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星途 第15章 炼妖空间

    被吸入光环内的悟空，尚未落地，便感觉热浪翻腾，只见脚下居然是一片火海。大惊之下，悟空躲闪腾挪，在空中不停翻跃，又在空气中变化出水流，好不容易扑灭少许火焰，这才稳稳落地。

    身处火海之中，漫天黑烟，遍地赤炎，悟空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再度施展“毫毛分身术”，但每一个假悟空刚从空中飞起，就有如同热感应导弹般的火流，将悟空分身吞噬。无论试验多少次，都是如此，而且被烧焦的毫毛是不可能再回到身上的。

    万般无奈之下，悟空只有漫无目的地翻起了筋斗，虽然还是有不少火流向他扑来，却远远赶不上悟空远去的速度。刚翻了三个筋斗，悟空便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火海，继而迎接他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悟空在黑暗中摸索着，不知摸索了多久，他感觉不到饥饿与口渴，也不想上厕所，就好像自己的一切正常生理机能停滞在某个时间点上。不过，这种停滞似乎只对生理管用，对心理却毫无作用。渐渐地，悟空感到了孤独寂寞乃至绝望，他想用急速奔跑来摆脱这讨厌的感受，然并卵，也就是“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没有光线，没有日夜，悟空这次蓄意大闹灵霄，也没带手机与手表。其实，就算带了也没有什么用，只要进入这“炼妖空间”，一切电子产品都会报废。正因如此，悟空根本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只是渐渐感到疲惫。

    这实在是不合常理，既然饥渴都能被克服，为什么不能克服疲劳？悟空渐渐感到不对劲，天生聪慧的他很快就发现了原因，疲惫感不是来自体力，而是因为异能能量在不知不觉中，如同水滴细流般缓缓流失。

    弄清原因，悟空更加恐惧。原来这“炼妖空间”的目的，就是要让被囚禁者变为废人，无论你拥有多么强大的实力，只要在这毫无希望的空间漫游下去，你迟早会变得一无所有……不，或许你还能保有生命，仅仅是生不如死的生命。

    堂堂齐天大圣怎能容忍自己落得这样的结局？他鼓起勇气，又翻了几个筋斗，眼前光景顿时又有所不同。刚才还漆黑无望的世界，忽然光彩辉煌，如同从地狱翻入了天堂。

    不仅如此，本来空无一人的空间，却突然多了个陌生人。更古怪的是，无论悟空如何仔细端详，却始终无法看清这位处于光芒中的神秘人的相貌。

    悟空：（好奇）请问你是谁？你也是被困在这里了吗？

    神秘人：（笑）困在这里？对，这是一座特殊的监狱，不过哪里又不是监狱呢？就算是整个宇宙，对我们来说，只要你觉得自己被困住了，那么它同样是一座监狱。

    悟空：你究竟是什么人？说话这么玄，好像“八景”！

    神秘人：不，我并非“鸿钧”中人，换句话说，我既不是“八景”，也不是“玉虚”或“碧游”，不过我有几个共同作研究的朋友都是来自“玉虚”。

    悟空：研究，你跟“玉虚”研究什么？

    神秘人：研究人类的情感与欲望，那些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监狱，自己为自己设下的监狱，但是你却永远也摆脱不了。我们也研究人生与社会，研究天地宇宙，研究如何能让每个星球每个种族每个人类都能找到真正的极乐。

    悟空：（皱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居然会有“玉虚”跟你研究这个，怪不得玉虚会解散。

    神秘人：（笑）解散，解散了又如何？“玉虚”已经解散很久了，但是遵循玉虚之道的国家不还是此起彼伏吗？虽然这类国家有些又消失了，但追求玉虚理想的弟子不依然遍布整个宇宙吗？你不也是如此吗？

    悟空：……但是我知道的，也不过是玉虚的终极理想而已，我尝试努力去实现它，最后却赔上了自己的故乡，我也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破地方。对了！你知道出口在哪里吗？

    神秘人：（笑）出口其实很多，每一个人离开这里，都可以通过不同的出口，但那不是靠别人告诉，而是要靠自己去寻求。

    悟空：就算要寻求，你也给我一个方向啊！

    神秘人：我无法给你方向，每一个人都应该自己去寻找方向。

    悟空：……（恍然大悟）哈哈哈，你别骗人了，装得神秘兮兮，实际上你自己也出不去吧？装成什么大智慧的高人，你以为你是那无所不知的“天机”啊！

    神秘人：……我是不是“天机”不重要，至少我不是被关进来的，我也没打算一直在这里。

    悟空：（惊奇）你不是被关进来的？难道是你自己溜达进来的？

    神秘人：是啊！我是自己溜达进来的。

    悟空：你来这里干什么？

    神秘人：要研究我的课题，就需要去任何一个世界、任何一个空间，去研究大千宇宙，去研究人生百态。能够被关押到这里的都曾是非凡的人物，但是当他们无力可施、无处可去，只能与孤寂为伍时，他们会怎样？这也是很值得我来研究的。

