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知道,李在渊手下就那么百十号人,个个都认识包自强上神,这两个混不吝不认识自己,莫非是新来的?
“李在渊将军现在何处?”包子追问
一名阴兵侧过脸匆匆地回答“李将军正在公干,你怎么认识他?”
“李将军是我家的老主顾了,前几日李将军配剑长虹砍杀一只江蛟时,被龙骨硌劈了刃,我爷爷开铁匠铺,帮着李将军重新锻造了佩剑,这事你们不知道?”
“哦,当然知道,你...没事儿就回去吧,厉鬼害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俩人一边搪塞着,一边押着女鬼就要离开。刚走出两步,却只觉得两腿麻木,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二人回头一看,身后各被贴了血符一张,包子正在吸吮着手指笑呢“拉倒吧你俩,李在渊将军的佩剑不叫长虹,我阳间的铁匠也修复不了阴剑,你俩是不是缺乏点基础文化知识呀?”
“人族小鬼,赶紧放了我们,否则我呼叫阁僚,将你打入万劫循环,永世不得超生。”
包子不理会两个阴兵叫唤,只愁怎么把这三个鬼押回自己家,也不能挨个搬着走吧,而且还有两匹马.....两匹马?
萧绎在家等了很久,包子晚自习结束后一直没回家,到了后半夜,满心焦虑和担心压得他没法坐定,这个成天不睡也不困的主儿就满院子闲逛,时不时到胡同口瞧瞧,却忽然看见包子牵着两匹巨马远远走来,浑身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马背上驮着一堆鼓鼓囊囊的东西。见着包子进院,萧绎忙迎上前,把捆在马背上的东西拆卸下来,方才发现是三个鬼魂,再一看,马也是阴气所化。
包子急匆匆地吩咐萧绎“联络李在渊,开会!”
萧绎施法念了一段请军令,不一会儿,李在渊带着亲兵卫队快马驰来。包子与李在渊在小平房里升起大帐,一众将领分列而立,先是把女鬼押上来审。女鬼披头散发,满脸苍白,嘴角带血,牙齿微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李在渊围着女鬼转了两圈“我不认识你,莫非你是从三不管里跑出来的?”
女鬼点点头“是。”
包子对神秘的三不管地带很是好奇,见这女鬼是三不管里钻出来的,便迫不及待地问“你把你的情况交待一下”
女鬼摇摇头“不说了,没啥意思,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包子没想到女鬼如此刚烈,换是别人,见着阴将到来早吓得筛糠了。
李在渊倒也不生气,他蹲下来脸对脸向女鬼说“的确,地狱里的刑罚也不过是皮肉之苦,咬咬牙就能顶过去,但你顶过去了,你腹中的婴鬼能顶过去?”
包子这才注意看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里面差不多有四五个月大的婴孩儿!包子自小擅长看男胎女胎,可能是今天抓鬼过于紧张,竟没有仔细给女鬼做通天眼扫描,居然忽略了这么大的一个症状。刚才包子还纳闷儿,一个普通鬼怎么可能制造如此真实的恶鬼打墙,现在算是找到答案了,他们是双鬼合一呀。婴儿一般是鬼魂投胎转世,这鬼魂刚经历了地狱的折磨,排队领号苦苦等待,不少人还溜门盗洞找关系送礼,找个好人家托生,这才获得批准下界超生,怎奈还未见世界一眼,就稀里糊涂死了,哪个人能不生气!所以婴儿鬼魂尤其哀怨,如果是母子母女同时死去的,则是双鬼合一的格局,如果婴儿怨气足够大,则会形成双鬼煞,因此法力必然大增。
同样说一句题外话,堕胎流产务必要考虑清楚,因为上述的原因,婴儿死后会产生婴灵,跟随在母亲身边,他们虽然没有成人那般通晓事理,但怨念极深,轻则给母亲一家制造病痛麻烦,重则招来灾祸,甚至诅咒未来的婴孩儿。一个女人身边怨灵越多,霉运就越多。
