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骏马嘶鸣,车辕作响,龙威镖局一干二十余人,走到城门口,给那守军几锭银子,那城门便轰隆隆地打开,放众人出行。
沧州城外,四野更是一片黑暗,只有数只乌鸦沙哑鸣叫而过,更添几分肃然的气氛。
众人点亮火把,小心而行,只见茫茫黑夜中,就是这队伍一片光亮。但见凛凛严凝雾气昏,
须臾四野难分路。
那些年轻镖师个个面露困意,寒风打在身上,不禁感到冰冷无比,心中对于柳明要深夜赶远路十分之不解,不过受雇于人,也说不得什么,只得期望那驿站快些赶到。
又是咬牙坚持,众人疲惫地走了一个时辰,有人指着远处的一片灯光兴奋道:“驿站到了!”
如同望梅止渴般,这一说,众人想到驿站那暖融融的火炉和舒适的屋子,便又生出无穷力道,三步并作两步,紧赶慢赶到了走到驿站前。
此时,那驿站大门紧闭,只有两名兵丁带着警惕地目光看着这一行队伍。
“来者何人?”兵丁喊道。
高武御住马,说道:“兵爷,我们是龙威镖局,因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特来求住一宿。”
“有州府的官文吗?”兵丁问道。
“没有……”
“那有驿券吗?”
“禀告官爷,这等东西,小的也没有。”
“没有?”那兵丁口气冷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以为这是寻常客栈?去去,找别的地方住宿去。”
高武滚鞍下马,上前一拱手道:“兵爷……这点不成敬意……”说着,又是送出两锭银子。
那兵丁看着两锭银子,眼睛一亮,但是又为难道,“小兄弟,不是我不通人情,你们若是就三五个人,看你们这黑灯瞎火的也怪可怜,我们就放你们进来了。可是,你们现在有三五十个人,上头查起来,占了官差急递的房间,我们实在不敢担待。
就在高武为难时,一旁的春娘突然对柳明说道:“柳相公,让我试试吧。”
柳明问道,“你有何法?”
春娘下马后,直接跑到那兵丁旁边,轻声耳语了几句,那兵丁立即神色一变,又多看了柳明几眼,立即将那驿站大门打开。
“行了行了,你们住进来吧。不过明日可要走人,别占了其他官差的空房。”那驿卒打着哈哈道。
“春娘,你是使了何法子,让那兵丁开门的?”一听能住驿站,柳远志乐道。
“那驿卒听口音原是我同乡,我向他求个情,卖个方便。”春娘回答道。
“不错,不错。”柳远志搓着手道,“看来,救你果然是不白救。儿啊,咱这次做好事,还是做得对的。”他乐滋滋看着柳明。
柳明眉头微蹙了下,随即脸色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行队伍,早就人困马乏,一听到能进驿站歇息,全都打起精神来,急匆匆地想要涌进客栈。
“高武,你稍等一会。”柳明突然拉住对方的衣袖,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高武,平日里沉着冷静,不动如山,可是听了柳明这几句话,顿时也是脸色煞白,低语道:“公子,你确定?”
“不确定……”柳明谨慎道,“所以这才需要你。高镖头,今晚,你就辛苦些,别进驿站了……”
高武面带担忧道:“我倒不辛苦,只是希望公子的预言……不会成真!”
牵着马匹,挑着行李,这浩浩荡荡一行人,缓缓进入驿站,而高武则带着两名镖师,不知不觉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柳远志,又是摸出了张银票,交给了驿站的驿丞,以示感谢。此时,已是后半夜,大家都各自迅速回房休息。
屋内,法空放下了包裹,将绑腿卸下,正欲休息,却见门外笃笃地敲门声。
法空打开门一看,只见春娘端着一碗热粥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法空看到粥,拼命擦着嘴角的口水,奶声奶气道:“这位女施主,我不饿,还是送到柳相公的房间去吧。”
春娘却翩然一笑:“法空小师傅,那柳相公根本不让我进去,我还是把粥端给你吧。”
法空其实肚子咕咕直叫,欣喜地接过粥,往嘴里呼呼直灌,一边嘴里乌鲁鲁说道:“春娘姑娘,我是小孩子,不懂你们大人的事情,但是我们家柳少爷是个好人……”
“是啊,所以绝对不能亏待了你。”春娘温柔道,“法空小师傅,还要吗?”
法空低头戳戳手指头,害羞道:“够了,我胃口小,是小孩子。”
“这里还有……”春娘指着门外的一个冒着热气的饭桶,“都给你带来了。”
又是呼噜噜一阵喝粥声,法空喝得额头直冒汗。他擦了擦嘴,问道,“春娘,你对我太好了。”
春娘笑着看法空:“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法空憨憨道:“为什么啊?”
