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稍加沉吟,坦言道:“两府某些相公,对子明有所误会,相信不久便能有所定论。”
文封不屑地笑了,不置可否地道:“难怪,直阁仕途失意,恐怕还不知道。”
李慕白老脸微赫,他并不忌讳仕途失意,却出自一个卫士之口,当此敏感时期,实令他难堪。好不容易忍了口气,有几分调侃地道:“难不成,朝廷要留下子明?”
文封毫不在意李慕白的玩笑,本着脸道:“更严重,非常严重的后果。”
李慕白亦是睿智之人,不然也入不了李易法眼,文封的三个字,让他一惊,脸色顿时大变,向屏风看了看,模糊感觉无人在近处,谨慎地低声道:“哪里来的消息?”
“此非直阁该问的”文封毫不客气,一口回绝李慕白。
李慕白愕然,知他并未进入李易亲信行列,很多机密无法预知。一阵失落后,想想也是,他并未真正让李易相信,更未曾真正投向李易,答应招募,也仅是好友关系,甚至是通过刘斐相识的关系。不然,李易也不会最后才向他袒露些许机密,而李易危难间,他尚且犹豫不定。
“难道朝廷真的要再动杀机?”他无奈摇了摇头,高宗皇帝时的岳飞,宁宗皇帝时的韩侂胄,祖宗法度一再被践踏,再杀李易,真的要失去士人信任。
“千真万确。”文封眼角余光,始终留意屏风四周,武人灵敏的听觉,时时关注屏风外的动静,稍有不对,他袖中短刀,绝对会第一时间斩杀不轨者。
李慕白脸色凝重,似乎有点明白文封来意。
“等李直阁一句话。”文封从旁边拎起不大的包裹,放在桌面上,目视李慕白不再言语。
坚锵的金属声,绝对是足色官银,估计在百两之上。
“子明的意思?”李慕白一问,在文封颔首认同后,却陷入矛盾中。
李易的意思很明显,要他做个抉择,点头则成为核心谋士,大家共赴患难,他却知朝廷举措,以让李易与他们彻底撕破脸,以李易隐忍坚韧、铁血杀伐的手段,一旦脱困将是龙入大海,再非大宋朝廷的臣子。
他又该怎么办,答应下来,将是叛臣贼子,或许被朝廷所灭,遗臭万年,累及家族。也可能会建功立业,成为新朝王公将相,惠及三代,青史留名。不答应很简单,文封代为传达的意思明了,一袋金银,全了相交的情谊,了了数日详谈甚得之情,从此陌路,也可能会成为对手。
他不禁问心自问,自己是甘于寂寞之人吗?空有一腔才华,要等到何时方能施展?或许永远没有施展的机会。
正当难以抉择之际,外面一阵喧闹声。
“都给我做好,临安府查办流民,做好了、做好了。”
李慕白怔了怔神,抬头看了看文封,露出了个苦笑,这群公人来的可真是时候。
文封面不改色地静静坐着,右手拿起杯子,浅浅饮酒,左手却以藏入袖中。
酒肆乱糟糟的,有公人的呵斥声,也有掌柜的陪衬声,临安府公人不是傻瓜,他们绝不敢在聚贤楼、云兮楼等名楼撒野,能去那的人,多半一个指头就能戳死他们。
瓦子里的三流小酒肆,来往无非是赌徒无赖,要么就是贩夫走卒,他们才有十足的力道,卖力点耍威风。
两名公人闪身进了小隔间,目光不善地盯着文封,他们是公饭的,虽平日里横行惯了,但作为京城的缉捕使臣,眼力劲还是有的,一看文封就不是好惹的。
“临安府驱逐流民出城,二位请出示具状。”一名头目模样的公人,眼力倒是贼,看李慕白淡定自若,隐隐有上位者气度,虽说达官贵人不会在此饮酒,但临安就是充满变态的地方,谁敢保证某人一时心血来潮,到下三流的酒肆放荡一次,当下不但怠慢,说话也客气几分。
“二位,在下不过一介书生,与友人在此小酌几杯,并非什么外乡流民,还望节级给个方便。”李慕白知文封绝无临安府的身份具状,不得不降低几分口气。
李慕白的客气,让头目有了几分底气,听口气并非达官贵人,更非世家子弟,应该是清流一脉的书生,脸色变的严肃几分,干咳两声,道:“官人也是读书人,应该知道上官之令难违,就不要让我等为难。”
老于世故的头目,瞥了眼文封,判定李慕白应是长居临安的读书人,对面这个人,满脸杀机,绝非善类,一份书生和一个凶悍之徒混在一起,绝对有事。
文封看看李慕白,又看看公人,神色有几分玩味,甚至还有几分挑衅味道。
头目看着文封模样,暗自戒备几分。
李慕白有些接的不妙,暗骂文封愚鲁,非常时期像是找茬,万一惹出点事,如何是好?急忙笑了笑,道:“二位,我家兄弟自乡下来,不知礼数,还望海涵。”
说着话,目光扫过包裹,神色稍加犹豫,伸手拉开拿出两锭官银,塞到头目手中,轻声道:“我家兄弟投奔与我,还望二位行个方便,些许银子,二人让兄弟们吃杯水酒。”
头目目光顿时直了,包裹显露一角,却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看手中官银足有十两,显然对方是有钱人。
既然对方是有钱人,又如此知趣,干嘛还要磨蹭,一个外乡亲戚而已,城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何必跟钱过不去。如今,时局艰难,米价昂贵,但官银仍然坚挺,不是铜钱所能比拟,很利索地把官银顺入袖子。
“既然是乡下来偷来的,那便不是逃荒流民,是不是?”头目会心地笑了,瞥了眼旁边的公人。
那公人见有官银,自能得到一份好处,舒心地笑道:“那是当然,那些流民连粥还要官府施舍,哪能进得了酒肆。”
“好了,多有打扰。”
“不敢。”
公人们离去后,酒肆又恢复了喧闹,李慕白松了口气,瞪着文封道:“队将,好大架子,好在我用了几钱银子,打发了他们。”
“用李直阁的钱,实在过意不去,待回归蜀川,自会给直阁补上。”文封目光流转,脸色越发不善。
(本章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48s 2.167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