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宫,八层楼。
昭明阁。
巨大殿堂之中了,气氛有些冷寂,周围长廊倒是进进出出的脚步声的密集的很。
“蔡公,距离登基大典,已不足数日了,整个流程,可有纰漏?”
胡昭再一次梳理了登基大典了流程,这是面对全天下的一次登基典礼,也是代表大明朝的面子,不到他不紧张。
改朝换代,在很读书人眼中,不管怎么做,都是乱臣贼子而已,外面非议之声肯定是压不住的。
但是他们能做的是把礼数最好,按照礼制,尽可能的不给别人攻击的缝隙。
“问题不大!”
蔡邕捏捏鼻梁,这几天他可是忙坏了,毕竟登基大典而言,负责的是礼部,礼部是他执掌的,很多事情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会让他们再三检查,不给他们任何犯错了机会!”蔡邕继续说道:“大明要取代汉室江山,就要给人一个的煌煌大日一般的朝廷!”
“嗯!”
胡昭点头:“当今天下,仍为汉室,放眼天下诸侯,皆为大汉诸侯了,我们大明要建立新朝,要建立一个新的天下,虽有逾越之举,但是为天下百姓福祉,当万死不辞,若有罪名,当我们臣子担下来,决不能给他们攻击大王的任何机会!”
“这恐怕挡不住!”
戏志才也坐在旁边,他笑了笑,有些苦笑,道:“咱们大王这么张扬,怎么可能不被攻击呢,我认为,能让大明朝不被攻击,就已经是万幸了!”
“此言有道理!”
黄忠也笑了笑,道:“大王此人,本就名声狼藉,天下畏惧如虎狼,在那些读书人的眼中,哪哪都是的错,一旦登基,必然引得天下士林读书人的攻击,读书人可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的!”
“我们把明国境内的舆论掌控好就行了,至于外面,暂时来说,我们还管不了!”秦颂低沉的说道。
“报纸那些渠道,我们都已经打招呼了,虽不说吹捧大王,但是任何对大王不好的舆论,都会压下去!”刘劲冷声的说道:“大王登基,乃是为乱世所逼,谁敢在这时候逆风而行,那就休怪我们明国不和他们讲道理!”
“无需愤怒!”
蔡邕平静的说道:“这一关,大王始终要过了的,天子岂这么容易担当,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大明立朝,朝堂运转,半分不能乱!”
“嗯!”
众人点头。
……………………
会议又商量了一下关于登基的事情,比如军方那边的配合等等的,登基为帝,并非小事,哪怕鸡毛蒜皮的事情,他们都要放在昭明阁讨论半天,务必要做的最好,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会议之后,众人各自散去,留下胡昭和蔡邕对坐在会议桌的左右。
他们留下来,说一会悄悄话。
胡昭给了一个眼神,做会议记录的人都撤出去了,然后把门给悄无声息的带上,他才开口:“后宫之制,你可有想法?”
“延续旧制?”
蔡邕眯眼。
“不要想了!”胡昭道:“大王第一个要动了,肯定是后制!”
“他敢?”
蔡邕瞪眼。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胡昭道:“在大王哪里,他把朝堂和牧家分的清楚,他肯定不愿意让我插手后宫制度!”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从他先发制人,拿下了宗正寺,我们就失去对后宫指手画脚的机会了,他肯定不会让旧制延续下来了!”
“独立独行!”蔡邕有些的无奈的说道:“这才是真正的牧龙图,看似温顺的表面,把天下人都骗了不少了!”
“这一点,我早就想明白了!”
胡昭摊摊手,说道:“大王本来就是这个性格,若非他有这等魄力,有如何能成就大事,昔日先王尚在,还能压住他,先王不在了,他爆发本性,放眼天下,再没有人能压得住他了,恐怕你这个岳父,也没有太多约束力了,他想要做什么,我们大多都只能应!”
