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忧牵着林株的手一直走到菜园门口才送开。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林株全身扭成麻花状的挣扎。
进了菜园,他才对林株说:“株儿,快去让你娘做碗面条来吃吃。这些天可馋坏了。”
似乎刚才的事儿不曾发生。
还在定远的时候,他就想念自家菜园的酸汤面条配咸菜,可是回来这么久了,竟然没时间来吃。
看菜二在远处打水,便坐在屋门前看。
林株端上茶水,便去厨房帮忙。心里有点犯愁,做碗面条很 简单,可是家里没面。
看娘愁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的样子,她只好向一直哭丧着脸根本就不看她一眼的大宝求救。偷偷地对他挤眼睛招手示意,示意他过来一下。
大宝也许是真的很生气,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的样子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的站在燕无忧身后。
林株无奈,打开面缸。只有粗糙的燕府喂牲口的糠面。
她转身问菜二娘子:“娘,我们小菜窖里还有没有一点面。”
菜二娘子绝对是个好主妇,家里虽时常被林张氏掠夺的一穷二白的,可是她总会偷偷地将燕府厨房偶尔给的一点藏在菜窖里。
菜二娘子为难地说:“只有黄面荞麦面了,还不多。也不知道够不够。哎,真是造孽啊。府上给我们的口粮是超超有余,月俸也不低。可是无忧公子想在我家吃碗面条娘都做不到。无忧公子能吃娘做的面条,娘的脸上不知道多有光彩。”
林株说:“娘,只要有点就行。无忧公子只是吃个味道,又不是往饱里吃。我们荞面黄面都做一点。给他解解馋。”
大宝不帮忙,她也不好意思去找朱大厨或者铁管家。无忧公子只是吃顿便饭还要去府上要粮食,也太丢人了。
菜二娘子不愧做饭的一把好手,听女儿说,真的去菜窖里拿来偷偷藏起来的一点荞面,一点黄面。还拿来了今年刚新晒的黄灿灿的黄花菜。
林株便去拿了土豆,胡萝卜。埋在菜窖里的菠菜,香菜,还有菜园墙角下那棵老杏树下长出的一点木耳。
菜二娘子还拿出了三只鸡蛋。这段时间林张氏趁着没人管天天来菜园,菜二娘子也收不上鸡蛋。
好在那段时间鸡也不好好下。才没暴露以前三口人用鸡蛋当早点的事儿。不过她还是偷偷地藏了几只,想留着女儿回来吃。
娘儿两在厨房里一阵忙碌,菜二娘子烙了了一张黄灿灿的鸡蛋饼。便开始将黄面用开水烫过,将荞面和好。
林株刀工不好,也不会擀面。只好烧火。菜二娘子边切菜边唠叨:“株儿,你也该学着做做饭了。你说你都这么大了。针线不会做针线,茶饭不会茶饭,以后做人家媳妇儿,会被婆婆看不起的。”
老生常谈也没办法。
林株继续无所谓的说:“那女儿就不嫁人了,在家陪着爹娘。”
菜二娘子无奈的嗔责道:“瞎说。女儿家怎能不嫁人。”
说话间,菜二娘子已经将菜都切好。开始擀起了面条。
黄面荞面都没有白面的韧劲儿 ,面很松,一点也不好擀。菜二娘子却有办法,她用了一点点的黄面做面扑。也将它们擀的薄薄的。切得细细的。
林株很及时的拍马屁说:“我娘手艺就是好。以后啊如果有条件,我们就开一家面馆,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手工面馆。”
菜二娘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手工面,难不成还有不是手工的?那是怎样的?”
