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县。
丁家。
近几日里,丁家上下,颇为忙碌。
丁家老夫人重病,导致丁家之人,俱都寝食不安,也都忙前忙后。而连带着府中的下人,侍女家丁等等,也比往常时候,听到了更多的主家吩咐。
这丁家大爷,是坎凌县的县令老爷,而他青年之时,正是有名的孝子,只因如今仕途正盛,才不能奉养母亲。
而这景秀县丁家的主事人,是丁家二爷,他也是孝子,尤其是每当大爷回来探亲之时,更是孝敬有加。
“胡老觉得如何?”
丁家二爷面貌消瘦,有着一抹山羊胡。
而那胡老,是顾县有名的老医师,正是他花了重金请来的,并且,为了请来胡老,他更是派人用马车前往顾县,接来了胡老。
这老者约有六十,精神面貌甚好,只是此刻,略带愁容,微微抚须,皱着眉头道:“老夫从未见过这般症状,适才也用了些方法,稍微尝试了一遍,依然没能看出什么。”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声,道:“不是老夫医术太差,着实是这种症状,世所罕见。不但老夫行医数十年未曾见过,便是在医书上,似乎也不曾记载……在医道典籍上,老夫也算博览群书,其中有些相似的症状,但细究之下,仍然不是。”
丁二爷闻言,微微一叹,神色复杂。
胡老微微拱手,道:“这一番马车接送,却接来了老夫这么个没见识的,真是枉费了丁老爷一片苦心。也罢,既是如此,这回诊金老夫也就只收六成了……”
丁二爷眼角抽搐了一下,终究没有多说,因为他早知这胡老的规矩,与其他大夫有所不同,当下只是微微偏头,吩咐道:“准备银子。”
那下人才刚刚退下,而就在这时,忽然又有一个家丁匆匆而来。
而这个家丁,让二爷也不禁有些重视,往前迎了两步。
因为这个家丁有些不同,他是从坎凌县过来的,也是丁家大爷的人。
“二爷。”
“怎么?”
“门口来了个人,自称神医,能治老夫人的病。”
“神医?”
丁二爷略感错愕,这方圆百里内,但凡有名的大夫,他都邀请过了,甚至方圆百里内有名的灵验神庙,也都拜过了,怎么还有个神医自己上门来了?
“什么神医?好大的口气……”胡老脸色微沉,道:“老夫行医数十年,也不敢自称神医,相识的老友们,也无人敢担当神医之名。这方圆数百里,但凡有名的大夫,老夫多是相识,不知他是哪位,竟然胆敢自称神医?”
说着,他看向丁二爷,说道:“这个世道,招摇撞骗之辈,向来不少,丁老爷可要小心谨慎才是。”
丁二爷微微点头,道:“这些时日来,丁某邀请来的也有,自行上门的也有,浑水摸鱼的也有,正如老先生所说。”
说到这里,丁二爷目光古怪,满是深意地看了眼前老者一眼。
胡老却没有看见他的眼神,只是看向那家丁,说道:“那人还报了来历么?”
家丁恭敬道:“回老先生,适才门房说了,那人并未报来历,只说是从东方而来,精通医术,听闻本府老夫人病症缠身,本着医者仁心,前来救治。”
胡老冷笑了声,道:“不过是没有来历的,多半也就是江湖骗子……他长什么模样?看起来可有博览群书之气态?可有比老夫年长,阅历深厚么?”
家丁面色古怪,低声道:“那是个少年人。”
胡老闻言,更是哈哈大笑,朝着丁二爷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一个少年人,字还没认全,医书怕也没读过三本,病人只怕也没治过两个,就敢自称神医,上门来招摇撞骗,莫不是要拿老夫人试手不成?”
丁二爷闻言,面色微变。
胡老笑着说道:“这样一个少年人,又自称从东而来,莫不是那个贫家少年,流浪至此,混口饭吃?你来说说,他长什么模样?”
家丁神色愈发古怪,道:“小人适才经过前院时,看见他穿着一件淡黄长衫,平平无奇,稍显残旧,还洗得发白了。”
胡老更是哈哈一笑,摇了摇头,这回却不说话了。
丁二爷脸色变了又变,才低声说道:“速速让他离开,但要记着,不能得罪了人。”
然而这家丁却面色更为怪异,他凑近前来,低声道:“二爷,小的见来人可不简单,赶不得的。”
丁二爷闻言,稍微一怔,道:“不过一个衣着残旧的贫家少年人,怎么就赶不得?”
家丁看了满面不屑的胡老一眼,再度压着声音,说道:“来的虽是个少年人,但他却是驾着马车来的。”
“马车?”
丁二爷微微皱眉。
马车对于常人而言,还是极为昂贵的。
一个贫家少年,能驾驭马车而来,便代表他并非真正贫穷。
那这个少年,真有本事?
“二爷。”
家丁说道:“那个少年驾的还不是平常马车,而是双驾马车,车厢华丽,而那拉车的两匹马,是小的生平仅见……尤其是左边一匹白马,足以堪称宝马,也就坎凌县苏家才有这等上好良马。”
丁家二爷神色阴晴不定。
他并不怀疑这个家丁说的话。
因为这个家丁跟随大哥已有多年,倍受大哥器重,堪称心腹,曾跟随着去过京城,见过世面。
双驾马车,在京城中,代表士子出行。
而在这些远离京城的地界,倒也没有管得太广,也有一些大族的掌权人,偶尔用双驾马车,甚至三驾马车。
但无论这个少年是何身份,可是有着这辆双驾马车,至少代表着此人绝非贫家少年。
医术是否高深,还是两说。
但是这样的人,倒也不好轻易得罪。
“就尝试一下罢。”
丁家二爷,吐出口气,道:“请他进来,看他能否治得了老夫人。”
说到这里,他心头却也是有些难言的沉闷,这些时日以来请了不知多少名医,俱都无果,如今其实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二爷,您这是……”胡老呆了一下。
“胡老,这个少年,是有马车来的,不是贫家少年,不如让他试试,兴许是真人不露相呢?”丁二爷道。
“马车?”
胡老怔了一下,又劝道:“二爷可要知道,这个世道,骗子也是懂得下血本的,说不得就是特地租了辆马车来瞒骗您的……您听他穿的破衣衫,显然是租了马车,没钱再去换一件了。”
丁家二爷稍显无奈,道:“所以今日还请您老在旁观看,若是他真有差错,您老也好指正,避免出现事端。”
胡老皱着眉头,顿时不语。
丁家二爷道:“若他真是出错,老夫人的性命,可是要您挽回的。”
顿了一下,丁家二爷才叹道:“诊金照八成给。”
胡老眼前一亮,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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