“这也算是他的本事!”蔡邕看了一眼胡昭,胡昭这些年位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可日子也不好过了,侍奉如同牧景这样任性的君王,那得多劳心劳力啊,当然,牧景走到今日,任性两个字,有些过分了:“他虽独立独行,却在自己制定的规则之中做事情,从来不会逾越自己制定的规矩,他可以利用规矩,我们也可以!”
“也就是斗心眼?”
胡昭听出来了,他笑了笑,对蔡邕说道:“蔡老,不是我小看你,要论斗心眼,你可不一定是你女婿的对手啊!”
“那也不能让他随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
蔡邕有些愤然的说道:“我们这些老家伙在为他的登基大典劳心劳力,他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我又不瞎!”
胡昭淡然的道:“他的机会把握的很好,就算我们知道他要在为新政做准备,我们也没有精力去阻止他,说到底,他比我们放得开,登基大典成不成功,他根本无所谓,但是我们可做不到,所以就算明知道他要趁着这样的机会,笼络新政党羽,我们也无能为力啊!”
“那只能由着他了?”蔡邕道:“你可别小看他,他做事情可凶狠着,出手向来不留情,一旦让他有了足够底气,新政就再没有人挡得住了!”
蔡邕对新政也挺复杂了,好不好他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新政和旧制之间的交替,必须有一场龙争虎斗。
不管是自己,胡昭,都会身不由己的被卷进去。
躲都躲不开。
“根据下里面传回来的消息,农部工部的尚书,基本上都已经被他拿下了,另外他今天还约了教育司主事,也就是你麾下第一大将,士燮!”
胡昭平静的说道:“早晚都挡不住了,他要闹,得给他闹一下才行,他可以推动,但是新政最后能不能落实,就看他有没有能力过得了我这一关!”
他的优势不在这里,不需要在这里和牧景过招,想要和牧景过招,最后还是以地方为战场,才是最好的选择。
百姓过得好不好,是新政旧制之争的一个标准。
不管是牧景,还是胡昭,做这样的事情,出发点都是为了天下百姓,这一点,蔡邕是不会有任何怀疑的。
“我怕最后把我们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大好局面,直接崩散掉了!”蔡邕有些担心:“他走的太快了,地方会乱的!”
“若是一个教训,也值得!”胡昭铁石心肠的说道:“蔡公,你对他太严格了,说起来,他还不到而立之年,他的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他是可以被允许犯错的,只有犯错了,才会有一个更好的明君!”
“你倒是心狠啊!”
蔡邕第一次对胡昭刮目相看,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袁逢袁隗王允这些人可以位列朝堂公卿,自己却被赶出朝堂多年,不是才具,不是城府,说到底,还是不够心狠,为天下苍生,为大局着想,他缺乏的可能就是这一点。
有时候想要做成一些事情,免不了要牺牲一些事情,可他学不会牺牲,所以他没办法成为朝堂之上的权臣。
“不说这些了,他要闹,让他去闹,我们做我们自己的,说会后宫制度!”胡昭道:“虽然我不打算和他在这方面争执,但是还是要给点意见的!”
“你不是想要给点意见,你是对选秀补充后宫,还没死心,百姓无子,不过只是绝嗣宗族而已,但是天子无子,终究是江山的后继无人,是没办法安人心了,你变着法子,想要他选秀,想要他补充后宫,想要他有所出!”
蔡邕何等眼神,岂能看不穿胡昭的谋算,只是他对这件事情,也不抱着太多的希望:“单纯是后制改动,我可以去争取,但是选秀,你别想了,我和昭姬商量过,不管昭姬还是幽姬,都劝谏过,但是他主意已定,不会继续选秀了!”
“那就算了!”胡昭不强求,有些事情强求的等于和牧景开战,在天下未能一统之前,他绝不会做这种自毁江山的事情,他想了想,说道:“那我举荐几个担任宗正寺的官吏!”
“控制宗正寺?”蔡邕眯眼,宗正寺在某种意义来说,归礼部节度的,他有资格也有能力插手。
“没有这想法!”
