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周福源说道。
“好吧,我再想想,等明天再说。”张鹏叹息道。
“我和六子到镇上住旅馆,随时联系。”周福源说道。为了办事,他要保持生面孔的优势。
“嗯。”张鹏点了下头,周福源刚转身出去,他又叫住他,“老周啊,你那笔记本和虫子留给我,我晚上研究研究。”
“好。”周福源干脆地交出了装着食脑虫的玻璃瓶和虫修的笔记。
“还有别的吗?”张鹏问道。其实他不是想研究虫子,而是怕周福源背着他把事情办了。
“没了。”周福源摊开双手说道。大伙都是聪明人,他自然能猜到张鹏的用意。
“随时等我电话。”“好。”
周福源走后,张鹏坐在木沙发上,就着灯光观察玻璃瓶中的虫子。柳叶形状,多节足,尾部有根长针,一想到它会爬进人的耳朵,吃掉脑子,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吱!”
突然之间,食脑虫发出一声低鸣,吓得张鹏差点把瓶子摔在地上了。反复检查了瓶口的塞子,确认足够密实后,他把笔记本和瓶子放在了五斗柜上。然后重新坐下,思考眼下的问题。
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一晚没睡的张鹏顶着黑眼圈,把张胜叫过来,吩咐道,“把可靠的,又能干活的人全部叫过来。”
张胜马上出去了,张鹏又打了周福源的电话,“老周,我要捞个人出来,可能需要钱,你先帮忙垫付,回头卖了刀子再给你。”
“行。”周福源干脆地答应了。
接着,他又打了张旋的电话,“旋子,想办法把苗老大捞出来。然后,我给你个电话号码,他叫周福源,你和他沟通,上下打点的钱都由他出。”
“我出就行了啊。”张旋说道。他在外面做钩机生意,还是赚了点儿钱的。
“不用,就由他出。还有,他社会经验丰富,你带他一起去,也好给你出出主意。”张鹏说道。
“好。”张旋答应下来。
早上八点过半,苗寡妇的叫骂声又响了起来。张鹏奶奶叹了口气,回房关门,拨着佛珠念经。
没过多久,张胜带着一大群年轻人回来,其中有些是自家的堂弟,有些是小伙伴。
“你们去找各村的吵架最厉害的泼妇,就说有活干,一天五百块……”张鹏吩咐道。
三堂弟和四堂弟一声不吭,马上带着伙伴们出去了。张胜正要跟着去,却被张鹏拉进屋里,说道,“你还有别的事,就在这写东西,苗三都做了些什么坏事,真的写,假的也写,半真半假就好了。”
接着,张胜就留在屋里写苗三的罪状。苗寡妇在门外骂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八点多才消停。正如周福源所分析的,她是准备打持久战了,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然后像上班那样每天来闹。
第二天上午,三堂弟四堂弟和小伙们找来了七位大婶,个个生得腰粗腿壮,小眼睛,满脸横肉,凶相十足。张鹏让张胜把苗三的罪状书复印了,给她们一人发一份,说道,“你们先学习,然后一个个上,一人一天五百,包三顿饭,如果有什么肢体冲突,医药费全包,外加三千块辛苦费。”反正那天斗蟋蟀赢了三万块,该花就花。
这些都是十里八乡最凶的河东狮,别的不行,吵架闹事是一把手,听说有架吵还给钱,个个都兴奋不已。只是她们文化不高,有些不识字,还得张胜念给她们听。
下午两点,张旋那边给电话来,说苗老大弄出来了。张鹏赶过去,在一间偏僻的小茶馆见到了神情颓萎的苗老大。
“弄你出来是做什么的,不用我多说吧?”张鹏意味深长地问道。
“这还不知道,那我这些年都算白混了。”苗老大苦笑着说道。他虽然出来了,但场子没了,曹师爷也落在里面顶罪,可以说是血本无归。
“苗老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用不了多久,又起来了。”周福源笑着说道,替苗老大倒上茶。
“不行跟我去搞钩机,分点儿业务给你。”张旋拍了下苗老大的肩膀,说道。
“我现在只想把老曹弄出来。”苗老大说道。曹师爷是他最重要的心腹,没了他,可比断了双手。但出了人命,总要有人负责任,这是俗成的规矩。
“这个得从长计议。”张旋说道。
“好了,废话不多说,你帮了这个忙,以后曹师爷那边,我们也想想办法。”张鹏说道。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苗老大叹息道。
第三天早上,苗寡妇刚到张家宅子门口,就看见一个同等分量的胖村妇拿着小板凳,坐在巷子里。看到的她的瞬间,眸子亮了起来。