当然是机器了,不过现在是没有的。
林株说:“就是比如压面机什么的。就是不用人去擀,只要塞进一个东西,面团就会压成片,然后切成条。”
菜二娘子当然不相信,笑道:“又瞎说。哪会有那样的东西。”林株自己也笑了,现在说这些,自己也不会信。
不过她可是记得前世老家有一种叫做饸饹面的面食,古老的那种工具就是用木头做成的。是用一个木头的容器,底部有漏孔,用杠杆的原理,将和好的面压成面条直接下到锅里。配上汤,很好吃的。
以后有时间了要做一个。
做好了酸汤面,燕无忧一口气吃了四碗。擦了擦嘴巴起身告辞。
作为丫鬟,林株跟在菜二身后恭送,临出门前菜二娘子偷偷地扯了扯女儿的衣襟,小声说:“株儿,你说过给娘和爹医病的事儿,记得给无忧公子提提。”
自从女儿说了自己的病可以医治,她便满怀憧憬。还曾偷偷的试探性的又问过菜二。碰了一鼻子灰。不过她一点也不失望,她觉得女儿一定能说服男人。
林株轻轻压了压娘的肩头,示意她不用担心,有她在。
出了门,她很快地看了眼大宝说:“大宝哥,你怎么不理我呀?”
明知道他生自己的气,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定远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刚才被牵手又不是自己的意思。
大宝很没气度的将头偏向一旁,不予理睬她。 林株偷偷笑了笑,低下头去。生气证明在乎自己,过几天找个机会解释解释,就会好的。
见菜二已经停住脚步,同燕无忧告辞,忙上前说:“公子,奴婢还想请公子帮个忙。”
说完向燕无忧走了几步,看样子是要再送燕无忧一程。燕无忧微微一笑,俊朗阳光,说:“要帮什么忙?”
林株很快地看了眼菜二,燕无忧明白她不想让菜二知道。转身说:“菜二啊。你先回去吧。让株儿随着我去田园走一趟。 那些账目实在是太乱了。”
林株跟在燕无忧身后。偷偷回看菜二进了菜园, 才说:“公子,奴婢想求公子帮忙找个太医给爹娘瞧瞧病。”
燕无忧 回头等她并排,问:“你爹娘怎么了,还要太医瞧。没看出他们生病啊。”
林株说:“我爹娘有病啊。病的还不轻。你看看我爹都快四十了,娘也三十多了。也没个孩子。这不就是大病么。”
燕无忧有点好笑,说:“不生孩子是你爹娘的事儿,他们是大人都不着急,你一个孩子瞎操什么心。再说了大夫还能管女人生孩子的事儿?”
他自己还没成亲,对于生孩子这种事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女人的事儿。好像不在大夫医治的范围。
林株忙说:“关奴婢的事儿。公子你也知道我是爹娘收养的。虽是爹娘待奴婢如亲生,但是奴婢知道他们很想有自己的亲生孩子。而且我那强势的奶奶总是骂我娘是不下蛋的母鸡。那不生孩子也是一种病啊。请大夫帮忙瞧瞧,是我爹的问题就帮我爹治病,是我娘的的问题给我娘调调。如果实在治不好。总是我这个做女儿的尽了心了。”
她说的很有道理。燕无忧便说:“找太医简单。明个要押送一批粮食去都城,我去找找太子殿下,他府上的张太医可是帮宫里的妃子看过病的。不过能不能医。本公子就不知道了。”
林株忙先道过谢,似乎太医能包治爹娘的病是件十拿九稳的事。
接下来就是说木屋的事儿。
燕无忧根本没听清楚原因,就一口答应。还交代由大宝亲自办理。爽快的超出林株的意料。
看大宝很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应着,林株暗暗地对他吐了吐舌头,大宝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事情办完了,林株便告辞。燕无忧说:“怎么?事情办完了就要走啊,陪本公子去田园帮着查查账。明儿要给朝廷的国仓送一批粮食,没查清楚账目混乱怎么行。你脑子灵心细帮着盘查一下。”
原来还真有事儿,。她还以为燕无忧只是想让她说话。
去田园忙了一个下午,还真是帮燕无忧将要带的粮食盘点清楚。混乱的账目也找到了原因。只是天黑了,要一一盘点核查,重新立账是来不及了。
出了田园。燕无忧的大哥,燕府大公子燕轻言亲自躬身相送。燕轻言三十岁左右,长得斯斯文文,眉眼同燕无忧很相似,只是没有燕无忧那样阳光,有点阴郁。
燕轻言虽是燕府的大公子,却因为是庶出,娘以前是燕府的丫鬟,没有资格打理府上的产业。只是管理着一家小商铺。这次燕无忧去定远恰逢麦收秋收,临时来管理的。
看得出燕无忧很生气。对他这个至少大他十岁的大哥不时地横眉冷对。虽然燕轻言比他年长还对他恭敬,也没给面子。
吓得林株不敢抬头,紧紧跟在燕无忧身后。觉得他很没人情味儿。都是自家兄弟仇人似的,
却无意中对上抬起头来的燕轻言那双很像燕无忧。却没有明朗的神采的眼神。分明带着阴森森的恨意。
林株心里一慌,这个看似文弱的男子绝不是善茬。怎么这么倒霉,又遇上了一个仇人。她可不想再树敌了。一个燕秋吟就够了。
她忙慌乱中对燕轻言投去一个弱兮兮的讨好的笑,燕轻言似乎愣了愣,阴郁的眼神默默地垂下。
就听燕无忧冷冷的说:“够了么?还不快走。”
只是这细微的小动作,就被发现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她忙小心谨慎的陪着笑脸。跟在燕无忧身后。
“你是不是觉得本公子很冷酷?对自己的大哥毫不留情面?”
