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和城再次回到夏人的手中,还在“灾后重建”之中,都督府内,刘渊接见贺兰当阜、万俟槿等人。都督府下诸属臣,多数除了少数逃脱、失踪的,多数亡于去岁,场面上看起来有些冷清。
“赵云之死,总算给我军出了口恶气!”万俟槿在下,情绪比较高昂:“赵云此人,有谋略、有勇力,统军能力亦不差,是个不好对付的人。这些年,与张郃二人,给我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我夏军勇士,为其亲手所杀者,绝不小百人!”
“好了!一个赵云罢了,既已亡,不必太过在意!”刘渊袍袖一摆,看着手里拿着战报舍人:“乌桓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况?柳城局势如何?赵燕之间,是什么局势?我军呢,柯能有什么打算?柯能可有详情报来?”
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表现出刘渊对乌桓局势的关注。须卜桦不敢怠慢,将如今柳城乌桓的详情禀明。
赵云之死,给赵军施以不小的打击,其后夏燕联军,直击西面的阳乐。城防乃都尉负责,兵力不足,面对燕军步骑强攻,没能支持住,稍加抵抗便主动西撤至柳城。
在之前的几日中,田畴已然下令将为数不多的阳乐军民齐迁往柳城,周边的乌桓部民在楼班等人与赵国宣抚官员的劝告之下,也多一拥而向柳城。不大的柳城,短时间内便聚集了十数万的人众。
明晃晃的靶子摆在那儿,没有多少犹豫,公孙康牵头,领军直向柳城。柳城人虽众,但心不齐,乌桓方经大变,聚集起来的青壮,此种情况也难发挥出太大的战斗力来。
田畴在短时间内,又愁白了不少发丝。所幸在张郃亲自率领援军及时赶到,本来是该更快的,但经过与高干的扯皮,浪费了许多时间。此次乌桓之变故,又是他与田丰见机直接动手,事前并未及时上报邺都。
在柳城,三方进行了一次会战。夏燕两方联合,却是各怀鬼胎,让柯能尽心帮公孙康与张郃死战,那是不可能的,就是战胜了赵军,获利的也只有燕军。
赵军兵力更盛,以赵云之故上下成哀兵之势,面对夏燕联军,毫不顾忌伤亡,激战两日,便基本奠定胜局。柯能见状,心生退意,也不打声招呼,径直率军退去。
夏军识时务地撤退,张郃立时将目标放在了燕军身上。面对张郃亲自统率的幽州赵军精锐,公孙康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论将校勇武,论士卒精锐,论兵马调度,论军队威信,他差张郃何止一条街。
本就陷于颓势,柯能一撤,就更不是对手了。眼看着高喊着“复仇”的赵军,不顾一切地与己方拼命,越战越慌,趁休战之夜下令撤退。
这一撤,就彻底成为溃败,张郃何人,早防着他了。率军狂追猛赶,将燕军彻底击败。公孙康所率步骑大军,被赵军强硬地赶至水中,淹死无数。最终,公孙康率领不足半数之败军,东逃辽东。
此一战,除了前期公孙康掠得的两万余乌桓人外加攻杀赵云军之外,其后几乎纯损失。五千多步骑的损失,以辽东的国力,想要补足恢复,不知要多长时间。
柳城一战,损伤最多的还得属齐聚在城池周边的乌桓部族,乌桓被赵国吞并,几成定局,但与田丰、张郃二人之前预计的差距就有些大了。
被燕军截胡了一批,又被夏燕联合咬了一口,再加折了赵云与数千军,就算得十几万乌桓部众,代价也有些大了。
“柯能至何处了?”消化一番战报,刘渊问道。
“战报发出时已过濡水!”
“此役他的选择不错!若真让赵国全盘接收乌桓,于我不利,朕要赏他!不过即使如此,今后亦有得我们头疼了!”刘渊心情挺好:“与辽东的公孙家,今后倒可以多联络联络。公孙康若对幽州有野心,于大夏而言,却有好处。”
“派人出使襄平,慰问公孙度,告诉他,若燕王有意于幽州,朕可助他!”刘渊表情上带着狡黠。
贺兰当阜皱着眉头问道:“柯能那边方背弃燕军,累其兵败,能接受我们的善意吗?”
“呵呵!”刘渊淡淡一笑:“此次,燕军与赵国算是彻底撕破脸了,我军主动与其合作,其岂有拒绝之理!”
“万俟槿!”
“臣在!”
“自你效忠于朕,至今,逾二十年。这些年,常年于外镇守征战,戎马倥偬,甚是辛苦。朕闻你身体有恙,此次,就虽朕回长安,好好休养身体!建都数年了,作为我大夏举足轻重的大将,怎可连都城都没见过两次!”刘渊想了想,对万俟槿道。
“谢陛下体恤!”万俟槿起身拜道。
他对此有所预料,十几年来,夏国诸将都有所习惯,在外手握重兵的大将,隔几年都要被调回都城当几年“寓公”。以往是在美稷,如今是长安。所有夏将,无一例外。
万俟槿算是比较特殊的了,他没有长住帝都的经历,但这些年也几易职位驻地。从始至终,刘渊对军队的重视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
“这几日,就随朕在草原上转转吧!”过了一会儿,刘渊吩咐道。
塞北草原,刘渊业已有上十年履足过来,在中原待了那么久,再归“故地”,竟有些生疏感。在刘渊内心中,对草原他是不怎么放心得下的,毕竟地盘太大,地理太远,兼顾起来太难,尤其在他统治重心彻底南移之后。
在漠南所设立之漠中、漠东两都府,放权少,则不足以应对其复杂局势,尤其在幽州面临着赵国的挑战。放权多,那刘渊生恐养出个祸患来。毕竟夏国草原之都督,简直是一方土皇帝,稍微心有不矩,就能掀起大乱。
远隔数千里之遥,他于长安垂拱,对漠南草原,也实难有多强力的控制。如今,刘渊也只能对草原掌权者进行轮换,以保证对草原的控制。按例三年一换,如今已经演变为两年,但若有战事,如去岁,却也难照既定之制实行。
此次北来,令刘渊稍微心宽的是,他依旧被草原人奉为神明,他依旧是他们的“撑犁孤涂”。
如今的大夏,刘渊以其数十年累积巨大的威望,足以带控诸域,威加数千里。但再过一些年,他彻底进入人生后半段,他的精力不足以顾忌那么广的土地时,草原若有变乱,当如何?
刘渊心里清楚,想要既征伐中原,又牢牢掌控住草原,确是太难了。就如今,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刘渊以其双腿,走遍了附近的邑落,以帝王至尊,抚慰夏民,安抚人心。
已至夏末,便准备南归长安。此次北巡也算结束了,没干多少事,近三个月的时间就那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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