    悟空：（怒）你的意思是，我也是你的研究品之一？

    神秘人：也可以这么说。

    悟空：（更怒）够了，我齐天大圣可不是来给你做研究的。如果你给我指个路，我至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神秘人：（笑）你想杀我吗？没那么简单吧！

    悟空：（稍微冷静下来）我也不想滥杀无辜，但是我的敌人越想让我在这鬼地方自生自灭，我越不能让他们得逞！所以，我求你帮我！

    神秘人：嗯，有志气，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悟空：什么机会？

    神秘人手一指，忽然在他与悟空周围出现一个光芒闪烁的圆圈，正好将两人围在中间。

    神秘人：你先离开这个圆圈，我再教你如何离开炼妖空间。

    悟空：（不屑冷笑）这有什么难的？你吓唬我？

    说着，悟空走到圈子边缘，随随便便抬腿一迈，他的脚明明已经越过了圆圈线，但落脚时却发现还在圆圈内。悟空大惊，又接连走了几步，但结果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悟空转向那神秘人怒吼：“你作弊，你把圆圈变大了！”

    神秘人依然笑着回答：“你看看我们之间的距离，有拉远吗？如果我把圆圈变大了，你也应该离我很远才是！如果你看不出来，为什么不跑几步看看？”

    悟空半信半疑地来了个百米冲刺，然而当他停步之时，圆圈线依然在他双脚前方。他惊愕中回首看神秘人，两个人刚才相距不过数米远，现在依然只有数米远。

    神秘人笑问：“悟空，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悟空想了想，指着对方斥责说：“你居然移动了自己和整个圈子！”

    神秘人：（又笑）如此短的时间内，我能移动一切吗？你还要再试试吗？

    悟空：（略作思索）如果我不从地面跃出圈子，从空中可以吗？

    神秘人：当然，从空中、从地下都可以。

    悟空：（笑）我可不会钻土，听说玉虚与碧游倒是有这样的高手，不过早就死了很久了。

    神秘人：确实，他们两个死了之后，很少再看到这样的高手出现。那你就用你擅长的去做吧！

    悟空：不要反悔哦！

    说完，悟空使出全力，纵身半空，连翻筋斗。一口气也不知道翻出多远，等他落地时，果然不见了圆圈线，也不见了神秘人。

    悟空冷笑说：“在我的‘筋斗神功’面前，什么圈子也困不住我！”

    “你确定吗？”神秘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而且极其洪亮。

    悟空大惊，抬头一看，那神秘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无比巨大，而悟空却无意中小如虫蚁。悟空再仔细四下观察，那白圈依然存在，只不过自己是站在神秘人的手心之上。

    如此匪夷莫测的本领，让悟空不由心生惧意，只怕李聃也没有这份修为。在悟空惊疑之间，眼前景象一变，自己和神秘人又恢复了正常大小、正常距离、原有位置。

    神秘人和蔼地问：“悟空，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悟空点点头，他猛地变化出金箍棒，纵身半空，挥棍横扫。这并非乱扫，功力所至，地面碎裂，恰好将光圈毁掉。

    神秘人欣慰点头：“做得好，走不出的小圈子，就毁了它，没有了圈子，自然也就没有走出走不出的问题了！不过，你看！”

    悟空按神秘人所指望去，却看到一个雪白色的光罩，将这一带笼罩。而光罩之外又有光罩，无数个光罩套在一起或者交叉结合在一起，形成了无边无垠的空间。

    悟空：（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神秘人：每一个光罩其实就是一个圈子，圈子之外又有圈子，圈子又套着圈子，追寻大道者，打造大圈子，追寻私利者，营造小圈子。整个宇宙其实就是无数个圈子组建而成。虽然我们不能摆脱所有圈子，但是只要毁掉遮挡住我们双眼的小圈子，就能看到更为广阔的天地，终究会找到与我们各自理想相符合的大圈子，那时，你就不会再孤独与寂寞，也不会再为困在什么地方而烦心。

    悟空：至少我知道，这里的圈子绝对不是我理想的地方，而且它在吸取我的力量，再呆下去，我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神秘人：能不能告诉我？你宁愿改变，也不肯适应？

    悟空：那还不简单，宇宙只会向前发展，不会后退，如果只想毫无进取心去蹉跎度日，就是放弃了自己对社会、对历史、对后代子孙的责任。我要改变、打破一切阻碍人类进步发展的圈子，才不会在时代面前止步不前。我宁愿作为战士去死，不愿作为废物而生！

    神秘人：（点点头）看起来，李聃还是看错了你，你虽然做事胆大妄为，甚至不惜胡闹胡来，但也并非无敬畏、无戒惧、无底线。虽然你的“玉虚之心”还不够成熟，但毕竟还是玉虚之心。

    悟空：如果你认同我的抉择，请问到底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神秘人：你离开这里又要怎么做呢？

