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苇通过地下水道遁走,不一会儿便出了大景城,进入附近的河流。他并不急着远遁,而是躺在河底休息,隔着水层抬眼望天。
没过多久,许多流光呼啸着从头顶飞过,看那方向,是往葫芦山去了。
“还好,这些家伙在人间只有炼虚修为!”石苇暗呼侥幸,他见过杨苏的真正实力,至今心有余悸,从此再不敢将仙人放进百梦园了。
不过,炼虚修为也够恐怖的。石苇数了数,自己这么一逃,仅荡叶湖方向就引来二十七位仙人,这样的实力,已经足够将九州的宗门全部犁上一遍了。
石苇不敢轻举妄动,在水中藏匿了许久,算算几个媳妇儿应该已逃出这片山域,进入了龙椎,这才继续逐水而行,缓缓流入荡叶湖。
荡叶湖方圆不过百里,四周皆是茂密的树林。此时,林间的树木已被毁得七七八八,仙人们三五成群,正在联手攻击一些法阵,山石、木屑纷落如雨,不时砸入湖水中。
见那些仙人吃力的模样,石苇暗暗咋舌,对长歌佩服得五体投地。
作为一位阵法大师,长歌不仅精通水属性阵法,对其他阵法也甚为精通。她可以依照五行生克的法则,沿湖布下数十个连环阵法,互为犄角,生生不息。
仙人们每破掉一个法阵,都不得不承受周遭所有法阵的灵压,处境异常艰难。但相对的,每破掉一个法阵,压力也会相应减轻一分,因此,长歌并未布置杀阵,而是清一色的困阵,旨在消磨意志,拖延时间。
石苇畅想着自己将来也能有这样的成就,傻愣愣地看了半晌,才想起正事。他于是用心感知水的流向,摸索半天,终于在湖底的泥沙中寻到了一块巴掌大的阵盘。
这块阵盘仿佛一块顽石,没有灵气外泄,上面篆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怪符文,令人看着头大。
石苇不再迟疑,暗运真力,一把将阵盘捏碎,顿时有璀璨的星光自其中散出,有如银河坠地,转眼扩散开去岸上,众仙已经合力破掉了大半法阵,法力皆损耗不少,耐性也快磨光了。在诸多阵法中,困阵最为棘手,就好比举起棍子去打棉花,往往事倍功半。
这个时候,杀阵来了。
璀璨的星光陡然现于湖底,扩散到虚空中。每隔一段,便有一个细小的光点滞留原处,继而疾速胀大,再次散播出星光。仅过了片刻,星光便洒满整个湖面,仿佛遥远的天穹坠落人间,美不胜收。
刷——一颗星星越众而出,携带着细微的风声,斜冲而下,半路上,渐渐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轰然砸落。
“是九曜星杀阵,快躲开!”
一名仙人一跃而起,身体倒射出丈许,手中仙剑随即一点,轻轻磕在火球上。
只听“砰”的一声,剑身弯曲成诡异的角度,那仙人被震出十数丈远,险险停在空中。
下一刻,更多的星星纷落而下,初始美丽夺目,而后化作骇人的火球,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火球数量极多,再无可以闪转的余地,众仙只好开启护体灵光,祭出各类法宝硬抗。一时间,天地之间尽是猛烈的殉爆,火球砸落之处,水汽蒸腾消散,草木化为灰烬,就连坚硬的山石也崩塌碎裂,化作零散的砂砾。
“我滴祖奶奶呀!”
石苇在水中飞快逃窜,直到躲进长歌指定的一小片区域,才未受到火球波及,饶是如此,水中翻滚的热浪也吓得他心惊胆颤。待火球落尽,空中的星光再次汇聚闪耀,石苇连忙跳起来,迅速逃向另一个方向。
长歌曾对石苇讲过,九曜星杀阵是以星光为引,分别模仿金、木、水、火、土、羲和、望舒、计都、罗睺等九曜之相而成,阵分九层,每层一杀,犀利无比。照石苇猜度,刚刚第一层的火曜之相已如此厉害,若经历九层杀阵,真不知有多少仙人能全身而退。
一般情况下,阵法师在施展九曜星杀阵的时候,会在四周布置一些困阵或幻阵,防止敌人逃走。但石苇还要让这些仙人去摧毁天梯,不打算将他们赶尽杀绝,因此,长歌不但未设施辅助阵法,每层杀阵的威力也减轻了不少。
群星再闪,现出羲和之相。只见金光曜天,有如烈日降临大地,所有仙人的行动都慢了下来。只见人人举步维艰,法宝纷纷拿捏不住,掉落在地上,深深嵌入泥土中紧接着,空中星斗攒动,排列成计都之相。滚滚煞气从天而降,顷刻将所有的仙人缠绕其中,护体灵光被腐蚀得千疮百孔,几近崩溃的边缘最后一层杀阵是水曜之相,无数冰刃水剑从天而降,虽仍声势骇人,威力却不敢恭维。
“水属性功法未必最弱!”
石苇决定捍卫水的尊严,心念一动,荡叶湖中立即卷起滔天的巨浪。紧接着,巨大的风旋在空中形成,风、水呼应,乾元烈水阵转眼形成,击向那些仙人。然而荡叶湖太小,没有多少水灵气可以调用,乾元烈水阵卖相不错,实际的杀伤力却不怎么样,对于那些仙人更不值一提。
当星光散去,尘埃落定,众仙遍体鳞伤,凄惨无比,但真正被杀死的只有一人,大概是长歌放水的结果。
就在此时,北方传来一连串破空之声,数十道流光飞射而至,落在荡叶湖边。
“诸位道友,长歌师妹阵法造诣尚浅,还望多加指教!”领头的青年拱了恭候,微笑说道。
“南菱!”
石苇的怒火一下冲上了脑门,理智的方向瞬间崩塌。他两手掐定法决,便要唤出九寒通明剑,刚要冲上去拼命,衣领却被人死死拽住。
石苇吓了一大跳,连忙回头,看见的却是小曼和李无常。
老李也就罢了,小曼的出现却令石苇措手不及,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原本的计划全都想不起来了。
“老棺材,我只身犯险也就罢了,你怎么还把我妹妹带来陪绑?她这等修为,不是白白送死吗?”石苇没处撒气,只好埋怨李无常。
“此事不怪老李,是我自作主张,要来帮你的!”小曼面色肃然,拽住石苇的手又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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