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京都城北城门灯火通明,城楼上点着数百把火把,把整个北城门照得犹如白昼。
城内的街道皆被鲜血染红,城墙亦已是血红一片,城内四处散落着士兵的尸体和残肢。
秦济宇驱马进入城中,面容冷峻;他遥望着皇宫的方向,长长地吁了口气。
他好洁;若是往日,他必会待士兵把街道清扫一遍后再入城;但今日不同,他一心想着入城与曼雨会合,牵挂着曼雨的安危。
城一破,他便毫不犹豫地策马入城,就连头顶上四处翻飞的战火都未曾顾忌,更别说是小小的血腥气了。
“曼雨也该回来了!”秦济宇暗自嘀咕着;皇宫坍塌,可见她们已经得手;想必此时她们已安全撤离了皇宫。
远远地,秦济宇望见一窈窕人影飞速地冲他掠过来,他拉住缰绳,等待来人。
来人正是进宫献舞的领队,丽娘。她神情慌张,红色霓裳舞衣凌乱不堪,身后却空无一人。
“曼雨呢!”秦济宇紧了紧手中的缰绳,隐隐地有些不安。
“主人!”丽娘奔至秦济宇马前,低呼,双眼含泪,“咚”地一下跪在冷冰冰的石板上;“萧姑娘她......”丽娘说着已开始低泣。
“她怎么了!”秦济宇面容冷峻,酒红色的双瞳冷光一闪,内心的不安不断扩大。
“丽娘该死,萧姑娘她,她被大漠国皇帝抓走了!”丽娘伏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已泣不成声。
坤和殿之上,她因嫉妒曼雨抢走了主人的温情,一时冲动出手袭击曼雨;曼雨同妙然往殿内跌落时,她便后悔了,她想到了尚在东陵国的小妹。
但她已无退路,大漠国皇帝武艺高深莫测,殿内更是有众多的暗卫,她如何能敌。更何况她既已做下此事,即使是不顾身死扑下去救人,主人亦不可能饶恕她。
还不如就此让大漠国人把曼雨她们擒住。大漠国好战,且都是些粗鄙汉子,对坏了他们大事之人,而且还是两个娇滴滴的女子,他们怎会轻饶了放过。只怕她们一旦被擒住便会被蹂躏至死。
“她死了,就再无人知晓我今日所为,主人亦会回到我的身边!”一想到曼雨会被粗鲁的大漠国男人凌辱至死,想到秦济宇的温柔对待,丽娘心中再无悔意。
“只要我不露声色,把戏演好。主人应该不会察觉!”丽娘轻轻地安慰自己,她很不想承认主人对那个黄毛丫头的在意,但她相信“关心则乱”。
主人一旦得了消息,只怕会马不停蹄地奔去皇宫寻人,哪还有时间处理她,她就可以蒙混过关,进而逃过一劫。
丽娘用长剑划破了身上的霓裳舞衣,扯乱发髻,在地上打了个滚后才慌慌张张地奔向京都城北城门。
“那你还回来作甚!”秦济宇握住缰绳的手青筋暴起,酒红色的双瞳红艳如血。
“奴才想着要回来禀告主人,才忍辱偷生......”丽娘抬头,满眼泪水。刚才她俯身低头是怕泄露了眼中幸灾乐祸的神采;但听到秦济宇冷冷的言语后,她是真的害怕了,双眼满是恐惧。
“阿曙,把这个没用的东西拖下去!”秦济宇遥望着皇宫的方向,低声冷冷地吩咐完,便驱马奔向皇宫。
“丽娘,恕阿曙得罪了!”秦济宇的身影消失后,阿曙俯身拉住丽娘的一只胳膊,动作轻柔,声音亦无害。
丽娘一听,身如筛糠,如泥般瘫倒在地。她只想到主人可能会关心则乱,却忘了“飞莺堂”的规矩。
她是“飞莺堂”的老人了,任务失败,“飞莺堂”刑堂自会派人来处置她,又何须主人亲自动手!
一想到“飞莺堂”的种种酷刑,想到远在东陵国的小妹,丽娘陷入了无边的恐惧,有生以来首次后悔自己的冲动莽撞......
秦济宇立在皇宫的断壁残垣中,满心冰凉。数百年的宫殿已完全塌陷,身旁全是被砖瓦压得血肉模糊的宫女侍卫的尸体,全无一丝生气。连一个大漠国人的身影也未曾见到,更别说曼雨的身影。
“曼雨!你究竟去哪儿了啊!”秦济宇大吼一声,仰头望着漆黑的天空,有些手足无措。
“王爷!”秦济宇左后侧隐隐传来一女子的呼唤,声音很低很弱,似受了重伤。
秦济宇扒开几块厚重的木板,赫然是灰头土脸的妙然。她满身鲜血,双眼无神。
“曼雨呢!”秦济宇抓住妙然的双肩,焦急不已。
“她被韩润礼带走了!呜呜呜呜”妙然一想到曼雨跌落时的情形便满眼泪水,伤心不已。
曼雨把她推出坤和殿后,她本意奔出宫找永宁王来救人。但她受了重伤,不能出全力施展轻功,只能在各宫殿顶部飞掠。
眼看宫门即在眼前,妙然一急,脚下一个踩空,跌入了殿中,殿顶坍塌,若不是她眼疾手快几个翻滚滚入了几块厚实的木板下,她早已经香消玉殒了。
“呜呜呜呜,都是我!”妙然大声呜咽,“要不是为了救我,千舞亦不会被掠走!”