女鬼听李在渊威胁自己,忙护着肚子哀求道“你们把我炸了剐了煮了我都没意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们了。”
包子一听女鬼的软肋在孩子,便笑了,他示意女鬼不要激动,说“母子关系是你俩阳间的关系,做了鬼以后你俩是平等的,而且他更厉害凶猛,他是你的主人,你们之间不过是伴生关系,到了地狱也得分开处置。”
“不!不是,他是我孩子,我的孩子,他没死,他时不时还用小脚踢我呢”女鬼死命护住肚子,仿佛现在就要剖腹取子一般。
李在渊摇摇头,暗叹女人在感情面前智商基本为零“我告诉你,这孩子最恨的就是你,因为你的死让他也死了,你信不信,到了阴间我们把他取出来,你看看吧,他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
“不会的,他是爱我的,因为我爱他呀”女鬼极力抵抗着,包子知道,女鬼情感的弦被拨弄了起来,她的方寸乱了。
这是一场阴间的审判,主审包子,副审李在渊,还有阴兵做书记员,小法庭庄重严肃。
女鬼挨了几次戳心的情感重击后,终于败下阵来,向包子陆陆续续交待了事件的前因后果。
女子名叫李沫,民国时代生人,东北大学学生,1931年日军占领东北,她和相好的男同学陆翰,以及陆翰的好友张文举等三人在撤退途中与学校失联,学生们大部分撤往关外,多数投奔了驻扎在北京和察哈尔的东北军先锋部队,厉兵秣马准备打回老家。而这三个孩子也是满腔报国志、空无报国门,找不到东北军,而且方向跑错了,只好一路沿着铁路线奔省城方向而去,到了省城才发现,自己跑到关东军的老窝里来了。
在四处需要花钱的省城,三个孩子衣食无着,只好四处找工作。日语很好的张文举找到了一份在日军译电部门的兼职,由于干得出色,被陆续调到各个部门,职位也得到了升迁。开始三个人都花张文举的薪水,陆翰很不好意思,他多次应聘后,被选入国文中学教语文,李沫独自在家为俩人料理家务,前两年内日子过得还算平稳。后来陆翰因为多次在课堂公开反对日本侵略,激怒了日本教育厅,最终被菊机关抓走,从此下落不明。张文举对李沫说,自己在陆翰失踪期间做了很多工作,找了很多关系,但就是找不到人。
后来听说,陆翰被押到省城郊区大房镇的一座军事研究所后再没出来过,那个地方是著名的屠场,进去的人没有活着出来的。悲痛欲绝的李沫开始绝食,要与陆翰一同在阴曹重逢。张文举见了苦苦规劝,每天陪伴左右,这才让她放弃死去的想法,张文举又趁机大献殷勤,迅速填补了李沫的精神空虚。时间一长,俩人也生出了感情,虽然不如与陆翰那样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但油油腻腻恩恩爱爱又是一番滋味。拿下女人最好的方式是倾听、关注和陪伴,而百忙中的张文举也的确都做到了,女人就是这样,追上如隔层纱帘,追不上如隔层大山,就看你有没有拿捏到她内心的细软之处。
李沫为了忘记陆翰,每天与张文举颠龙倒凤,还没做好结婚的准备就发现搞出孩子了。俩人没办法,计划四个月后举办一场婚礼,张文举借着与日本人的关系,借着婚礼的由子将李家、张家人接到省城来,准备三世同堂过小日子了。很快,俩人忙活四个月后,一切准备停当,老家人也过来了,就等着第二天喝喜酒。结果在结婚头一夜,张文举与日本朋友喝多了,那日本人以为李沫不会日语,用日语大加赞扬张文举做事有效率,为大房镇枉死海工程建设提供了很多活体,连自己的朋友陆翰也可以舍弃,这是对大日本帝国的绝对忠诚。当时如果张文举没喝多,记得李沫会日语的事,他也许还可以辩解一番,结果偏巧他也喝多了,借着陆翰的事向日本人表了大量衷心。
