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振翊和姜氏的期盼中,张老夫人的回信总算来了。
张老夫人在信中说,天下好男子多的是,既然崔可茵不喜欢郭柏南,不还有赵柏南,钱柏南吗?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崔振翊连看了三遍,无奈长叹,道:“娘太宠溺可茵了。”
就连在婚事上,也不愿意她有一点点不合心意的地方。
姜氏安慰他道:“可茵有三弟三弟媳在天之灵保佑,会有好的婆家的。相公不用太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崔振翊又长长叹了口气,道:“好在晋王妃的人选差不多定下来了,要不然……如果不幸被挑中……我可怎么向娘交待?”
若是太后真心帮晋王挑一门好亲,以崔家的声望,被选中应该不难吧?若真有那一天,他唯有以死向母亲谢罪了。
姜氏觉得丈夫太杞人忧天,道:“满京城的官员那么多,怎么就挑中我们家可茵了呢?可茵刚来京城,又没有出去走动。相公想提太多了。”
崔可茵除了在杨老夫人的寿筵上露过脸,可没有出去走动,天天在花月轩抚琴练字,要不就摆棋局,或是自己跟自己下棋。
姜氏都觉得心疼,安安静静的,连个闺蜜都没有。
“好在有红豆做的可口点心。”想到这个,总算有点宽慰,好歹喜欢美味吃食。
崔振翊关心的不是这个,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道:“怎么可能,定兴侯父子可是闹得满城风雨。”
为此他家的门槛都差点让求亲的人家踏破了。
姜氏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抿着嘴笑了起来,道:“若说这个,更好。可茵不是有三局两胜的誓言吗?晋王求娶,先赢了我们可茵再说。”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姜氏眼睛亮亮的,道:“若是太后问起可茵的婚事,相公就这么说。”
“瞎胡闹!”崔振翊一声断喝,打断了姜氏的臆想,道:“天家岂会与你讲条件?你是嫌死得不够快么?”
姜氏的笑容在唇边凝固,可不是么,太后一道懿旨下来,可茵不嫁也得嫁了。
夫妻俩坐困愁城,晚饭也没心情吃。
崔可茵哪里想到两人因为臆想,愁成这样呢,看看天色黑了下来,丫鬟们已掌了灯,过春山居这边看看出了什么事。刚转过曲折回廊便听得内里崔振翊道:“不行,伦哥儿自小被你姐姐宠坏了,不是良配……”
在院子里候着的丫鬟们见她来了,齐齐屈膝行礼。
崔振翊和姜氏忙打住了话头。姜氏更是掩饰般迎了出来,道:“可茵来了。”让丫鬟们:“摆膳吧。”
祖母的支持崔可茵的意料之中。见信中说上次送去的土仪收到了,畹豆黄吃着还好,就是甜食不敢多吃,崔可茵让人去做畹豆黄的点心铺子吕记糕点铺定些少放糖霜的畹豆黄,试过觉得除了不怎么甜之外其他还好,加上红豆做的粽子,派人快马加鞭给张老夫人送去。
临近端午节,各家各府都在送节礼收节礼。
顺天府将在北海举办龙舟赛。
京城有好几年没有举办过龙舟赛了。
崔可茵接到好几张贴子,邀她一起看龙舟赛,连姚六小姐也送来一张。
崔可茵不想去,道:“怪热的,人又多,闹哄哄的,没意思。”
丫鬟们想去,可是崔可茵都说了不去,她们也只好收拾心情,准备过节。
姚侍郎的夫人突然来拜访姜氏。
两家从没来往,姜氏十分不解地在垂花门迎她。两人在屏退丫鬟,宴息室谈了一个时辰。她走后,姜氏来花月轩,道:“姚六小姐定了一个竹棚,可以安安稳稳看赛龙舟,你怎么不去呢?”
她神色疲惫。
崔可茵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姜氏忙道:“你安安心心去看赛龙舟,你大哥端午节休学一天,我让他陪你去。”
姚夫人说王哲前几天给她们家送了几个粽子的节礼。
谁不知道王哲贪得无厌,又有进无出?几个粽子虽然不值什么钱,他总得成百上千倍收回去的。
这几天她一直提心吊胆的,特地来问他可给崔家送礼,又说两人共同观看赛龙舟太过惹人注目,不如让两个孩子去,小孩子们来往,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姚侍郎在工部,掌管工程建设,有油水呢。看来,王哲先对他下手了。接下来呢?崔振翊是不是也逃不过这一天?
又想崔振翊这几天长吁短叹的,只是担心崔可茵的婚事,夜里在床上像煎饼子似的翻到三更天,她的心情更沉重了。
没一件事让人省心啊。
崔可茵默默想了一会儿,道:“好,我去。只是不用大哥护送,他难得放一天假,让他和同窗们去玩一天吧。”
“那怎么行?”姜氏道:“总得送你到北海,再去接你回来。”
崔可茵想着人山人海的地方,谁知道会不会遇到李江,他会不会发疯?到时自己不方便露面,绿莹又压制不住,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伤他,还真得有大哥在身边,也就答应了。
到了五月初五那天,一大早姚六小姐便来接崔可茵,又去拜见姜氏。
姜氏送了一块玉佩给她做见面礼,和她说了几句话。
北海临近湖边搭了一排长长的竹棚,又用竹子隔成一小间一小间,每间大概容纳四五人。
她们去得早,还能畅通无阻进了定下的竹棚坐下喝茶。
不过巳时初,外面人声鼎沸,又有人大声喝道让闲人回避,一时间大人喊小儿哭,乱成一团。
崔可茵站在靠路的窗边往外看,明晃晃的太阳底下到处是人,黄土路上挤得水泄不通,几个身着侍卫服饰的人拿着鞭子不停赶人,有卖糖葫芦的小贩逃避不及,摊子被踢翻在地。
姚六小姐也凑过来看,皱眉道:“定兴侯府又在欺负人了。”
果然,一刻钟后,身着大红撒金褙子的李秀秀在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走向竹棚。
崔可茵蹙了蹙眉。
“也不知是仗了谁的势,这样横行霸道。”姚六小姐嘀咕。
崔可茵没说话。
姚六小姐便低下头,道:“可茵妹妹,我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你可别见怪。”
那天在寿筵上并不觉得她是直性子的人。崔可茵道:“不会。”又解释:“我只是不习惯议论别人,你说得很对。”
姚六小姐便笑了,道:“所以我娘说让我多跟你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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