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将军,天太暗了,后面的人跟不上了。”一个传信兵从后方急忙赶来,虽带着作为下属本应有的谦卑,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告诉众人,原地驻扎休息。”冯初为这样吩咐道,正是之前将可昕带回的那个年轻的将领。
“停止前进。”“停止前进。”“停止前进。”一声声向后传了下去,在寂静的夜里久久不息。
众人开始安营扎寨,一时间火光弥漫了好大一片,原本整个山林中此起彼伏的虫鸣声,戛然而止,虽及不上集市的热闹,倒也是喧闹声不绝,可昕也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随身的丫鬟见劝阻不住,也是无可奈何地跟着走了下去。
可昕一身,仍旧是那灼眼的鲜红,所以刚下车便被众人注意到了,不过却并没有人上前,大家依旧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可昕也毫不在意,穿梭在人群中,那个被玄皇派来的丫鬟,低着头托着她长长的衣摆,踱着小碎步跟着。
没过多久,已经生起了星星落落的火堆,安静地舞动着,昏黄中给每个人的面容都填上一份虚幻的柔和。
冯初为将事情都安排好,这才走了过来,倒是没有再强硬地,要求可昕回到车上,因为下午的时候,这位郡主可是把玄皇安排的那群人一个不落的全部丢出了车队,玄皇都依然笑呵呵地不恼,任凭她胡闹,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虚职将军,又谈何来管呢?
“郡主,这边请。”他恭敬地走在前面带路,却并不显得谦卑,如果是第一次遇到说不定可昕还会多看他两眼,可是多少可昕还是对他有了些了解,所以对他的一切丝毫不想有交集,大家不过是站在这个位置的人罢了,做不成朋友,不是敌人就好。
“嗯。”可昕微微点头,如今安静的样子,倒颇有些大家闺秀的温婉样子了。
他们走过已经各自聚到火堆前的将士旁边,士兵们便会站起来“将军”、“郡主”地抱拳行礼。
“就在这里吧。”可昕说着便找个了空位坐了下去,留下一群呆愣在原地的人,最先反应过来的额便是冯初为,褪去戎装的他,一袭布衣,倒是有一种文雅之风,想来也是从大家族里出来的子弟吧。
嘱咐了随身的士兵几句,便也随着她席地而坐,士兵稍稍往旁边挪了挪,那个丫鬟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也挨着坐下了。
没过一会儿,那个士兵,便将一个垫子搬了过来,交给了可昕的丫鬟,可昕却是一副没看到的样子,静静地看着跳动的火焰,给那双白日里飘散的目光,添上一丝生命的跃动。
丫鬟托着垫子,一动不动,冯初为转头看了可昕一眼,然后又转头看向那个丫鬟,一个眼神示意,让她把垫子拿走了。
不像别的火堆前,那般热闹,他们这个火堆安静地让人手脚都不知道放到哪里,火上烤着的羊,已经渐渐散发出浓浓的香味。
“怎么都不吃,再不吃可就烤焦了。”可昕随手从靴子里缠着的刀鞘里,抽出把精致的小匕首,倒是没有什么贵重的宝石什么的装点,也就比最一般的刀片,多了一点精致的纹路。
火堆前的众人,不由得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冯初为,他看了看已经削着薄肉吃了起来的可昕,笑说道:“都吃啊。”
大家这才风风火火地吃了起来,毕竟今天的赶路,夜间也走了很久,大家都累的很惨,也就毫不顾忌形象地吃了起来。
可昕慢慢吃了几块儿就没有再吃,只是时不时削一小块儿慢慢品着味道,看着热闹地已经开始聊天,吹嘘的众人,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样的日子仿佛回来了,在边塞的那段日子,和将士们整日混在一起的日子。
不过多少是因为有她在的缘故吧,大家多少还是有些拘谨,她稍多待了一会儿便离开,回到了车上。
众人也是匆匆吃过晚饭,将营地整理好,很快整个队伍便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机械地重复着赶路,休息。除了可昕时不时出来打扰大家吃饭,一路上倒也是相安无事。
大队的人马,丰厚的嫁妆,浩浩荡荡,很招人眼红的好不好。
抢劫什么的,随便了,只是希望别来太厉害的杀手就好。
因为队伍太过浩大,倒是还没什么人,敢过来惹事。
没想到这么快,自己要和亲缶国的事情,已经传遍了玄国,听着马车外面喧闹的人群,讨论着自己,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索性便整日里,浑浑噩噩地睡着,醒来时不是在看书,便是下车找将士们吃饭。
将士们倒是渐渐觉得这个郡主,还是很好相处的,每次只是安安静静地吃了饭,不想那些闺阁千金娇生惯养的样子,倒是一言一行中可以看出巾帼之风,让大家都颇有好感,不过就是每日里,经过城镇帮她寻书倒是为难众人。
本来大家中,识字的人就不多,而且郡主就算是从没抱怨过赶路的辛苦,但是对书籍却是很挑剔,每次选出去寻书的人,都是苦着脸,四处奔走,简直比行军打仗都累。
许是觉得找来的书,依旧不和心意,那个郡主竟然每日里,在大家饭后休息的时候,把大家聚集了起来,开始教众人学字。
对这群大老粗来说,拿着那个细小的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真的是还不如真刀真枪干上一场,有万般力气,全用不出的无力感,真的是要被逼疯了。
于是那一段时间,大家看到她都有一种胆战心惊之感,或许只是对自己那么多天都学不会写自己的名字的羞愧。
好在很快大家都有了,显而易见的进步,更多的是因为大家的努力吧,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并没有什么事情做,只是每日里赶路,护卫倒是至今没见到什么捣乱的人,而且每次看到她认真的样子,就会很期待听到她的赞扬,不想让她失望,就像冥冥之中已经立誓一般。
倒是每个人不再那么皱着眉头,开始喜欢上了写字,因为她还会给大家讲些故事,倒是成了众人睡前必须要听的,如果哪日晚了,竟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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