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元四年一月一日。
珠峰。
白雪皑皑,凄冷的高山寒风,冻彻入骨,嶙峋乱石,覆盖着层层积雪,不知几年。
“他们还没有来。”侠客甲站在一处冰石上,看着远方。
他的对面,一个青年男子微微一笑:“尊者稍安勿躁,应该就要到了。”
“人死尚不倒架,神么,更是要点面子的。”一个手持八卦的老者幻影淡淡道。
“山主,还是慎言,不是所有的神,都有菩萨和我一样的好脾气。”一个笑脸殷殷的年轻人劝阻道。
“哼,别人怕你们,老夫却是不在乎。”八卦人影扫视众人一眼,冷冷道。
“先天神算虽强,却算不尽一切变数。山主还是谨慎为好。”菩萨提点了一句。
那老者这才没有说话。
“咦,商青山果然还是这么叼,当面对着神明也敢出言不逊。”方宁十分惊诧。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咱们力量比他大过十倍,你的胆子却比人家小一百倍。我真是倒霉,竟然绑定了你。”大爷唉声叹气道。
“他胆子若是真大,就不会次次只让毫无力量的幻影分身赴会。一切都只是他的伪装。”方宁气急败坏道。
“额,你说的也有道理。”大爷服气道。
正在这时,一道白影,一道黑影蓦然出现在山巅之上。
“两位天神终于来了,规矩之前已经谈好,本尊在此重复一遍,看诸位是否还有异议。”鬼王菩萨看着对面,缓缓说道。
“好。”侠客甲点头。
“可以。”对面也没有拒绝。
看来鬼王菩萨还是有些面子的。
“一,神人分居。神在上,人在下。人需敬神礼拜,不得侮神,不得祭祀邪神。”
“二,神不得无端屠戮凡人众生,动用神罚,不得殃及无辜。”
“三,神人冲突,需经神人之会裁决。”
众人听完,默默不语。
过一阵,黑色人影突然道:“这只是神人之约总纲,还有细则需要商谈。”
“哦,瘟神又有何要求?”菩萨淡淡道。
“神人既然分居,那脚下这元始之地,凡人不当居此,应该移民天外,非经召唤,不得入内。”黑色人影缓缓道。
“岂有此理!简直就是鸠占鹊巢,强盗逻辑。”侠客甲冷冷道。
黑色人影闻言摇头:“呵呵,这不过是入乡随俗,仿你们人类旧事,神龙为何如此动怒?”
“大富豪,我打死他可以么?”大爷问道。
“换不起啊,他只是个神灵分身,打死他,陪葬的就是亿万凡人。这些神明还真是狡猾,这么快就能弄明白我们人类历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宁叹气道。
“我明白了,他这是拿美洲殖民史做根据啊!”大爷愤愤道。
“你终于聪明了一把,这才是天道轮回,如今轮到人类自己承受同样的事情。”方宁无奈道。
大爷再强,也只是单挑无敌,一个瘟神就能让自己束手束脚。
直接来个末日生化,那是轻而易举。
本来地球上就有诸多无法治愈的烈性传染病,若是被神明之力加持,分分钟全球完蛋。
之前那些邪魔能耐还没有这么强,尚且可以克制,但神明就不同。
他们超过邪魔的地方,就在于能够迅速把握天道运转,明了规律,加以利用。
简单点说,就是他们的学习力,创造力远远超过人的想象。
而在这时,白衣女子却道:“不如各让一步,若是修为达到池塘级的凡人,已经能与天地沟通,可以称为练气士,就允许留在地球居住,神明也可有驱使之人。”
侠客甲沉默不语。
黑色人影先道:“既然月神慈悲,那本神也就同意这个条件。”
鬼王菩萨看看天河河神,对方只是笑笑不说话。
他也就没再多说。
很显然,现在双方是在博弈。
对于大部分神明来说,凡人当然是不可少的,然而地球人却未必不可少……
清理先民,再造新人,这是神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拿手好戏。
留着知道元气时代来龙去脉的旧地球人,自然不符合神明的根本利益。
他们这是在一步步下棋,先将地球人驱逐出去,然后重造新人类,以后再让新人类替代旧人类。
鬼王菩萨瞬间明白那些往日同行的真正打算。
果然,在他们眼里,仍旧是没有半分悲悯和善良的。
像他这样的,才是异类。
那些佛陀菩萨罗汉,也不会对此界之人,有什么怜悯。
他们只需要头脑简单,老实听话,按时供奉的信众,而不是积极进取,执着探索的奋发之民。
现在地球人的命运,就掌握在眼前这一人的口中……
他,还有天河河神,是无法做主的,因为他们都是外来户。
根基浅薄,难以与上界诸神对抗。
不知过去多久,侠客甲淡淡道:“本尊虽然有些力量,却也不能代表众生,还是要听众生之意。”
“哦,是这样嘛?那就简单了,凡人都是怯懦,短视,从众之辈,既然你要以他们的意见为准,本神就满足你。”黑色人影淡淡一笑,然后伸手向山下一弹。
只是过去短短数秒,无数哀嚎痛苦,就从虚空传入众人耳中。
“要么走,要么死,做出你的选择……”
“你做了什么?”侠客甲勃然大怒。
“不用担心,我只是操控了一下每个人身体里都有的细菌,让他们痛苦一下,只有池塘级以上的力量可以免疫。今天是第一次发作,以后每年的同一时间发作一次,直到他们离开这个星球,神人之约,我是不会违背的,不会杀他们,我只是改变了一下地球环境而已。”黑色人影淡淡道。
“这个手段,和以前那个上界天骄云泽颇有些类似,只是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双方差距太大了。”方宁突然想起一事。
“是啊,毕竟对方是神,咱们虽然力量能压过一头,但这些层出不穷的鬼祟手段,还真是防不胜防。”大爷丧气道。
方宁无话可说,面对这些活过无数年的神明,对方纵然是虎落平川,仍旧有无数手段,区区只练级三年不到的大爷,根本应付不来。
能有现在这个谈判的局面,已经不错了。
他此时深深明白,历史上发生的诸多无奈之事,现实就是如此,不会以某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发展。
实际上当上界入侵,今天的局面已经定局。这就是定数。
唯一的变数,就是人类还有机会多活几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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