    悟空：当然是要找玉皇一家子报仇，再消灭所有叛徒，重新振兴我傲来国。

    神秘人：你杀了玉皇一家，弥罗国很快会再出现第二家玉皇、第三家玉皇，因为弥罗国的圈子注定只有像玉皇这家人，才能成功。而你的蛮干，是打不破弥罗这样的圈子的。

    悟空：那究竟怎么才能打破？

    神秘人：你只有领悟了真正的玉虚之道，才能知道如何打破弥罗的圈子。还有你的傲来国，如今已经是以四族为主，你当初一心逞英雄，却忽略了如何团结七族，导致野心家有机可乘，七族自相残杀。就算你杀了如意真，四族之心不会因此顺从你，只会更加惧怕你。而三族也会趁机报复四族，开启冤冤相报的循环模式。这又是一个圈子，是你想要的吗？

    悟空：（略作思考，摇头）不，这不是我要的未来。但是让如意真这小人控制傲来国，我又怎能甘心？

    神秘人：自古至今，许多规律循环往复，即便时代变化，也同样不会改变其本质。比如说“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你也是未能尽得人心才会导致失败，那如意真醉心于权谋，依赖外强，同样忽略了人心，他难以长久。你与其浪费心力在未来一目了然的事情上，不如收敛心性，在宇宙中寻找玉虚之道。

    悟空：可是……可是玉虚之道到底怎么找？难道真要去问“天机”吗？

    神秘人：（大笑）哈哈哈，“天机”也不是什么都能帮你。不过有个暂时的目标也是好的，寻找“天机”胜过回傲来星系胡闹。只不过，寻找“天机”之路复杂多险，以你性格上的缺陷与被炼妖空间吸取能量后剩下的本领，还不足以完成这段旅程。好在我已经看到你的未来，你注定会遇到该遇见的人、走完该走的路，在那段路途的尽头，“天机”会等待着你。

    悟空：你说的话太玄了。我需要的，不过是离开这鬼地方的方向，你却给我指了一条离开以后的道路。就如同我问你如何生存，你却告诉我生存之后怎么发展。我如果连活都活不下去，又何谈发展？

    神秘人：你如果能看到发展的方向，还怕领悟不到生存之道吗？如果只惦记生存，却忘记了初心，你就会止步不前，最终迷失了自我！你想离开这里吗？其实不用问我，问你的心，而不是被自己感觉到的表象所迷惑！希望我们能早日再见，祝你好运！

    “运”字余音在耳，周围所有光芒骤然间全部飞向那神秘人，最终连人带光全部消逝无迹，悟空重新陷入无边黑暗之中。

    神秘人留下莫名其妙的指示，便不负责任地遁走，悟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感到心中充满希望，虽然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回想着神秘人最后的赠言，他忽然盘膝而坐，闭上双眼，让自己完全陷入貌似冥想的状态。

    实际上，悟空不是在打坐悟道，而是在用心感知周围的环境。所有的黑暗、远处的火焰，在悟空脑海中化作无数气息，而他正是身处在各种气息混合组成的世界。

    一旦所见、所闻、所嗅、所触、所尝，全部变为以心灵感受的气息，那貌似相同的黑暗就发生了一些不协调。虽然开始悟空感受到的都是相同气息，但细细体会，悟空便发现其中有少许薄弱之处，如果不是用心体会，根本就无法发现。

    于是，猛地睁眼的悟空，紧握金箍棒，用尽全力打向那薄弱处，漆黑世界顿时出现一丝光亮。悟空立即化为飞虫，向着那正企图复原的光亮处急飞而去，在缺口重新凝聚之前，终于飞出了空间。

    才冲出空间的刹那，饥饿、口渴、疲惫乃至如厕这些刚才消失的生理机能，竟然在同一时间恢复。悟空刚刚落地，还顾不上查看周围环境，便不顾一切开始“方便”。当他“方便”完毕，才注意到自己身处一片大草原之上。

    站起身的悟空，坚持走了几米远，终究因为力不从心、饥渴难耐、双腿发软而倒地。一般来说，像悟空这样的超级战士，就算一周不吃不喝，也不会如此弱不禁风。

    “我到底怎么了？”怀着这样的疑问，悟空渐渐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昏迷……

    “悟空，悟空！”随着声声呼唤，感觉力气已然恢复的悟空猛地起身，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他心目中的一个仇人——杨戬。

    坐起的悟空立即本能一拳打去，端坐状态的杨戬随手以拳相迎，两人双拳相触，各不相让。在相抗中，两人周边气流急速运动，双方都把来自敌手的劲道向外引泄。最终的结果是，悟空身下的床与杨戬坐着的凳子全部粉碎，但悟空身体依然漂浮在空中，杨戬则是以马步状态继续保持坐姿。

    随着哮天犬的厉声犬吠，两人缓缓收劲回拳，正常站起。杨戬微笑说：“看起来，至少你的武功已经恢复了，太好了！”

    悟空闷哼一声：“我不过饿了几天，不会这么脆弱！”

    杨戬摇摇头回应：“不，悟空，你可不是饿了几天！你在‘炼妖空间’已经不吃不喝呆了五百天，如果不是空间的神奇作用，你恐怕早就饿死渴死了！现在恭喜你，你终于成为‘炼妖空间’第一位成功的越狱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