胡昭摇摇头:“只是天子收徒,朝廷不能无动于衷,这宗正寺是一个关键,宗正寺管辖皇族大小事情,昭明阁要是没有点影响力,那不太好!”
“行!”
这一点蔡邕倒是赞同他的:“相信牧四宝也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
“牧四宝不是,但是牧顺不一定!”
胡昭还是嘱咐蔡邕,道:“牧顺这人也很得到牧景的支持,在商界有牧钦支持,在军中还有牧鹰等牧氏大将支持,他肯定会进驻宗正寺的,他可是比牧四宝更加的激进一些的!”
“我有分寸!”蔡邕想了想,说道。
他们的谈话告一段落,不过蔡邕突然想到了胡昭刚才的话,加上今天牧景把教育司的士燮给约谈了,他忽然有些想法。
“在很早之前,大王对举荐制度就已经不是很满意了,他是不是想要趁着这样的机会,通过教育司,把举荐制度给废除掉啊?”
蔡邕的话一出,胡昭蓦然之间惊醒过来了。
“还是低估了大王的行动力了!”胡昭后知后觉的说道:“教育司,我怎么没想到了呢,吏部虽然负责天下官吏的考核,但是真正把持举荐制度的是礼部,他从礼部下手,如果拿下教育司,鸿胪司,哪里礼部大半壁江山,都在他手上了,从教育司出手,废掉举荐制度,然后让礼部扛锅,到时候蔡老就是有口难言,非得背这个的黑锅不成了,以你在天下士族的影响力,虽会惹起那些世家门阀的暴怒,但是也会让寒门士子的拥戴,带时候势均力敌,他再下场,直接定乾坤,举荐制度自然就保不住了,他想要实现科举制,也能顺利推动……”
“这厮都算计到老夫的头上来了!”
蔡邕暴怒。
“蔡老消消气!”胡昭苦涩的笑了笑:“咱们这些人,谁没有被他算计过啊,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老夫可是他的老泰山,他也好意思让老夫背锅!”蔡邕还是非常生气,要不是这个女婿是大王,他肯定狠狠的揍一顿了。
“他小胳膊小腿的,自然扛不住废掉举荐制度的压力,而且新皇登基,需要积累威望,不能损了他的英名,这时候,能扛得住了人,要么我,要么你,我都未必扛得住,在朝堂之中,我自能镇压四方,但是在士林,我根本没有多少话语权,所以你才是最好的人选,不管是再朝廷还是在士林,而且……”
胡昭的眼珠子迅速的转动起来了,思绪也转的飞快。
“而且什么?”
“而且他恐怕不是现在才开始算计你,而是一早就开始了,当初让你来弄教育,然后立国之时建立礼部,让你担任礼部,都是在为这个事情做打算吧!”
胡昭都不禁有些不寒而栗,牧景这也算的太精了一点了。
“你的意思是,他是铁了心,不会留下举荐制度了?”蔡邕现在不想着牧景算计自己的事情,而是牧景的决心。
“工部农部,都是给我们看了,所以他做的张扬,但是他约谈教育司的士燮,却去了鸿都门学,在加上他肯定早有准备,所以我们不可能知道他任何的谈话内容,我们坐在这里,都只是猜测而已!”
胡昭叹气,道:“这种种种所示,他应该是铁了心了,登基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废掉举荐制度!”
“可四百年来,为朝廷举荐人才,都是这样过来了,贸然改变,多大的动乱,他不知道啊?”蔡邕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不去评价举荐制度的好坏,但是落地生根四百年,何等的根深蒂固,这是等于把整个士林都埋葬了。
“我也在寻思,他就不怕自己乱起来了,外面的人打进来吗?”胡昭心中,牧景不是短视的人,事情可以做,但是必有万全之策。
“或许……”
胡昭猜测:“他是雷声大雨点小,就是为了让我们乱了阵脚,好做他想要做的事情,我们暂时不能乱的阵脚,晚上等士燮回来了,你和他聊聊,看看情况!”
“嗯!”
蔡邕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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