……
夜色下,驿站值班房内,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牌九声。
四人坐在桌前,长城砌得正起劲。
“哎……我说,你们这龙威镖局的镖头们,倒是比我们还辛苦,住在这驿站里,还要值班?”一名歪戴衙帽的满脸胡渣的魁梧兵丁边摸着牌,边说着。
“谁说不是呢?”一位瘦脸镖师笑道,“今晚轮到我们两个,真是倒了霉了。”
“你们……是不是不相信这驿站的护卫能力?”另一名兵丁嚷道。
“两位官爷别在意……”那名瘦脸镖师堆笑道,“咱们龙威镖局,从创立时就立下了诸多规矩,晚上在任何地方,都要有人值班……”
“哎呀……臭牌……”一边还有几个兵丁看着那魁梧兵丁手里的牌,骂道。
“他娘的……滚一边去,老子玩得正欢……”那魁梧兵丁反骂道。
“现在几更了?”角落里有一名压低帽檐的兵丁忽然问道。
“快四更了。”那镖师边摸牌边说道。
那名魁梧兵丁眉头忽然一抬,额头青筋凸起,漫不经心地问道:“两位镖头,不是徐州人吧?”
“不是,只是走镖路过这徐州。”
“想家吗?”
“这话说得,官爷,谁在外不想家啊?我那八旬老母,还有贱内都等着我过年回家呢。”
那魁梧兵丁看了一眼阴暗角落的几名差役,露出诡异的表情,对瘦脸镖头说道:“现在——就送你回家,好吗?”
瘦脸镖头见那魁梧兵丁脸上突然泛起诡异之笑,心里不由得一惊,还没反应,就感到天灵盖炸裂般疼痛,两柱热血从额头流了下来。
“妈的,这家伙脑袋还挺硬,一刀都劈不烂!”那魁梧兵丁招呼着同伙道。
而另外一名镖师也感到胸口一阵冰凉刺痛,低头一看,一抹白刃从自己胸前伸出,如同雨中冒土的笋尖,他双眼绝望,还未挣扎,便身子一横,倒在了地上。
值房内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兵刃的铮铮声。
此时,驿站二楼客房,已经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刀剑相交之声。还好,龙威镖局的镖师,也算是训练有素,听到动静之后,立即反应过来,还在做着积极抵抗。
柳明的房间内,柳永和苏轼,都持剑挥舞起来,朝外杀去。
“扑哧”——
柳永一剑刺向那拦在前方的兵丁,后者重重地摔倒在地。而苏轼也是左劈右挡,替柳永打着掩护。
孔子通晓六艺——“诗书礼乐骑射”,李太白也是舞地一手好剑,这柳永和苏轼,其实剑技也不错。
大文豪通常干的三件事,喝酒,泡妞,舞剑,历朝历代,都是这般。
这柳苏两大词人,双剑合璧的景象,倒是让柳明惊讶不已。此时这两人双眼通红,满脸杀气,倒是让那些兵丁们暂时不敢靠近。
“休想伤我侄儿!”柳永将剑横在胸前,双目冒着精光,“男儿何不带吴钩,我柳永,怎么会死在你们这些群杂役手里?”
此时,驿站外涌出来更多的兵丁,在一楼集结。而柳明这一行人,被逼到二楼之上,只能拼命守住两边的楼梯入口。
面对着这一楼黑压压的人,大家都倒吸了口冷气。
此时,一楼的驿站贼兵们,不停地向楼梯口护卫的镖师们发动着进攻,那些镖师,虽然功夫不错,可毕竟人少,怎么抵挡住这么多人车轮战。
苏轼和柳永看着心急,这般下去,楼梯口早晚要被突破。而那柳远志,早已吓得匍匐在地,哭嚎道:“我不想死啊,不想死……”
“扑哧”一声,又要两名楼梯口守卫的镖师重伤倒地。
楼上的人群,陷入了绝望。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驿站内听到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喊:
“阿弥陀佛,请各位施主,放下屠刀!”
柳远志听到这声叫喊,顿时欣喜道:“法空,快,快,打死这帮王八蛋!”
他知道,如今自己这边,也就指望着法空了。
二楼的众人,只感到一股呼啸而来的旋风,接着便见到不少准备冲上来的贼兵,接二连三惨叫着飞跃而出。
瞬间,那楼梯口拥簇的四五名贼兵,竟然被打得全都横卧在地。
二楼众人,见到了不禁都喝起了彩。
而那剩下的贼兵们,都颤抖着握着手中的刀剑,有些惊慌地看着法空,心想这个小不点,怎么有如此高的功夫。
有镖师高喊道:“法空小师傅,你带着我们,杀出去吧!”
此时,二楼士气大增。众人见到法空竟然拥有如此高妙的功夫,电光火石间,便将数人击倒,心中又生了希望。
“众人听令!”大厅内响起一银铃般的脆声。
一个身影走到众贼兵之前。
二楼的柳远志,看着那发号施令之人,不由得血往上直涌,目眦欲裂道:“春娘……你!”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所救之人,乃是这贼兵的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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