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街道上阴风阵阵,一个鬼影都没有。
浆白色的灯光下,玻璃橱窗里,快餐店点餐台后的店员压低了鸭舌帽,偷偷搬来一个凳子,颓懒地坐着,一只手杵着下巴,歪着脑袋打着盹儿。
今晚,他是夜班。
后堂的几个同事们偷偷地躲在后头的仓库里睡觉,玩手机。没有人来点餐的情况下,一般是一个小时一换班,大家轮流进去休息。当然,这是他们自己定下的规矩。
不大的店里,些许桌子上堆满了色彩鲜艳、看起来油乎乎的快餐食品盒和皱巴巴的包装纸,他也懒得去收拾。保洁的大妈今天来得有些晚了,半死不活地拽着拖把,一下一下,动作僵硬,碰撞在桌椅上,发出“嗒——嗒——”的轻微声响。
头顶上的白炽灯嗡嗡作响,忽明忽暗地闪着,店员闭着眼睛假寐。熟悉的“嗒——嗒——”声仿佛是摇篮曲,不知不觉,他感觉脑袋昏昏沉沉。
“嗒嗒嗒嗒——”一阵连续的微小撞击声唤醒了他的神经。他无比困倦地睁开眼,嘴里的苦涩的臭味让他有些清醒。
店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了大部分的灯,徒留点餐台和附近少数几个桌子处亮着微弱的灯光。他孤身一人站在发亮的广告牌下,四周一切都在寂静之中。
他狐疑地转头看看仓库的门,门紧紧关闭着,没有丝毫动静。
保洁的大妈不见了,拖把仍在地下,湿漉漉的地面上满是冰凉的水渍。
他感到莫名地汗毛倒竖。
“啪!”
一声莫名的响声炸得他跳了起来,他转过头,发现是一张被风吹得四处飘荡的报纸拍在了玻璃上发出声响。
“神经病。”他自嘲着笑了笑,松了口气。
“嗒嗒嗒嗒——”
将他唤醒的诡异声音又再度响起,在空无一人的快餐店里,显得十分突兀。
声音很熟悉,店员平常工作时经常听见。
对了,他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站了起来,往厕所走去。是不是保洁大妈用完厕所的水龙头又忘了拧紧?他有些烦躁地想到。那个水龙头如果拧不紧就会时不时发出“嗒嗒嗒嗒”的连续滴水声……
走到厕所门前,店员发现厕所门被锁死了。
“阿姨——阿姨!”店员轻轻地敲门。
“你在里面吗?阿姨——”里头传来咕哝的怪声,像是有人含着水在说话,还有犀犀索索地擦动衣服声,还有说不清的奇怪声音。
“你好,有人在吗——”
门口的有人吆喝着。店员探过头,发现是一个高个子的白净男子。
男子衣服有些脏,仿佛是子地上滚过,或者摔倒了。
店员看了眼厕所,随后赶紧大声应着:“来啦来啦”,便跑了过去。
店员冲着面前的男子笑笑,正正帽子:“先生需要点什么?”
男子面色有些不爽地回答:“冰特么淇淋。”
店员一脸狐疑:“什么?”
男子笑笑,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要个冰淇淋,打包带走。”
店员也懒得管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一脸不高兴得样子大半夜跑来买冰淇淋,飞速又麻利地用塑料杯打上满满地一杯,递给了男子:“先生,最后一点了,全都给您吧。”
男子点头示意后接过冰淇淋:“你们……..店里怎么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店员一脸蒙圈儿:“没有啊?”
“算了,没事。”男子推开大门,消失在拐角之处。
麻利地将钱放入收银机之后,店员想起了尚在厕所里呆着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保洁大妈。
“阿姨?你没事吧?”店员有些担心,加大了敲门的力度。
脚下传来粘稠的质感,他低下头,发现脚边满是猩红的血。
“我……….”
里头传来粗重的喘息和喉头翻动的咯咯声,店员迟疑片刻,将耳朵凑近厕所的门。
“吱呀”一声,耳朵还未曾贴上,门便开了一条缝。
浓烈的血腥味从厕所里传了出来,店员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瞳孔极度收缩——不大的厕所里,已经被巨量的暗色的鲜血染成漆成了一件红屋子!
保洁大妈像一只大蝙蝠,倒挂在天花板上。她背对着他,肩膀不停抖动着,披头散发,一只手握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刀子,头颅极度扭曲转了过来,双眼一片死白,脸上是翻着烂肉的刀口,连着豁开的唇齿,露出几欲令人发疯的诡异微笑。
店员发现她的脖子是断开的,鲜血滴在地上,发出了急速的“嗒嗒嗒嗒”声……
还没来得既喊出声,店员就被一只血糊糊的手猛地拽了进去。
亮着孤灯的街道之上。
提着冰淇淋的萧何往回走。
阴风阵阵吹过,萧何满脑子都是刚才在快餐店的遭遇。
刚才的店是怎么回事?有一股异常浓烈的血腥味,为什么那个看起来呆愣愣的店员闻不到?
还是说……只有自己能够闻到?萧何胡思乱想着,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不知不觉地走进一个巷子里,四周没有了灯光。萧何无趣地踢着脚下的易拉罐,闷头朝前走。
忽然,又是一阵浓烈的血腥味钻进了萧何的鼻子。他猛地抬头,发现在前方路灯昏黄的光圈背后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萧何本能地感到危险。
退伍之后,这种犹如芒刺在背的不安之感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而且比以往更加强烈。他站定,死死地盯着那人,那人也一动不动,隐藏在黑暗里,只有一个轮廓。
“哪路神仙,报上名来!”
先发制人,把握战机,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套出名号,再套出来路,就算打不过,日后也好报仇!萧何沉着声音大声呵斥着。
那人仍旧不动。刺鼻的血腥之味愈加浓烈,萧何明显感觉到了四周气温有所变化。
一阵细小而琐碎的声音从那人身上发出。
“你说啥?能不能把舌头履直!”
萧何狐疑地看着前方的那个诡异的人影,一步步后退,蹲在地下捡起了一个酒瓶子,随时准备干架!
那个人影动了。
他一步一步,走进了路灯的光里。
他步子瘫软无力,一步一个血红的脚印。脖子向后耸拉着,姿态诡异无比。醒目骇人的红色伤口露着森白的骨头,遍布全身,殷红的鲜血从粉色的肌肉中渗出,无比突兀。
他脖子上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脑袋无力地垂在后头,只和肩膀连着一点皮肉。拇指粗的黑色血管外翻着,让萧何作呕!
“什么鬼!”萧何从没见过如此可怖的“人”,瞬间汗毛倒竖!丧尸都比他好看十倍!
那个怪物僵硬地伸出双手,扶正了自己的脑袋,萧何当下心中一寒——只见那张被刀划的血肉模糊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下巴,徒留一条猩红的舌头在晃荡。
最关键的是,这个怪物带着一个鸭舌帽,让萧何惊骇无比!
他不是刚刚的那个呆愣愣的店员么!
“大——人——,大——人——,吃了我吧——吃了我吧——”
已经变成妖物的店员的喉头胡乱地念叨着,伸出双手,扑向萧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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