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长生 【第16章】真正的造化

    《荒古志异》中有过这样的记载，“南域之西极，有地，来风曰夷，处西南隅以司日月之长短。”这所说的，据说是上古时期的一个国家，此国之民，生而有神性，居南域西南边陲，掌来风之术，行天下之风，又有神职，控日月长短变化，这个上古时期的大国，名叫石夷国。

    当初的石夷国，凭借上苍眷顾，再依靠来风之术，雄霸人族，为百氏之首，甚至在荒古万族之中，也是大名鼎鼎的存在，可惜后来上古之乱中，整个石夷国人，连带着整个国家，都彻底的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有依稀的古籍将其记载了下来；而在南域有一条河，绵延亿万里，贯穿整个南域，是南域百姓的母亲河，养活了无数的生灵，而次河的源头，却是在南域之外，源于无尽荒的腹地，据说此河上古之时从石夷国境内流出。

    更有传闻这样说道：若是有人能够溯流而上，或许能够找到曾经消失的石夷国！故而因为种种的传说，这条河就被人称为石夷河。

    这天，石夷河的边上，一个神情冰冷的少女站在河边望向湍急的河流，怔怔的愣神，和风轻轻的卷起紫色的衣衫，却不曾使得少女的神色有着一点的波动，一旁，一个温婉的丫鬟静静的站着，却又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捏着淡粉的衣襟，檀口张了半张，却又拧着眉毛闭上了。

    “巧儿师妹，你来寻我何事？”冰山一样的紫衣少女不曾回头，甚至连眼神也不曾有过变化，清冷的语气，却是更像一一块冰山了。

    “师姐，是师傅让我来寻你的，他老人家说……说玄青宗的少宗来宗门拜访了，师尊要让师姐过去见礼。”

    那个叫做巧儿的温婉女子，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却是没由来的一阵忐忑，果真，回答巧儿的，只有一声冷哼。

    “哼，师尊也太气人了些，明知道我讨厌那个登徒子，却还要我去见礼！不就是个少宗么！真至于！”

    “可是……师尊已经下命令了啊……”巧儿也是一阵纠结，但是依旧开口劝说道。

    “不去就是不去！你随便说个理由好了！嗯……就说我身子不适，头疼。”

    “师姐，上次穆少宗来的时候，您就说是头疼的；上上次来的时候，师姐也是这么说的……”巧儿俏脸一垮，很是无奈的对着这个大师姐说道。

    “那……”即便是冰山一般的性子，紫衣少女也是一阵语塞。

    而就在这个时候，宽广的河面之上，一个黑衣的尸体顺流而下，甚至还有些鲜血流出，将附近的一片水域染成了淡红色。

    紫衣少女神色一凝，也不理会巧儿的无奈，纵身跃起，竟是某种奇异的身法法术，飘忽之间，就一把拽住了黑衣“尸体”的领口，带着其几个纵身远去了，只余下清冷的声音在石夷河上回荡，“此人重伤，或者还有救，你便去告诉师尊，我要医伤者，一时半刻不能过去，便是失礼了。”

    巧儿的俏脸一垮，不禁皱着好看的眉毛，思忖着要如何给师尊去复命。

    而这个石夷河中的黑衣“尸体”，却是重伤昏迷的洛衣了，那一日欧阳傲元神重伤之下，已经无法控制住禁法的方向，况且阐齐国本就在南域的最南边，离着石夷河却是近的很，最后欧阳傲元神沉睡，而洛衣也因为魂魄被压制的虚弱而无法控制身体，最后的结果，便是洛衣的肉体昏迷，最后竟然一头栽进了石夷河，顺流飘到了南域西部。

    这时的洛衣却已经被这紫衣少女给带到了自己的住所，显而易见，这紫衣少女也是云海仙山、某一宗门的修行人。

    此宗名为丹竹宗，不大的门派，却是名声显赫，盖因为此宗之徒，全是修真界地位最高的一群炼丹师！谁不曾有过修为难以存进的时候？谁不曾有过受伤中毒甚至濒死的时候？谁不曾在修行之中借助过外力？故而修仙人中，宁可得罪一个无恶不作的魔道巨擘，也不愿意得罪一个性情古怪的炼丹师！

    故而虽然这丹竹宗不大，却是在这一片区域名声显赫，弟子虽然修为不见得多么精深，但是却无人敢得罪。况且本来具备灵根之人就是少之又少，更何况是还要具备炼丹师的各种复杂资格，故而炼丹师是少之又少，这一宗的炼丹师，传承丹师法脉，也是十分罕见的所在。

    出来剑鼎道宗有丹师传承之后，便也只有寥寥几个宗门会有丹师法脉了，故而丹竹宗实在难得。

    这紫衣少女名唤谈烟，乃是掌门首徒，这小辈弟子中的大师姐，一身丹道造诣也是不错，并且虽然性格冰冷，却也有着悲天悯人、悬壶济世的慈悲之心，见洛衣还有一息尚存，这才兴了救其性命的心思，只是能不能救活，说实话，连谈烟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底。