李沫的父亲是清末外交官,李沫的日语其实比张文举都要精湛,甚至还带着京都一带的口音。听了清晰的对话后,李沫的精神世界崩塌了,她不知道人为什么这么坏,为了占有一个女人,可以杀掉自己未来的丈夫和亲密好友,还能够对自己百般呵护,这是多么矛盾的组合体呀。当晚,李沫在张文举的漱口水里下了毒,自己也服了毒,带着肚子里五个月大的孩子一同死去了。对自己再有用的人,一旦死去就和死狗也没什区别,这是日本人的逻辑。因为系服毒自杀,内脏基本不能用于实验,身上也没有值钱物件,就草草埋葬在西辽河大回弯的沼泽中。
李沫以为自己将遁入循环,结果发现到达所谓的地狱后,除了大量负责看管他们的阴兵卫士队以外,根本没有阴曹、鬼判、牛头马面之类的官职。鬼魂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在严密监视下外出害人,其余时间蹲在三不管地区的一个个小空间里,如同坐牢一般。如果说平时是坐牢,那么害命则是出外差,犯人们定期组织抽签,抓着出马签的,由阴兵押送到阳界,使尽手段害人性命,如果害得性命,则由这些阴兵连同被害者押送下界,如果害不得性命,回来必定是一顿暴打。
“今天这两个阴兵是假冒鬼差?负责看着你的?”
“对,他们其实也是鬼魂,生前多半是给日本人服务的汉奸,鬼子前脚一撤退,后脚他们就被苏联人逮捕枪毙了,枪毙后也扔在沼泽里。他们生前当走狗,死后还是走狗,也没什么大法力,就是把咱们阳间的汉奸返聘了。”
“也就是说,那个三不管区域还是日本巫者把持着?”
“是”
“综合鬼楼的鬼魂表演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我们一行的,应该是一群极强的怨念吧。他们是戏子鬼,不会害人。综合楼之前是座二层小楼,小楼下方有极其阴鸷的东西,可以吸附鬼魂,在综合楼附近死去的鬼魂都被吸入期中。为了防止鬼魂作乱,埋那阴骘东西的人在那阴鸷东西的外面砌上了镇鬼石。但1984年大房镇枉死海大破,地下暗河改向,恰好冲毁了镇鬼石,这阴鸷所在吸附的鬼魂便跑了出来,因为身处三不管区域,冥界进不来,仙界管不了,他们又跑不远,所以就每天闹腾闹腾。”李沫解释到。
“那阴鸷东西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们道行太浅了,见不到的。”
“你们这个害人组织藏在何处。”
李沫淡淡一笑“就在你们身边。是个鬼造的太虚幻境。”
“我如何进的去?”包子问
“你变成鬼就进去了”李沫又是笑笑“上神,该说的我都说了,请你从轻发落我的孩子吧。”
“你们有多少鬼?”李在渊问
“很多,比传说中大房镇枉死海还多。”
“需要多少军力能够剿灭”
“不知道,那是你们行伍的事”
似乎没有什么可问的了,包子安排阴兵们将女鬼押回地府,女鬼拜谢,转身要走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回身再次跪倒“上神,将军,您法力无边,求您帮我查个人。”
包子一听头又大了,昨天李儒昌就拜托自己一堆事儿,今儿这女鬼又要拜托事儿,难道在这帮鬼看来,自己就是个街道办主任么。他示意兵丁放开女鬼李沫“你说吧,看我能不能做到。”
“这几日放外差,我在附近街巷游荡寻人,看见了.....看见了....”
“看见谁了“
“我看见陆翰了。”李沫清楚地一个字不差地说,她看见了民国时自己的前夫陆翰。
“在哪里!”
“他还是当年那样年轻,夹着一个公文包,从我面前匆匆走过去了。”女鬼李沫说话中带着哭腔。
众人皆惊,这陆翰如果活着也该是个耄耋老人了,怎么可能还那样年轻!
“你有没有看错?”
女鬼的声音高了八个调“怎么可能看错!他耳朵上的那颗朱砂痣都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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