后素手拂过,将整个沙盘抹了个乱七八糟——任务早已布置下去,这沙盘留着,也已无用。做完这些,她才回道:“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可以,这是我哥……呵,那个人教我的。我也曾经问过他,如今这些反乱而起的首领,一个个都有安定天下的能力,他既然口口声声说他仁心治国,那么为何不拱手将皇位让出,为百姓们谋一份平安?他却跟我讲,他虽然心系天下,也想做个好帝皇,更想让人们都能安居乐业不要有无谓的死亡,但终究要他先坐上这个位子,再谈其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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