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酸老西把两个人带到一家面馆门口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这死老头为什么一定要来姑苏,为什么一路上就怕牛奋斗把所剩无几的几个钱给花了,原来是想留下钱,吃枫镇大面,牛奋斗差点疯掉,说什么都不进去。
“哎呀,来都来了,进去尝尝吗,俄跟尼说啊,这地方的面,是最地道的,尼看河对面还有免费评弹呢,滋润的很。”
“我说老西儿,你到底是出来旅游的还是出来办事的,好不容易挣来的钱,你不花在刀刃上,就知道吃吃喝喝了。苏老急着想见他情人,你倒好,专程跑来吃面。”
“行了,小兄弟,言重了,我这一辈子算是快到头了,一路上有你们作伴,也是不虚此生。老哥哥活得畅快,和我一样,走,吃面去。其实,我也早就想听听评弹了,今天正好”苏献意脸上挂着笑。
牛奋斗还能怎样,只能顺从了。看着一碗面十几块钱,他心都在滴血。而且南方的面还是甜的,根本不是北方那种酸辣口,吃得一点都不尽兴。
不过酸老西和苏献意倒是吃的很满足,饭后抹抹嘴,坐在小桥流水的河边,听了半天免费的评弹。
牛奋斗实在忍不住了,数了数口袋里仅剩的几块钱,心里瓦凉瓦凉的:“你们还有心情听曲,你们倒是告诉我,咱下一步怎么去西湖,走着去吗?”
酒足饭饱的酸老西惬意地听着曲说:“人啊,总想计划好明天要得到些甚,所以才活的累,放心哇,只要尼有心,就饿不死。”
“老西儿,你是不是会鼠来宝啊?”
“问这个干求甚咧?”
“没事,你如果会鼠来宝,也算是个有才艺的乞丐,倒是不用为明天吃什么担心。反正我是不会,你们好好听吧,我先腿着去”说完,生气地走了。
看他真的离开,苏献意问酸老西:“老哥哥,恕我冒昧,您和他什么关系啊?听白爷说,你们好像只是萍水相逢啊。可我怎么觉得,您好像对他很关心啊!”
“何以见得?”
“我发现,这一路走来,您有意无意都在教他一些东西,我也给人当过师父,所以看得清。”
酸老西讪讪一笑:“也是萍水相逢,也是患难之交吧!”
“老哥哥,您实话实话,您今天不是专门来吃面的吧?我看您吃得也不怎么香啊!”
“就是来吃面的,别瞎猜咧,走哇,那小子看来真生气咧,哈哈,一会要追不上咧”酸老西说完,站起身,朝牛奋斗追去。
牛奋斗见俩老头追上来,也就放心了,不过却没搭理他们,自顾自沿着导航所指的方向前行。百十公里的路程,他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走过去,心里很乱,后悔答应酸老西那个缺德的建议,明明一天就能打个来回,非要这样坎坎坷坷,像个乞丐一样。
走了很久,虽然是冬天,但南方的日头很盛,他都感觉有些累了,可看到身后那俩老头还默默跟着自己,心里就有些不落忍了。心说,明明是自己承受不住压力,干嘛迁怒于人,于是用仅剩的几块钱,买了两瓶水,递给那俩老头。
“歇会吧!”虽然关心,可说话声还是很生硬。
酸老西接过水,喝了一大口,笑着说:“咋了,把这最后的家产都败光咧,是想好来钱的道咧吗?”
“几块钱也叫败家?我。。。。。。算了,不和你计较。人家你是老江湖咧,还用我想办法呢?”
“在龙都的时候,可是尼自己说的,这一路的开销都由尼解决,咋地,打算反悔咧?”酸老西喝了人家的水,还一点都不领情。
“我。。。。。。我总不能也和你一样摆摊算卦吧?你这形象人家信,我这大小伙子的,谁信啊。”
“也没一定要尼给人算卦换钱啊,俄走的时候可是说过咧,一恩一饭,是让尼施恩于人,人家知恩图报那是后话。重要的是施恩,可不是为喽钱。尼看尼在河东府救人的事,就是很好的例子。”
“哎呦,老西儿啊,哪有那么多跳楼的啊,再说了,好在那是个孩子,要是掉下个大小伙子我早被砸死了。”
“尼是不是猪脑子,俄是那意思吗?俄是说,天底下,有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尼能帮就帮一下,至于人家报答些甚,那是他们的事,能给钱当然是最好,因为咱现在就缺,不给钱,管顿饭不也挺好。”
牛奋斗对于酸老西的歪理感到很无语,他指着路上的行人说:“你自己看看,这来来往往的人倒是挺多,可我到哪找需要帮助的人去啊?人家不把我当成神经病才怪!”
“错了,尼知道甚叫大爱吗?大爱就是,不把陌生人当成陌生人,尼内心有个小世界,这路上过往的行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小世界,尼想他们所想,才能知道他们内心的世界是什么,才能知道他们需要些甚帮助,这才叫大爱咧。大爱不是一句空话,是尼的心境,是尼如何看待这个世界的态度”酸老西缓缓地说。
出乎意料,牛奋斗并没有抬扛,而是陷入了沉思,因为酸老西说的这番话,和自己师父丐爷当年说过的一句禅机一般难懂的话,意思相近:何为道,于吾心生,与众生游,共天地逍遥。
当时很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今天听完酸老西这番粗俗的话,似有所悟。
最后说:“行,那我试试吧!”
喝完水,三个人继续赶路。姑苏是名城,俩老头的年龄摆在那里,阅历丰富,攀谈起有关这座城的奇闻异事。
牛奋斗则没有那个心情,仔细看着过往的行人,试图从他们的面相和表情,感受他们的内心。
当路过一个站牌的时候,牛奋斗突然站住了,他看着一个牵着狗坐在站牌下的长椅上的姑娘,楞神了。
“怎么不走咧?”酸老西问道。
“我怎么总觉得那个姑娘和我有缘啊?”牛奋斗出其不意地答了这么一句。
苏献意一听,满脸错愕:“小兄弟,幸亏是现代,要搁古代,跟着你这样的人出来,我说不定就以为你是微服私访的皇帝呢。见一个姑娘就觉得有缘,难不成天下是你的后宫吗?”
牛奋斗赶紧解释:“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一路上都在观察路人,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可说来奇怪,唯独看到那个姑娘的时候,突然觉得她好可怜,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一种感觉。”
苏献意也看了一眼,心说:怪不得觉得有缘呢,原来是个漂亮姑娘,要是一爷们,我就不信你会这么想!
可酸老西似乎不这么认为,他表情突然变得正经起来,瞅了一眼那位女孩,问道:“俄看她也没啥啊,尼咋觉得她可怜咧?”
“你看她的表情虽然自然,可我总觉得透着一股悲伤,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好像能感受到她的那种悲伤,好像死了至亲一样难过,可问题是,从她面相上看,她的双亲都在啊。而且,别看她没看我一眼,可我总觉得,她似乎在向我求助。”
“俄信,还发现了什么?”酸老西竟然没有反驳他。
“而且那只狗也不对劲,无精打采的样子,似乎也是不开心啊。人和狗都有情绪不佳,这里面可能有问题啊,不过从面相上看不出什么”牛奋斗认真地说。
苏献意彻底无语了,刚把俩人当成正常人,这会又疯癫了,说人不开心也就罢了,竟然说一只狗不开心,这都哪跟哪啊!
可酸老西却很支持地说:“走,过去问问就知道咧,俄也觉得有点不对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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