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县是陈国西南边陲重镇,也是沙江上唯一一个以沙江作名字的城。
连绵山脉至此中断,沙江至此一泻千里。如果这是一幅画卷,崇山峻岭的篇章至此结束,接下来是江河磅礴、稻田万里的鱼米之章,沙县就如同一颗小而坚硬的钉子,替代了休止符的作用,被钉在了这卷画幅的中间。
隔沙江,可以望到对岸蔡国城邑,江上偶有舟舸往来,不过两岸港口都能看到艨艟十数艘,想来两国关系紧张,都已开始磨刀擦枪,只待一战了。
但沙县城中居民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战争阴云的笼罩,仍然是一派欢天喜地的气氛。
城中居房、坊市,规规整整,街上居民往来,什么样的人都有。众公子哥们进了城后,自觉下了马,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了传说中的“醉不归”酒楼。
这栋楼外表看也平平无奇,走到门口,自有小二迎上来:
“各位公子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众公子笑着道:“都是老食客了,还说这客套话干嘛,给爷们上座备好,把马牵去喂好就行。”
小二连连点头,喊人来把十几匹马牵到马房,待牵到徐文山的牛时,却愣住了。
他也不知徐文山是什么来头,看着众位公子道:“这位是?……”
众公子笑了,打起趣来:“愣着干嘛?把这位老兄的‘马车’也牵进去啊?”
“傻站着干嘛?没见过骏马?”
小二摸着头,满腹狐疑地牵过牛车,徐文山正色道:“牛车里还有东西,看紧点,不许叫人摸走了,把我这牛好好喂,要是饿瘦了须要找你麻烦。”
那小二唯唯诺诺地走了,看众人不在,偷偷掀开一点毡子一看,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不过是个皮货贩子!”顿时对徐文山分外鄙夷。
进了酒楼,许京和其他几个人一口气点了二十几个菜,几乎要把酒楼里所有菜都给点遍了,又叫上了几坛美酒。
等上菜后,几人早都饿绿了,也不顾及身份,风卷残云般把菜都吃没了。
这酒楼的饭菜虽然也就是家常菜的水准,但也令徐文山非常开心。鹿鹤沟没有辣椒,没有孜然,没有味精,没有面条,没有玉米,没有土豆,甚至连盐都不多。此时居然能吃到家常菜水准的食物,已经很令人感动了。
吃了一阵后,向杰忽然道:“老徐,你不是说三十坛都不会倒吗?要不要露两手?”
徐文山吃得高兴,听了这话,一抹嘴,道:“来啊!”
众人齐声叫好,一叠声催小二上来。还是那个小二,上来后躬身道:“各位公子有何吩咐?”
“这位你有所不知,是酒中豪杰,他说你们店的‘三杯倒’是徒有虚名,他喝上三十坛都不会醉,你给他拿三十坛来,看看他会不会醉?”
小二没摸准这些公子的态度,搓着手道:“这……”
徐文山拍了拍他道:“你们这儿是不是真的‘三碗不醉,酒肉免费’?我若喝了三杯还不醉,是不是桌上酒菜都不要钱?”
小二道:“这个自然,我们招牌打出去,就说话算话。”
徐文山拍拍他的肩膀,道:“那你先去拿三坛来。”
小二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许京,许京一挥手道:“你去拿啊,千万别心疼这老兄,最好多拿几坛,免得他不高兴!”
小二看了看几个公子脸上略带讥讽的表情,心里猜测这皮货贩子大概只是丑角一类的人物,心下了然,便当真抬了三坛酒上来。
“这便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三碗倒。要是你三碗不倒,这桌就免费了。”
徐文山拍开酒坛的封口,嗅了嗅这酒,也不过是类似于清酒那种粮食发酵酒,还没进化到蒸馏酒的地步。心中若有所想,微微一笑,道:“这酒别说三坛,三十坛也喝得。”
小二冷笑着,把一海碗往桌上“啪”地一放,道:“先喝三碗再说!”
这些公子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看到徐文山终于跟这家店擦出了火花,都拍手叫好起来,恨不得撺掇两人打上一架。
徐文山一开始还觉得,“三碗倒”这口气太大,但是此时一看酒碗,才知道别有玄机,这海碗大得跟脸盆一样,一碗怕是能装下一坛,寻常人还真难有这种酒量。
不过他是寻常人吗?他不可能是。
徐文山倒了一满碗,双手捧起酒碗,“敦敦敦”就往嘴里灌,仔细一看,一滴酒都没漏出来。
“好!一碗!”公子哥们齐声叫好。
徐文山带着微笑看了看小二,又给自己碗里倒下一满碗,捧起碗如法炮制,又灌下去一碗。
“好!两碗!”
此时小二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
“三碗!”
“嗝。”
随着公子哥们的叫好,三碗酒下肚,徐文山打出个酒嗝,仍好端端地站着,两腿稳稳的,一点没发软。
小二使劲推搡了徐文山两下,一点都推不动,顿时沮丧起来。要是这桌菜没算钱,老板时候肯定要撒气在自己身上。
酒楼的老板本在暗中悄悄观察,此时徐文山已经三碗下肚,再也按捺不住,闻声出来了,朝众位公子鞠了一躬,道:“众公子真是神通广大,不知哪里找来的奇人异士,居然真能喝下小店的三碗酒。”
这一记马屁轻轻把高帽子戴在了公子哥们头上,真正喝酒的徐文山却成了丑角,听得徐文山牙根都酸了,众公子哥们却挺受用。
“老板,你讲的‘三碗不醉,酒肉免费’,还算不算数?”
“算数,当然算数。只是我们得看看这位爷是不是真的没醉,还是在强撑。”老板躬身道。
也不怪这老板这次冒着得罪公子哥们的风险,也想尽力收到账。这回十几个人,吃了一桌子的菜,若是真的免费,酒楼可亏大了。
旁边鹿泽化妆成的农村野少年凑近徐文山的耳朵,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道:“酒虫饮酒,可炼妖力。”
徐文山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转身又道:“也不用麻烦你试了,你把你们酒楼里所有酒都拿出来,什么时候我喝醉了,我就请客,把这桌上菜全结账了。”
许京听说他要结账,她本打算自己请的,顿时有些局促,道:“徐兄,这不妥吧?”
徐文山一挥手,道:“别不好意思。我说的是我若喝醉了,我就结账,我要怎么都喝不醉,那包括这些饭菜、酒水,我就一分不给,如何?”
酒楼老板冷笑一声,道:“这是在赌酒咯?”
“没错,就是赌,你赌是不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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