“你可知她被带往何处了?”曼雨被俘,妙然却只顾哭泣,秦济宇心中烦躁不已。
“呜呜呜......跌落时,我隐隐地听到有许多人向东门外掠去!”妙然擦了擦眼泪,快速地在脑海中搜索线索,“皇宫大部分侍卫皆已丧生,那些人个个武艺高深,应是韩润礼等人无疑!”
“一会儿自会有人来救你,你在此稍待会儿。”有了曼雨的线索,秦济宇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救人。
他素日亦不是什么善类。妙然又是害曼雨被俘的罪魁祸首,若不是念及曼雨同她的友情,顾忌到曼雨的感受,他才懒得救她呢!
“你快去救千舞吧!我没事的。”自从知晓曼雨同永宁王之间的关系后,妙然亦知晓自己肯定是不遭永宁王待见的。她哪敢期望永宁王救自己啊,他不一掌拍死自己就已算是很给面子了。
“驾!”秦济宇未再多言,转身上马,策马飞速地奔向皇宫东门。京都城占地甚广,仅仅知晓大概位置是远远不够的。
秦济宇出了皇宫东门,并未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寻找。他先去了东城门,调来了数百名白甲军,分成五队挨家挨户地搜查登记。他则带着数十个白甲军搜查城内的各大客栈酒肆。
同为身处高位之人,同为万人敬仰的皇族,秦济宇的直觉告诉他,未到山穷水尽之时,韩润礼应不会躲藏在那些小门小户的平民之家,他肯定会选择相对舒适的客栈酒楼。
“陶然楼”书房之中,曼雨正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与眼含笑意的韩润礼对峙。
“你还知道害怕啊!”韩润礼悠闲地坐在塌边,轻轻地抚平袖口的褶皱。
“你不是胆大包天么!连孤王也敢戏耍!”韩润礼一想到昨夜在御花园之中,她使美人计把他扑倒在地,进而落水逃跑,落水时还挑衅地对他报以微笑,他就一肚子火气。
“我只是逼不得已,又不是纯心冒犯。”曼雨轻声地咕哝,想到自己落水时的表情和手势,她死的心都有了。
“宰相肚里尚且能撑船!陛下乃堂堂大漠国皇帝,想必不会与我这么个弱女子斤斤计较吧!”曼雨拉过塌上的被褥把自己包住,满脸可怜兮兮地瞅着韩润礼。
曼雨不会天真地认为韩润礼会放过她,她只是想诱使韩润礼多与她交谈,从而转移他的注意力。同时也能为秦济宇营救她赢得更多的时间。
“弱女子?弱女子!”韩润礼轻哼,撩起曼雨露在被褥外的一缕青丝把玩,嘴角嘲讽地牵起。他倒情愿眼前这个多次让他功败垂成之人是个堂堂的男子。
她若身为男子,他便能与他堂堂正正地一战,但她却偏偏只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尚为及笄的小女孩儿!
“叩叩叩”韩润礼正狠狠地咬住钢牙时,门外传来叩门声。
“进来。”韩润礼收起眼中的笑意,左手继续把玩曼雨的青丝。
来人是个穿着灰色袍子的瘦高个,长相不似普通大漠国人般棱角分明,反而有几分大礼国人的感觉。他进门后便俯身同韩润礼耳语。
曼雨竖起耳朵亦只大略听到了“永宁”二字。
“难道是济宇来救我了!”曼雨黑目亮光一闪,满眼的期冀,抓住被褥的手亦激动的一抖。
“想见永宁王吗!”韩润礼虽看似在专心听瘦高个禀报军情,但眼角却一直扫向角落里的曼雨。见曼雨一副坐立不安的期待样,他便气不打一处来,双眼冷光一闪。
“你既如此思念他,孤王岂能不成人之美呢!”韩润礼伸手掀开曼雨身上的被褥,粗鲁地抓过她的手臂便往榻下拖去,也不管她是否只着了件薄薄的中衣中裤。
“咚!”曼雨被拖下软榻时,膝盖重重地磕在了榻边,“噗”地一下便扑在冰凉的地上。韩润礼并未回身去扶她,径直拖着她的手臂往前迈。
为能少遭点罪,曼雨只能忍痛爬起来,勉强支撑着赤脚跟上韩润礼的步伐往房外走。
“济宇!真的是济宇来救我了么!”浑身疼痛不已,赤裸的双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上,身上单薄的衣裳,秋日的冷风中,曼雨飕飕发抖;唯一支撑着她的便是能见到秦济宇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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