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开了不少录像厅,年轻人书也不念了,天天泡在录像厅里,听说那些录像厅里放的都是海外传进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录像,那些年轻人学着里面聚众斗殴、抢劫,还自以为很了不起……”杨祖亭嫉恶如仇,谈到那些社会青年,双目怒瞪,看起来有些吓人,“小刘那时候也承受了很多压力,有不少人说她招商引资,把外面的糟粕也给引进来了,不是带着长福县致富,而是来祸害长福县的……”
“这怎么能怪刘书记……”苏华年的脸色很不好看。
“苏老先生,我们也不是针对你,我说话直,有什么不中听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杨祖亭笑道,“我是绝对支持招商引资这件事的,如果不是你们,我们长福县就没有今天。”
“您别这么说。”苏华年的性格谦冲,最受不得别人夸奖,“刘书记是真心为长福县做事的,那些人这么说她实在是过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长福县发展得这么好,有些风言风语也正常,好在小刘能够顶得住。”杨祖亭心里也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外面那些议论那么多,无论是市里的陈开进,还是省里的赵兰舟,甚至是再上头的人都始终坚定地支持她。
“其实这种事在那里都一样,我们那里的年轻人也喜欢泡在录像厅、桌球馆里。”苏运平为刘好好抱不平,“年轻人嘛,有的是气力,总是想要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宣泄一下过剩的精神,可以理解,治安案件多了,该抓的就抓,怎么能怪到招商引资上来?难道让老百姓吃饱还不对了?”
“什么叫作宣泄过剩精力可以理解?那是违法犯罪,我们年轻的时候可不这样。”杨祖亭虎目一瞪。
苏运平吓了一跳,嬉笑道,“老爷子,您年轻时在打仗吧?那种宣泄方式可比他们这种小打小闹高级多了。”
“运平!”苏华年呵斥道,对杨祖亭真诚地说,“老先生,犬子口不择言,您见谅。”
杨祖亭这回倒是不生气,笑着摆了摆手,“这么说倒是也有道理,我还真看不上这些小年轻犯浑。当时我也说要把这些录像厅全部关停,查到一个抓一个,杀一儆百,关到他们怕为之。但是小刘也和小苏先生说的一样,说也要给这些年轻人一点消遣娱乐的空间,压抑得太厉害,容易出问题,还是允许这些录像厅继续存在。但是她对这些录像厅有两个要求,一是绝对不允许十八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入内,二是不允许在录像厅里进行违法犯罪的活动,三不五时地就让公安局去突击检查,逮到违反规定的,坚决关押罚钱,谁说情都没用。”
苏华年一下子就想到香江片里“警察临检”的画面,不由得有些好奇,“公安局不会和那些录像厅勾结在一起吗?”
“这不是还有我们吗?”杨祖亭自信地说,“抓那些社会渣滓是公安局的事,但如果公安局出了和那些人勾结的败类,那就是我们的事了。”
“你们是?”苏华年很好奇,这个老者看上去也有七十了吧,照理说,应该退休了才对,他们能做什么?
“长福县督导组。”杨祖亭回答得铿锵有力。
“我听说过。”苏运平连连点头,向苏华年解释道,“有些类似于廉政公署,专门监督本县干部的不法行为……”
“胡说,我们才不学那洋玩意儿,这是小刘自己的想法。”杨祖亭又一瞪眼。
苏运平被他一瞪,又不敢说话了,暗暗腹诽,这老先生还真是暴脾气,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明明就是刘好好自己曾经和他说过,这是借鉴廉政公署的模式,到了杨祖亭这里倒成了她自己的想法,未免也太推崇刘好好了吧?
“杨老先生,如果是刘书记自己犯了错呢?你们管不管?”苏运平故意刺了他一下。
“当然管,我们没有权力对她采取措施,但是可以向上级部门举报她,绝对不姑息。”杨祖亭义正言辞地说。
那大义凛然的模样看得苏运平无话可说,苏华年瞪了他一眼,这个儿子还是太嫩了,这位杨祖亭一口一个“小刘”,显然地位要远胜于刘好好,这样的人很讲原则,愿意为刘好好办实事,但绝不会为她谋私利。
刘好好肯用他,足见其魄力,也说明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我听刘书记说过督导组的事,但是你们督导组成立以来,真抓过什么人吗?”苏运平好奇地问。
“当然,单是去年一年就给了八十九个人纪律处分,把三十一个贪污渎职的送到牢里去了,你说我有没有抓过人?”杨祖亭哼了一声,威势十足。
苏运平暗暗咂舌,“这全县才多少干部啊,就被你们抓了这么多个,岂不是都给抓光了,还有人干工作吗?不是有句话叫水至清则无鱼吗?”
“什么水至清则无鱼,都是那些贪官为自己辩护的胡话。”杨祖亭不屑,“只有廉政才能高效,杜绝吃拿卡要的歪风邪气,也能净化投资环境,你们才会愿意继续留下来投资,也才会吸引更多的人来长福开发区。”
“只有廉政才能高效,这话倒是不错。”苏华年点点头。
“这可不是我说的,”杨祖亭大笑,“这是刘好好发表在求真杂志上的文章中的原话,我也是深以为然啊。”
哟,连刘好好文章里的原话都烂熟于心,信口拈来,简直是把刘好好当成偶像一般崇拜嘛,苏运平在心里觉得好笑,这个杨祖亭分明就是刘好好的人,他才不信如果刘好好真有问题,他会去举报她。
“喏,你们看,”杨祖亭指着体育场上陆陆续续亮起来的灯光,“夜市出来了。”
“好热闹!”苏华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赞叹不已,他第一次回国的时候,长福县城萧条荒凉,到了晚上路上只有几盏惨白的路灯,街面上更是一个行人也没有,难以想象那时候距现在不过短短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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