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长生 【第61章】月下传道

    “你告诉我，你是什么灵根？”

    “弟子是水、木、火三系灵根。”看着洛衣没有一口回绝，少年显得很是高兴，连带着一张小脸也变得喜笑颜开。

    “传功殿赐给你的什么法？”三系真灵根，虽说资质略普通了一点，但是终归是真灵根，往往灵根已经不是能够限制他修行的根源了，古往今来，也有不少的三系真灵根修士最后踏仙而得长生！

    “传功殿赐给弟子的，乃是《瑞兽焚天诀》。”见到洛衣的询问，少年也不敢怠慢，赶忙回答了出来。

    洛衣闻言也缓缓的点头，显然这传功殿的弟子还是有些眼光的，这《瑞兽焚天诀》虽说只是人阶顶峰的功法，莫说是比洛衣修行的《无相魔道》，就是比《春秋丹火诀》都要低很多，但是这门功诀却是胜在和玉良契合。

    “倒也是门不错的功诀，这样，明日这个时候，你再来寻我，准备好问题，我好给你说上一二。”

    洛衣说罢，便不再理会站在原地的玉良，神色平静的转身离开了，只是洛衣的心中，却是颇为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和自己相仿的模样，和丁香一般的身世，莫非是冥冥之中，确有缘分之说？洛衣不禁感到惊异，更加惊异的却是少年找上了自己！

    当初自己落榜时候的失落，没有人来帮自己；当初张镇长把丁香许配给别人的时候，没有人来帮自己；当初欧阳傲来夺舍自己的时候，没有人来帮自己。

    洛衣的前半生，就是自己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诚然有着极多的造化，不管是鬼修功法，还是丹道传承，或者是半步元婴强者的记忆……洛衣得到了很多的造化，甚至最后能够夺天地的造化，晋升炼气期第十二层！

    但是洛衣的心中更多的是遗憾！若是有人帮自己，是不是自己就能够振作起来，第二年中举？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娶到丁香为妻？是不是自己就能选择修仙而不是修魔？

    没有那么多的可能，既定的事实已经发生，而且不可改变，所以这些都将会成为洛衣永远过不去的心结，成为自己永恒为梦魇，始终存在的遗憾！

    而今这个少年的出现，却冥冥间是在让洛衣弥补着什么，这是一种难以言明的领悟，他与玉良之间说不清楚的关系，也许在某一个重叠的那一刻，洛衣不仅仅是洛衣，玉良也不再只是玉良！

    长久的生活，洛衣一直笃信这自己的预感，不仅仅是对于生死之间的预警，还有对于《无相魔道》的猜测，更有着如今的奇异感触。

    一直以来的时光，让洛衣很快的就做了决定，洛衣一直不停的告诫自己，只不过是因为要弥补遗憾而已，只是为了弥补遗憾；但是整整一夜，洛衣无眠，甚至连脑海之中一直浮现的，都是那个码头上看到了丁香摇曳的身影。

    不仅仅是无眠，那一夜，洛衣甚至都不曾入定。

    翌日的清晨，洛衣早早的就来到了藏经阁前，老神在在的坐在藏经阁前，终归是长老的身份，洛衣整日也没有什么事情做，灌了一口烈酒，便晒着春日温暖的阳光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洛衣的游手好闲，或者说是木蓝的游手好闲，不仅仅是在长老间传开，更是在弟子间流传，毕竟一个整日不修行，只晓得喝酒睡觉的人，又有谁能够看得起。

    半途中甚至牧倩都曾经来过一趟藏经阁，将正在熟睡的洛衣唤了起来，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什么修行要勤恳之类的话，就飘然离开了。

    洛衣摸着自己的鼻子，长久的苦笑，对于这个对自己充满同情与姐弟情怀的人，洛衣在为木蓝感到同情的同时，也没有任何的想法。

    毕竟曾经喜欢她的是木蓝，而今洛衣只不过是顶着木蓝的身份在星灵宗藏身而已。洛衣不愿意招惹过多的事端，看着牧倩的离去，洛衣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站在丹竹峰的温婉少女。

    抚了抚手上了储物戒指，洛衣忽的有些唏嘘，只是这回笼觉却是再也睡不下去了，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简，就这样研究起禁制之道来。

    一天的时光在钻研禁道之中很快就过去了，而洛衣再次从玉简上将脑袋抬起来的时候，玉良已经恭敬的站在洛衣的身旁了。

    “你今日有什么疑问，不妨说来听听。”