    谈烟在丹竹峰上，有着自己的一间庭院，此刻来不及将洛衣放到别处，便将其安置在侧厢房，就赶紧救治起来。

    看到洛衣的伤势，谈烟就是眉头一皱，这人怎的受了这么重的伤！

    只是略微的检查，谈烟就看出了洛衣现在的糟糕的情况。元神萎靡，明显是过度损耗心神导致，一身气血十去七八，体内阴阳失衡、五行紊乱，身上的经脉更是寸寸断裂，甚至伤势严重，连丹田是否还安在都不清楚。

    这是要多么惨烈的一战，才能将面前的这个人伤成这个样子，谈烟已经不敢再去想像，只是知道，凭借自己的本事，已经无法将其完好的救活，这少年的体内，有着数股力量在隐隐对自己表达着敌意，只怕一个不慎，不但着伤者就不好，甚至还有伤势更加严重的可能。都伤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在河水里泡了多少的时辰，此时伤势再加重，除了死，谈烟已经想不到还会有什么样子的后果了。

    谈烟赶忙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瓶丹药，将一枚碧色的丹药送到洛衣的嘴中，此丹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功效，只是能够补充一定的气血罢了，堪堪的吊住了洛衣的那一口气。

    “巧儿！”谈烟也不顾什么礼数了，朝着门外就喊道，巧儿住在谈烟的旁边，却也正好能够听到谈烟的呼喊，“快去请师尊前来，我已经无能为力，也只有师尊能够救他！”

    “知道了，师姐稍等。”门外远远的传来巧儿的回声，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声音已经极远了，谈烟松了一口气，这才仔细的打量起自己救回的这个少年。

    但凡魔道的修士，多半都因为功法的缘故而会极其俊美，更何况洛衣曾被欧阳傲两次夺舍过，所以那张小白脸已经是俊美的无话可说了，细长的眉毛，薄薄的嘴唇，好看的眼睑，光洁的眉毛此时却紧紧的皱起，更因为洛衣曾是个儒生的原因，身上总是带着一种书卷气，却是将那股原本魔修的邪异之气给掩盖了下去，看想去更像是个文弱的儒门书生，而且纤长的手指，修长的身姿，连谈烟都觉得有些嫉妒的白皙皮肤。

    这么俊俏的一个人，谈烟一时间不由得看痴了，她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个温润的少年，又是如何经历的那样子的一场旷世大战，最后落得如此惨烈的下场！

    只是此刻的洛衣，却没有理会谈烟的功夫，甚至连自己到了什么地方都不清楚。洛衣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漫长的梦，一个并不属于自己的梦。

    洛衣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少年，一个出身于凡间医学世家的少年，最后却因为战乱，父亲被抓去给叛军将领治病，可惜那位将军已经是灯尽油枯，便是那个少年的父亲自负神医，也是无力回天，叛军首领一怒之下，将少年的父亲斩杀、全家斩杀！后来少年的母亲更是受尽屈辱，最后惨死，那一年，少年十一岁，因为老管家舍命相救，才得以逃出生天。

    少年怀揣着家中祖传医术，背井离乡，最后不仅修得了一身的医术，更是有着极深的毒道造诣，而当年的那个叛军首领，造诣割据一方，建立了新的国家。

    少年以一己之力，研配了逆天毒药，投入护城河中，短短半天，几乎屠尽了全城的生灵，当年的那个首领，也中毒身亡，少年报了仇，那一年，他十六岁。

    后来，十八岁那一年，少年在云游行医的路上，遇到了一个黑衣老者，老者说欲打算收其为弟子，传授修仙之法，可惜这老者却是个魔修，但是少年思忖之下，还是答应了这老者。

    少年在门中的字辈是桀，而且凭借自身的毒道天赋，少年以毒道筑基，又辅佐以魂道，筑基那天，他四十岁，师尊亲自给他赐的字，道号桀云子！

    ……

    这个梦，洛衣一做就是四百年！在梦里，洛衣经历了这个叫做欧阳傲的修士的一切经历，整整四百年，炼气、筑基、结丹、而后初窥元婴境界，在金丹之中孕育一缕婴气，于天魔宗威风一时，更是被确认为道子级别的法脉弟子！

    后来，南域之北，上古一丹修的洞府出世，欧阳傲以毒道筑基，若有这上古的丹道传承，则自己不仅仅是元婴有望，便是之后的化身境界，也是可以预见的！

    这场梦的最后的画面，欧阳傲在群修之中，悍然出手，抢得一个天青色的储物袋，更是穷尽自身极限，底牌尽出，于众修之中仓皇夺路，最后被一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一掌印在后心，那是元婴强者的一掌！

    梦做到这里，洛衣就已经缓缓地醒来，魂魄出现在自己的识海之中，漫天的紫雾，除了在远处凝成一个巨大的紫茧，正是沉睡的欧阳傲的神魂，另一些的雾气，却是被洛衣所吸收，此时洛衣的神魂，已经看不出了其他的颜色，淡灰之中带着浓浓的紫意！

    直到这一刻，洛衣才真正的得到那不死的造化！这也是欧阳傲得到往世执念的代价，便是自己四百年的记忆将会被夺舍对象所彻底的融合！当然，两人的生死未判，一个深度沉睡，另一个孱弱的醒来，也拿对手无可奈何，一场注定的决战也将要拖得遥遥无期了。

    只是不管怎么说，那场原本属于洛衣的造化，终于彻彻底底的让洛衣拿到了，不再是简单的另一个人的记忆，而是真正的四百年岁月的融合。这才是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