两狮目光碰撞,仿佛有电光火花飞出。行家遇行家,自然一眼能看出对方的实力。苗寡妇心下一惊,眉头紧锁。就在这时,对方抢先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上前几步,食指朝她指指点点,喷了起来:“你这不要脸的臭女人,儿子伤天害理,被老天收了,还有脸到处埋怨。这十里八乡,两山二湖,谁不知你家苗三是个神憎鬼厌、欺凌弱小、鱼肉乡里的大恶人。自己不学好就算了,还拿着枪打人家的女大学生,还是不是男人,还有没有廉耻……”
“他们张家大畜生小畜生一窝,你凑什么热闹来。难道你也是那张家恶人的亲戚,怪不得一脸死爹相!”苗寡妇凶狠地骂了回去。
“你……你你……你含血喷人,不得好死。你克死了男人又克死儿子,就是赔钱货……”胖村妇骂了回去,唾沫星子狂喷不已。
张鹏和张胜在厅里喝着茶,听到外面的叫骂声,不禁相视一笑。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恶人自有恶人磨。术业有专攻,行业有翘楚,专家还得专家挡。
外面的两人吵了大半小时,喝水润喉,继续喷。再过了半小时,胖村妇有点累了,回了屋里。苗寡妇心中冷笑,对方也不过如此,反正她也不想活了,非得把张家闹个家破人亡,以泄丧子之痛。
可没过多久,屋里又出来一个龙精虎猛的胖村妇,也是小眉小眼,凶气十足,上来就开喷。
随后,张鹏请来的泼妇一个个的上,车轮大战。那苗寡妇连恨带怨,战斗力极强,即便七人轮流上,也是累得要命。接连吵了三天,苗寡妇声音都嘶哑了,但还是拼了命地叫喊。
说实在的,这苗寡妇也是可怜人,老公不是人,儿子不成器。是生活的苦难,硬生生地把她磨成这个样子的。再者,他们一群大男人,处心积虑地对付一个女人,着实有些难看。
但事已至此,只有利益,没有对错。再让她闹下去,张鹏爷爷奶奶也得一命呜呼。同等的灾难,也将笼罩着他们老张家。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错,也没有绝对的公平,也并非一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更多的时候,只是阵营和实力的问题。正如这世上,生存空间就这么多,生存资源就这么多,都是固定有数的。有些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双方都没得选择。
善良和残忍,永远都是相对的。很多时候,只是对象不同罢了。
所以,手下留情是不可能的。如同战争一般,只有把对手打垮了,或是被对手打垮了,才有和谈的可能性。不过这件事情,恐怕是不死不休了。
第七天的时候,苗寡妇没来了。派人去问,得知苗寡妇昨晚回去后,气血攻心,疯了……
听到消息,张鹏的第一反应就是松了口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这种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不可能指望她顿悟,不再找他们的麻烦。
有意思的是,派去的人还说,苗家村里有不少人放鞭炮。这可就耐人寻味了,苗三和他妈,可真是恶名昭彰,连邻里乡亲都恨不得他们死。
张鹏已经很多天没睡好了,眼圈黑得像只大熊猫。他回到房中,打个了呵欠,正要爬上床,却忽然想起,苗寡妇怎么说疯就疯了。他下意识地,拿起五斗柜上的小玻璃瓶,顿时大吃一惊。
瓶塞好好的,瓶子里却空了,那食脑虫不见了!
他不由得背脊发凉,拿出手机,想要拨打周福源的电话。但转念一想,这些天来,周福源根本没来过家里,更别说进房了。想到这里,他头皮发麻,冲出屋外,把三个小堂弟叫了过来。
“阿猪阿狗,小老鼠,你们三个,有没有碰过这个瓶子。”张鹏拿着小玻璃瓶,严肃地问道。
“没……”“什么来的?”“里面有什么?”三人摇着头,否认道。
“说真话,这是毒虫,会要人命的!”张鹏铁青着脸,沉声说道。
“啊!”阿狗惊叫一声,脸色白了白,说道,“我……我看着好奇,就……就打开了……它……它一下就跑出来了……不知去哪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张鹏紧张地问道。
“今天早上,你和三哥、五哥他们在外面喝茶的时候……”阿狗老实地说道,一副害怕的样子。
“快找棉花,把耳朵堵上,家里所有人都要堵上,爷爷奶奶,小婶婶,快去!”张鹏冷静下来,说道。
接着,张鹏拨通了周福源手机,说道,“快过来,那食脑虫跑了,就在我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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