    “木长老，弟子这里有些不明白……”

    ……

    两人就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山间一问一答，待得洛衣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经是一轮圆月挂在了苍穹之上。

    “明日你在我洞府门口等我吧。”

    “多谢老师！”此时玉良对洛衣的态度，早已经是难以掩饰的恭敬！甚至以师相称！什么是师？单纯的指点不算是师，只有将人真正的引上了修行的道路，才算是师！若不是两人之间，从不曾行过拜师之礼，玉良对于洛衣的称呼，早就不再是老师这么简单。

    而且玉良虽然境界低微，但是并不代表啥，相反，能够这么小的年纪一个人生存下来，甚至拜入山门，玉良绝对是个聪颖的人！

    这就是别人所说的不学无术？这也叫游手好闲？这是废物？靠师尊遗泽的人，会有这样的见解？！

    玉良甚至有些不解，这样的人，会被星灵宗的弟子所唾弃？这样的人会是众人相传的狼狈之人？

    如果这样的人还不足以称作长老的话，那么玉良还真不知道什么人能够当得起这样的位置！

    一时间，洛衣的形象在玉良的心中也变得神秘起来，却也在神秘之中，透着一种难以言明的亲切。

    此后的很长时间里，洛衣每天都过着看似十分悠闲的生活，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昏昏欲睡的姿态里，却是识海之中对于禁制之道的疯狂运算，而他每日的狂饮，却也是在调养他紊乱的体内五行，一切的放浪形骸，却成了洛衣最好的掩饰。

    弟子们越发的对洛衣轻视起来，只是玉良看向洛衣的眼中，复杂的神色却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这种复杂源于玉良自身的境界变化！

    早在几个月前玉良求到洛衣的时候，也不过才是一个刚刚引气入体的小修士，而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玉良已经踏入了炼气期中期！

    这样的进境，即便是玉良自己都时常感觉到不真实，更不要说是周围的其他弟子了，但是玉良曾经答应过洛衣，不要将他们之前的事情说出去。

    故而玉良总是三缄其口，而洛衣这边也乐得清静，甚至中间牧倩也来过两次，总是一脸失望的神色离开，最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就在春末的某一天夜晚，玉良恭敬地向着洛衣一行礼道，“弟子想研习炼丹之道，求老师成全！”

    “哦？你要学习炼丹？你要知道，这一道不同于寻常的修行，即便是真灵根的资质，也不见得适合做一个丹师的。”

    “弟子只求一试，若是不成，也将没有遗憾！”

    “遗憾？谈何遗憾？”

    “若是我能够成为丹师，也许世间就会少几个不该死去的人。”

    少年只是一句平淡的话，洛衣却知道，他的心乱了，就像当初洛衣第一次见到玉良的时候一样，洛衣的心乱的很。

    他想到了丁香，难以遏制，他想到了丁香，那个不该死去的人，洛衣甚至都感觉到了自己脸色的涨红，甚至是越发粗重的喘息。

    “今日就到这里吧，你明日再来。”

    洛衣也不曾说答应与否，就狼狈的逃离了少年的视野，仿佛有着诸多的苦衷，却难以诉说。

    回到洞府之后，却忽的看见了静坐在正堂的欧阳孤独，偶然间泄露的一丝气息，标志着他筑基中期的修为。

    “主人的气息有些乱，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欧阳孤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没有感情，也出奇的让洛衣沸腾的周身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却是欧阳孤独血修的气势展现。

    “你说，如果有一个让你弥补曾经遗憾的机会，你会不会做？会不会去弥补你的遗憾？”

    “哦？弥补什么样的遗憾？”

    “那些本不该在你生命里消失的人，那些本不该死的人。”

    长久的沉默，即便是一直以来冰冷的欧阳孤独，洛衣此时也感受到了他气息的不平静，他本就是个充满遗憾的人，杀子杀妻之仇，甚至还有被削去的半边脸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是他的仇恨，也是他的遗憾。

    “你要收徒？”显然洛衣和玉良在洞府门口说的那些话，都被欧阳孤独听了去。

    “收徒已经是注定的事情，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教他。”

    “你打算怎么教？”

    “我不想让他也走我们的路，我不想他做个魔修。”

    “那就教他正道功法，如果主人有的话。”

    “可是如果有一天，他发现他的师父是个魔修，又当如何？”

    “我们都是不幸的人，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