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遭,元横这成长的速度,倒是令朕惊讶!”刘渊语气间夹杂着感叹:“这是欲消除朕的戒心,从前的刘珩,是想不到这些的!不一样,真的不一样了!”
幽暗的小殿之内,刘渊坐在案前,兀自低语,表情很是奇怪。案上摆着的,是近来长安城内外各种动静的消息,尤其是在刘珩回京的这几日内,可以说是各方云动。
刘珩的那点安排,还未上报落实,便已经呈于刘渊案上了。张让在下挑着重要的慢慢汇报着,刘渊翻动着一条条记录的消息,不论大小,确显繁杂。刘渊也是突然来了兴致,想要翻翻这些记录。
“周王那边,还是那般高朋满座,雅俗咸集?”刘渊透露出些异样的情绪。
“陛下,中书舍人杨修,近日与周王过往甚密,前方过府!”
“杨修!”刘渊念叨一句,瞄向张让:“你可知道,仅凭你此言,朕就可认定你别有用心!朕的中枢臣子,与亲王过往甚密,什么意思?嗯?”
迎着刘渊阴恻恻的目光,张让径直跪倒,表着忠诚:“奴臣不敢,只是将所探得消息,全数汇报于陛下,不敢有任何遮掩与欺瞒!”
“呵呵!”刘渊低笑几声,让张让松了口气:“朕明白!”
长安上至亲王,下至一般的贩夫走卒,都有些“有价值”的消息被黑衣卫收集起来,这么多年的发展,黑衣卫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成熟的庞大的组织,在国内监控上的落子,卓有成效。
刘渊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封王的三皇子,好像就刘琤那边,平淡无奇,正常地有些过分。刘渊一向清楚,郑王刘琤,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从这么多年其成长轨迹,便可窥一二。
“对郑王,可多留意一下!”
“诺!”张让受命。
放下手中的册子,示意张让继续。
“张让你年纪这般大了,还替朕整理处理这些纷杂消息,倒是辛苦你了?孤有意给你派名助手,署理黑衣卫,替你分担分担!你没有意见吧?”百无聊赖地听着,刘渊突然抬起头看着张让。
张让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一瞬间的面容变化清晰地落在刘渊眼中。眼睛抽动般地眨两下,带着点感激的色彩,对刘渊恭身一礼:“奴臣谢陛下体谅,怎敢有异议?全凭陛下安排!”
刘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个张让,真的是个人物,明知道自己这是分权之议,却毫不犹豫地迎合自己,没有表现出一点舍不得的状态。不过,事实也证明,张让这老阉奴的城府确实深,哪怕在自己面前表现地那般低眉顺眼。
在刘渊吩咐下,从殿侧方走出一宦官,刘渊指其人对张让道:“这就是朕为你找的副都,不陌生吧!”
盯着那太监,确实熟悉,段珪,十年前投诚刘渊随其回美稷的三名汉宫宦官之一。张让不说了,为刘渊看重,简直是平步青云,在后半生焕发第二春。左丰则凭借多年前的一点“交情”,一直侍候在王后、皇后刘芷身边。
只有段珪,一直默默无闻,蹉跎于夏宫之中,刘渊都称帝了,在皇宫中仍旧是个不名一文之辈,与当年搅动风云的十常侍地位相比,差距不是一点两点。
“在下见过张翁!”段珪声音显得有些沉闷,对有些惊讶的张让行礼道。
张让抬头看了看眼含笑意的刘渊,心里默默叹息,脸上迅速溢满微笑,回礼段珪。
“陛下用段公,确实令吾惊讶不已啊!”与新任的黑衣卫副都督段珪并行,张让轻笑一声:“如今骤得陛下委以重任,一朝得意啊!”
“比不得张翁,从汉宫到夏宫,依旧如十年前那般权势熏天!”段珪亦回之以笑。
段珪的年纪必张让小一些,但此时看起来,竟比张让还要苍老。脸上的褶皱、各种纹路纠缠在一起,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张让当即脸色一变,止住段珪:“段公,此言可不能乱说,吾不过陛下身边一老奴罢了,何谈权势!”
段珪看着张让在那里作态,表情变得淡漠起来。
“十年!吾蹉跎于这夏宫,十年了!”段珪指着满头银丝,偏首望着张让:“大概是天都可怜老奴吧,让吾有复起之机!”
从段珪的眼中,张让看出了其对权势的野心。
心里冷笑,轻摇几下头,张让对段珪道:“陛下不同于桓、灵,可不是好伺候的,吾侍候在侧,都时感心惊胆颤。劝段公一句,能有此为陛下效命的机会,当小心谨慎,切勿弄权作势,否则,身首异处亦不是没可能!”
“这点不劳张翁费心了!”段珪脸色恢复正常,朝着宣室方向拱着手:“能得陛下赏识重用,我只知晓尽心为陛下效力,岂敢有其他想法。卖弄权势,我可没有那个胆子!”
在宫廷的廊道上,张让与段珪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朝着黑衣卫的办公之所而去。哪怕心知肚明刘渊的分权之意,心中确有不满,但张让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更不敢表露出任何反对的意愿。该与段珪交接事务,还得执行。
“张翁,陛下这是何意?”在暗室之中,有手下统领向张让表着忠心:“黑衣卫是张翁您一手经营,方有如今的局面。陛下这突然插进段珪,很明显是要分薄您的权势,对您太不公平了!”
闻言,张让狠狠拍了一下桌案。那人见张让反应,脸上闪过喜意,还欲张口。
“闭嘴!”张让脸色极其难看,冷眼盯着此人:“正是有你这等人的存在,才让陛下生出戒心。黑衣卫,是陛下之忠犬,你这贼子,竟敢非议陛下之安排?”
“来人,将此人拉出去,剁碎了喂狗!”张让冷冷吩咐道。
“张翁,饶命啊!”眼见马匹拍到了马蹄上,那人拼命求饶。
眼见着其人被拉出去,还在座下的几名黑衣统领,更显惴惴。杀一个人,张让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扫向几人:“陛下既然有令,黑衣卫上下,该开放与那段珪的,就开放与他。不必遮遮掩掩,免得让人觉得我们心中有鬼,明白吗?”
“诺!”又有人表态:“请张翁放心,黑衣卫,不会脱离您的掌控!”
再被张让呵斥,但眼神深处,却流露出满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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