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荣华堂,锦念深深舒了口气,今天算是旗开得胜了,但也算是把苏锦桐惹恼了,往后怕是还要跟她对上。
“六妹,一起走吧。”二房的苏锦绣追了上来,自来熟地挽起她的手臂,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问:“我看今日二姐脸色有些精彩,她可是因你的事挨训了?”
苏锦绣跟苏锦桐同年,都比锦念大一岁。
对于苏锦绣表现的熟稔,锦念倒有些意外,刚才见到苏锦绣看向别处,以为是不想理她呢!
但看着她那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锦念又忆起上一世被毁了闺誉后,堂姐妹中所有人都对她如避蛇蝎,唯有这个二房的堂姐来看她,还说了许多安慰的话。
前世,她也曾嫌弃苏锦绣喜欢惹事,而今,却觉得她至纯至性,让她心里暧暧的。
想到这,她轻笑起来,“怎么,跪了三天祠堂便不服气呀?”
苏锦绣很是沮丧:“别提了,从祠堂回去便被母亲勒令抄五十遍《女戒》,我母亲不站我这边就算了,竟然还要我以后尽量避着她点。”
她冷哼一声,指了指身后的荣华堂。
锦念知道她说的是苏锦桐,便笑着没答话,前世,她何偿不是一味的避开苏锦桐,结果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今生她是不会再让了,该是她的,她会努力去争取。
没听到锦念接过话题,苏锦绣有些不满道:“你这人就是无趣,怎么着我也是为你打抱不平才挨罚的跪,你怎么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咳……”锦念刚咽下的口水呛在喉咙里,若不是苏锦绣刺激苏锦桐,她会被推下荷花池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不是有这么一出她还能重生归来吗?
她没接过苏锦绣的话题,等平复了呼吸才笑着问道:“你今日不用去学堂吗?”
一提到学堂,苏锦绣立刻像被日头晒蔫的菜苗,哀叹道:“唉,别提了,最近先生在授画艺课,我是怎么画也没过先生也没过先生那一关,倒是你那个好姐姐得了先生好几次的表扬。”
“是吗?”说到画艺锦念便有些心不在焉,她想到这几日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她画不出勒死她的那妇人的肖像,鼻子不是高了便是宽了,就连那容长脸都被画成了方脸!
得想个法子才行!不知托先生画一幅行不行?要不,还是亲自在府里找找,看看有没有那凶手……
“六妹……”
一声哀怨的女声打断了苏锦念纷乱的思绪。
看着像只斗败公鸡似的苏锦绣,锦念觉得这样的苏锦绣可爱极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不用妄自菲薄,三姐你的梅花字体我看就写得比五姐好。”
“真的吗?那你什么时候去学堂?学堂里沉闷得很,五妹是不屑跟我说话,而四妹是不喜欢说,族里的其他姐妹才七八岁,根本就不跟我玩,整天憋得我……”
苏府里请了先生来给小姐们授课,原本只是教苏府的五个小姐,但家中有适龄的族人便求到了老太太跟前,于是苏府的女学堂里如今也有近十个女学生。
苏锦绣没再说下去,但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惹得跟在后头的丫鬟偷偷地掩嘴直笑。
锦念也跟着笑起来:“三姐,明日给老太太请安了,我们一起去学堂吧?”
前世,锦念平日不用给老夫请安,自然也就没跟府里的其他小姐一同去学堂。
苏锦绣有些惊讶,以前,六妹可是最不喜欢往老太太跟前凑的,明日居然还要来荣华堂请安?不过想到明日学堂里可以不再那么沉闷,她愉快地应下了。
两人在二房所在的蘅芜苑分了手,苏锦绣左转去了学堂,而锦念则沿路返回了镜花小筑。
刚坐下没多久,杜鹃推门进来,还未来得喘口气她便急急道:“小姐,宋掌柜回来了,此刻正在外院侧门边。”
这宋掌柜便是林嬷嬷当家的,都是三夫人的陪房,如今在外头打理三夫人陪嫁的铺子,前几日被自家小姐遣去淮安送信去了。
锦念轻轻地哦了一声,拿起茶几上的龙泉青釉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水,叹道:“还挺快!”
快不快的,这根本不是重点!
杜鹃急得额头沁出了汗,“我这就去传他进来说话!”从扬州到淮安,平日一来一回怎么也得花上八九日,如今,宋掌柜一个来回却只用了五天,只怕淮安那边有何事不妥了!
说着,她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未等锦念示下,便要往外冲去。
“站住!”锦念冷冷地看着一只脚已跨出门口的杜鹃,“慌慌张张地像什么样?”
杜鹃一愣,回身看向锦念,却见她墨如点漆的眸子一片沉静,“小姐,我……”
在锦念淡淡一扫中,杜鹃后面的话转成了无声的讪笑,连她都猜到的事,小姐没道理不知道,是她心急了!
宋掌柜进来时,身上还作短褐装扮,尽管打理过了头面,仍难掩风霜疲态。
锦念没多做拐弯抹角的套话,开门见山便问道:“宋叔,淮安那边出了什么事?”
宋掌柜微讶,亏他想了很多借口,都不知道如何将话说圆满,如今看来倒是省了他一番口舌了,他松了口气,“也没什么不妥,就是夫人一直在谢府住着,没去过同知府。”
难道是外祖父母有恙?锦念心下一紧,“外祖父母、舅舅和表哥们都还好?”
“小姐放心,大家都安好!”
这么说来,母亲住在谢府上,定是与父亲起了嫌隙,按理说,母亲与父亲久未相见,不可能一见面就闹掰的。
锦念眼中闪过一抹冷光,能让父母亲一见面就起了嫌隙的,定是父亲的贵妾容姨娘了。
前世,容姨娘就从来没安分过!
这些年,容姨娘带着庶子苏子锋一直随父亲在任上,说起来,陪伴父亲身边时间最长的一个不是母亲竟是容姨娘!
想到这,锦念又开始为母亲黯然起来,一别之后,两地相悬,最是情浓也被时光抛!
母亲也才刚过花信年华,夫君不在身边,又不得婆母喜爱,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吧!
只怪前一世自己万事不关心,只知躲在母亲身后!就是母亲走时都不能放心。
幸好,一切还可以重来。
锦念长叹了口气,又问起母亲的归期。
“夫人说,过了老太爷的寿辰便会动身返回。”
那是月底便可回来了!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母亲,她心情终于好受了些。
这一|夜,锦念没再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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