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在我们身上都会发生一些事情,每天,在这个世界上都会发生无数事情。其中有一小部分事情大概是“特殊”的,它与我们存在某种轻微的联系,而我们不知道,甚至永远都不会知道。
譬如,前女友突然某一刻翻抽屉,不经意翻到了昔日的集体照,一眼看到你,有愣住一下。回忆后,忿忿地啐了一声“贱人”,挥手把你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所以如果你乐观点,就可以时不时告诉自己:tm又有人想我了。
市纺织二厂在位置上离临州师范学校很近。
叶琼蓁走了长长的直线,再拐过一个弯,走在二厂外。这是她几乎每天重复的生活路线。今天因为刚刚发生的一件事,她走得有点急,走到这已经气喘吁吁。
而且她突然一下想到江澈了。
不久前从过去的同学那里听说,江澈参加了高考,考上了大学。这让叶琼蓁有些意外,有些始料不及,因为考大学的想法,他三年间从未提及过。
扭头,不经意地一瞥,叶琼蓁看到了二厂里面正指点张望行走着的一群人,她认出来其中一个:江澈的爸爸。
毕业后的一年多时间里,陪同事逛街巧合也好,突然而来的兴致也好,出于某种奇怪的心理也好,叶琼蓁不少于五次走进过江家的服装店。
她见到过在店里的江爸,甚至就是从江妈的手里,买过一件衣服。
江妈亲切告诉她,闺女,你穿好看的,而且这是我自己的家厂子生产的,质量不好你找我……真的是最低价了。
江澈的妈妈看起来是一个很亲切的人。
还有,江澈家里是办了一个服装厂么?同时有着四家还是五家很大的服装店。想想,命运真是有些神奇,无法琢磨啊。
市纺织二厂最近在拍卖,叶琼蓁也有听说,毕竟离得这么近,而且这事情本身是个不小的新闻。
那么,是江澈爸爸把工厂拍下来了吗?好厉害啊,这么大的一个工厂。
叶琼蓁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说过的一番话,关于服装店和小生意,关于没出息的江澈,她突然不自觉地笑了一下,有些自嘲,还有更多情绪道不分明。
仔细又看了看,没见着他的身影。怎么会在呢,他应该正在深城大学上学吧?叶琼蓁想着。
其实也没想遇见,遇见了又能说什么呢?
“嚯哟。”叶琼蓁突然想起来一个画面:
【“最后一个问题,万一你要是后悔了,怎么办?”
“我不会……绝对不会。”
“那就好。”】
是巧合吧?应该是。只是这么一想,要是故意的,真是很贱很贱啊,那个混蛋。
她停留这一会儿,叶爸爸和叶妈妈从身后追了上来。
叶爸爸气喘吁吁拉住女儿。
叶妈妈脚下高跟鞋哒哒哒,小碎步,边跑边说道:“哎哟蓁儿啊,你这是生的什么气啊?爸爸妈妈大老远赶来,还不是为了你可以出国?就这个人,你不满意,可也是妈妈托了好多人才帮忙介绍的……是华侨啊。”
叶妈妈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好不容易牵的线,你说不见就不见。”叶爸爸有点胖,跑远了大喘气,说话坑坑巴巴,还是没忘记押韵。
“真的不见。”叶琼蓁把照片拿过来又看了一遍,有些无奈说:“你们骂我也没用……真的太难看了,还这么老。”
“我就谈过一次恋爱,江澈那么好看……真没办法。”她说着笑起来,是玩笑也是推脱。
“混账话,那好看是能当饭吃啊?还是能让你出国啊?”叶爸爸恼火说:“好看,他还不是在不知哪个山沟沟里支教?”
“他上大学了。”叶琼蓁想了想,一手拉一个,带着爸妈转身朝向纺织厂,说:“这是他家的工厂。”
叶爸爸:“……”
叶妈妈:“……”
真的不是怪谁,这件事肯定也不能完全推到爸妈身上,甚至不能说懊悔,只是凑巧了,突然就想把这么一件事拿出来分享。
叶琼蓁说完超前走去。
“女儿。”叶妈妈在身后问:“真的啊?”
叶琼蓁背身点了点头。
“哎哟那……”
“我靠自己。”
这个时候江澈走到了老爸身边,但是叶琼蓁没看见,他没转身,而是边说边走。
路面上,有三辆面包车从她身边经过,除了开得有点急,其余都很平常,叶琼蓁被车速吓着一下,其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
七人座的面包车里坐进了十来个人,一次开出来三辆。
有些挤,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黑五心里有点小激动,脚下踩着木棍,不断前滚,后滚……这应该不算家伙,他觉得。
“这是有多久没有这样坐车出来砍人了?我都快忘了。”
身后,其中一个兄弟语气亢奋说了一句,笑声响起来。
黑五扭头看看他,说:“别瞎吹,你这幻觉,咱们以前什么时候坐车出去砍过人?以前tm连公交车都坐不起。”
事实就是这样,他们的人生跨越很大,徒步斗殴之后,就是飞机空降,真没坐车出去过。
“尤其是你,青蛙。”黑五又说:“还记得不?有一次跟人约架,你来晚了,到场我们都打完了。大招哥问你怎么回事……”
“你说,老子tm没钱坐车,一路跑来的。说完你就哇一声吐了……一边吐一边还说,十几里地啊,跑死我了。”另一个兄弟接完,哄堂大笑。
“对对对,还好那次是已经打完了,你tm都已经跑瘫了。最后还是我背你回去的。”又一个道。
青蛙自己也笑傻了,摸摸头说:“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其实还不止那一次。要说也是怪了啊,咱们一群人就我和三墩住城郊比较远,三墩就从来没错过过。”
“那你跟三墩能一样啊?”黑五笑骂道:“三墩那是知道最近可能要打架,能提前三天就守着蹲着不回家的人。”
车里又是一阵大笑。
笑着笑着,突然有人顿住,神情古怪说:“那完蛋了,咱们这回出来没告诉三墩,他知道了不得疯啊?”
黑五想了想:“管他,反正是澈哥吩咐的。”
“嗯,澈哥估计担心他老婆随时要生吧。啧,真是想不到啊,三墩非但没坐牢,这都快当爹了。”
“其实,要不是遇到澈哥,没准咱们现在都在里面。”
“知道就好。”黑五说:“到了,拐进去,后巷停车。”
三部面包车连续停下,车门哧拢哧拢哧拢被拉开。
车上人手握短棍,沉默着,鱼贯下车,眼神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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