燕无忧看起来很生气,大步流星的走得很快。林株须是的小跑才能追的上,惹得大宝上一眼下一眼的对她翻着白眼。,似乎在嘲笑她。
走了一会儿,燕无忧终于慢了下来。脑后长眼睛般的等她好不容易走进,冷不丁的问。
这么严峻的问题。可不好回答。人家的家事她也不知道啊。
便很尴尬的笑了笑说:“奴婢愚笨没看出来。”
燕无忧冷眼看了她一会儿,挤出一句话:“在本公子面前不必圆滑。你只看到我对他的态度。不知道他每天每时每刻都想要我死。等我从都城回来,你的帮我去查账。”
说完更加大步流星。林株感觉追不上。索性不去追。自己慢慢的走回家。
第二天镇上的木匠铺就送来了很多木料,还讨好的问要不要木匠师傅带几个小徒弟帮忙。
菜二忙谢绝,说自己一个人能干好,这段时间刚好闲着。
他本来是个闲不住的勤快人,手也很灵巧。这些木匠活儿他完全可以拿下来。而且看到木料之后多了点私心。他算了算用量,看木料很多, 盖过屋子之后还能有一些剩余,这些剩余燕府是不会再要的,正好可以帮家里和娘那边做两只箱子柜子还有木架。娘那边厨房里的木架用的年代久了,全都散架了,碗碟只能放地上。
平时可是没这些木料的。
大宝又带人送来了锯子,刨子,斧子凿子推子之类的工具。他觉得菜二有点大包大揽了,劝他说:“林二叔,盖房子也是为了府上。您又不是木匠,这些活儿让木匠去做吧,你只管监工就是。”
交给木匠去做,剩下的木料就会被带回去。林株都这么大了,连个装衣服的箱子都没有,娘那边人多,也得有个装衣服的箱子柜子。这是个机会。
他忙摇着头说:“大宝啊,你知道你林二叔就爱这些个木匠泥水匠的活儿,你也知道我们这几间屋子就是我自己盖起来的,你看看这都多少年了,还好好的。再说了木匠铺的师傅们这些天也忙,咱们也不急,二叔自己能干。”
是啊, 快到冬天了,正是农闲时节。很多人家都会选这个时候嫁娶。要嫁要娶的都得做家具。也有人家需要在这个时候添补点,木匠真的很忙。
大宝听他说的也对,便说:“这样也好。木料不够了告诉我一声。什么木料都好。”
“够了够了。”菜二忙说:“如果有剩下的,二叔就换换窗子,窗子上的木格有几根断了。还有厨房的门。”
他没敢说要用来做箱子柜子架子的。有点担心万一剩下的被收回。而
且窗户格子的木头真的断了好几根,都用麻绳绑着。那厨房的门就更夸张了,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危险。
大宝说:“林二叔,你看着办啊。不够了就说话。”
一双比绿豆还小的眼睛却追逐着查看木头的林株,还带着浓浓的恨意。这次去定远,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先是公子林株失踪,接着两人同床共枕,说好的那都是权宜之计。今儿还牵手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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